許是真的太累了,虞珣第二天醒來時,外頭天已經亮了。
虞珣怔怔的看著眼前的幔帳,她說不清楚自己這會兒是什麼心情,可她卻明白一點,昨夜和謝敬存做那件事情時,她的感覺是全然不一樣的。
上一世,她怕謝敬存,每每在行這事時,她也能不出聲就不出聲,她不想讓人覺著,她不莊重。所以,謝敬存每次橫、衝直、撞時,她都感覺他或許真的是厭惡自己至極,否則也不會這樣羞辱自己。
也因此,雖有時候這件事情上也會有歡、快,可比起身體帶來的快樂,她更多的是一種羞恥感,甚至是負罪感,還有自我厭惡。
或許也是因著這樣複雜的情緒,不管前一日折騰的多晚,她為了不惹了閒言碎語,不讓老夫人覺著自己勾搭她的兒子,不讓大太太有機會諷刺自己,第二天她都會強忍著身上的不適,往老夫人院裡去請安,從未有一次偷懶。
回想著上一世自己竟這樣軟弱這樣愚蠢,虞珣暗暗歎息一聲。她不過是自己把自己關在牢籠中罷了,而她隻要自己選擇逃出這個牢籠,事情便會不一樣。
她更得承認的是,昨夜她心無負擔的和謝敬存行那事時,竟真的察覺出幾分美妙來。她和他本就是夫妻,做了最正常不過的事情,又何須在這件事情上對自己進行審判。
何況,這件事情本就不該存在難堪和心虛,也不需要有任何的難為情。
“姑娘,您醒了。”青黛的聲音突然把虞珣從思緒中拉了回來。
昨夜自家姑娘和三爺終於成了真正的夫妻,從今日起,姑娘便真正是三爺的妻子了,對此,青黛從心底替自家姑娘開心。
而且,今日三爺離開前,還特意差人往老夫人院裡去傳話,說是今個兒姑娘會晚一些過去請安,這便是要告訴所有人,三爺是憐惜自家姑娘的。
聽青黛說謝敬存竟特意差人往老夫人院裡去傳話,虞珣如何能不知道他這樣做,除了憐惜自己之外,也是讓老夫人知曉,他們如今已經真正成了夫妻了。
畢竟這幾日,謝敬存雖留在她屋裡,可兩人沒真正圓房的事情,大抵也是瞞不過老夫人的。
青黛並不知自家姑娘在想什麼,隻當姑娘是擔心今個兒推遲往老夫人那裡去請安,雖三爺已經打過招呼了,可這事情傳出去,也不知老夫人會不會越發不喜她這個小兒媳。
畢竟,這哪家當婆母的都不願意看著兒子這樣護著兒媳的。
這樣想著,青黛開口道:“姑娘莫要不安,其實方才三爺差人去傳話時,奴婢起初也有些覺著不妥,可後來仔細想想,姑娘在這府中本就無依無靠,還不得靠三爺給您撐腰。再說了,老夫人不喜歡您,即便您今日提早一個時辰過去請安,老夫人也不會改了對您的偏見。既如此,倒不如怎麼舒服怎麼來。畢竟姑娘也說過,我們不能再戰戰兢兢謹小慎微過日子了。”
聽得平日裡小心翼翼的青黛竟這樣寬慰自己,虞珣不由輕笑出聲。
她笑著看著青黛道:“你放心,我沒有因著三爺差人過去傳話的事情不安,三爺心疼我,我又怎麼可能不領這個情,反倒是自己為難自己呢。至於其他人想什麼,也不是我能夠控製的,我們隻需要把自己的日子過好就是了。”
說完,虞珣便讓青黛侍奉自己沐浴梳妝。
等一切都收拾妥當之後,虞珣這才起身往鶴寧院去。
鶴寧院
顯國公老夫人因著長公主有意把那嘉平郡主嫁給長孫的事情,昨夜幾乎是一宿沒有合眼。老夫人又是氣長公主的囂張跋扈,又是惱大太太昨日往自己屋裡來時,竟一副已經接受了這門婚事的樣子,就有一種比起爵位,她連替謝陵爭一爭都不願了。
老夫人心疼孫兒,可這孫兒到底是大太太肚子裡出來的,大太太既然認了這門婚事,她這當祖母的,還真的能攔著不成?
