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今已是我的妻子,因為這句話,回程的路上虞珣的心情說不出的複雜。
若是沒有上一世的事情就好了,那樣她便會如其他那些新婦一般,或許會因著他這樣的庇護對他心生仰慕。可偏偏,他們之間夾著那樣讓她難以放下的一世。
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虞珣都未發覺車子已經到了國公府門口。
守門的小廝瞧著他們的車子,急匆匆上前來和謝敬存回稟了些什麼。
“三爺,出事了,魏家表姑娘自戕了,若不是恰巧被人給救下來,這會兒該就已經沒了。”
虞珣幾乎以為自己太累了,所以才出現了幻聽。魏家表姑娘自戕?可怎麼會呢?魏妙容上一世雖沒能如願嫁給謝敬存,可大婚之後她依舊住在府中有小半年的。後來魏家才上門來接她,之後便聽說魏家把她許給了一個遠房的表哥。
可這一世的她