大太太那脾氣,隻怕她這當祖母的想要攔著這婚事,便會疑心自己不想把爵位給了長房,這是她偏疼小兒子呢。
因著這事,老夫人早上醒來時,心裡一直都悶悶的。
偏這個時候,小兒子打發了人過來傳話說,今日虞珣會晚些過來請安。
都是過來人了,老夫人怎能不知道,兒子昨夜該是真的和虞氏圓房了。
這原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畢竟這哪能真的把新婚妻子晾在那裡的,可老夫人這心裡就是不痛快,這哪家的新婦沒經過那事啊,可小兒子卻這樣憐惜虞氏,還特意差人過來傳話,怎的,她就那樣嬌貴。
駱嬤嬤怎能不知道自家主子心裡的酸澀,忙笑著寬慰老夫人道:“老夫人,您這些年不是一直急著抱孫兒嗎?既如此,三爺這樣護著三太太,倒也不算是壞事。畢竟,這衝著這新鮮勁兒隻怕過不了多久,三太太該就有身孕了。至於老夫人您擔心三太太勾的三爺不務正業,這您更無需擔心了。奴婢說句僭越的話,三爺和大老爺可不一樣,三爺性子清冷,不會不知輕重的。所以您儘可以寬心。”
老夫人聽著駱嬤嬤這話,輕哼一聲:“我便是心裡不舒坦,哪還真能故意為難了虞氏去。畢竟她的臉麵也是敬存的臉麵,我這當母親的,婚事上已經讓敬存受了委屈,又怎麼連這點臉麵都不給他留。”
說完,老夫人暗暗歎息一聲,又道:“何況,這長公主急著把女兒嫁到我們國公府,等嘉平郡主嫁進門來,未必不會對虞氏和陵哥兒之前有過婚約的事情心存芥蒂。她又是郡主之尊,隻怕會故意為難虞氏的。”
“我已經老了,最怕府裡不太平,所以,即便不喜歡虞氏,也得給她撐撐臉麵的。否則,嘉平郡主作為長房的侄媳婦卻做出欺負三房嬸娘的事情,這傳出去誰臉上能好看了。”
老夫人老了,可不代表就真的糊塗了。加之出了嘉平郡主的事情,她之前對虞珣的偏見雖還在,可事情有輕重緩急,她當然不可能再在這個時候,愣揪著虞珣身份尷尬的事情不放。
主仆兩人正說著呢,便有丫鬟進來回稟:“老夫人,三太太過來給您請安了。”
說完,丫鬟又道:“大太太剛也差人過來傳話說,等三太太得空了,讓三太太和二太太都往長房去一趟。郡主和大少爺的婚事,大太太說了,絕對不可能委屈了郡主,可她第一次操辦婚事,頭都大了,所以請二太太和三太太一同過去商量商量。”
這丫鬟回稟的時候也沒避著虞珣,隻是虞珣並未有任何的尷尬,反而是落落大方的開口道:“大嫂既有這樣的心思,那一會兒我便和二嫂一塊過去。”
老夫人見虞珣未有任何的尷尬,竟還能這樣神色如常的應對,心中多少是滿意的。
大太太的心思,她如何能不懂。她這是故意尋二房和三房的不痛快呢。
她既應了這婚事,那自然要大辦特辦,不管私底下怎麼覺著嘉平這個二嫁女配不上自己兒子,麵上也絕對不會流露出絲毫來的。
而她今日特意讓二太太和三太太過去,不過是因著二太太這些年一直未能再有兒子,否則,若那個孩子還活著的話,二太太也該開始操心這孩子的婚事了。
至於虞珣,大太太不過是想拿這婚事來震懾她,讓她知曉日後嘉平郡主嫁過來,她休想有好日子過。
這些事情老夫人看的明白,不免覺著往日裡還算是賢良淑德的大太太,多少有些得理不饒人,有些不給二房三房留情麵了。
“兒媳給母親請安。”虞珣並不知老夫人心中所想,她規矩的給老夫人行了禮,便坐在了檀木雕花椅上。
老夫人似是細細打量她幾秒,這才開口道:“老三既有看顧你的意思,那我這當母親的,自然也不可能真的苛責你。”
頓了頓後,她又道:“這會兒老大媳婦和老二媳婦也不在,有些話我也就直接說了。你沒有得力的娘家做倚仗,是以在府中便隻有敬存這麼一個夫君了,所以,還是快些生個孩子的好,這樣我也能再抱著孫兒,這傳出去,也是件大的喜事,你說呢?”
上一世,老夫人不喜歡虞珣這個小兒媳,所以也未曾護著她過。所以今日老夫人肯和自己說這些話,多少讓虞珣有些驚訝。
是因為謝敬存特意差人來傳話,所以老夫人不想因著自己和兒子傷了母子情分,還是說在老夫人看來,謝敬存和自己選擇昨日圓房,實則也是放出一種信號,那便是即便嘉平郡主過門,她也是他的正妻,他不可能任由任何人欺負她的。
腦海中冒出這樣的念頭之後,虞珣心裡猛地一咯噔。
是這樣嗎?是因為這樣,所以昨夜他才會主動和自己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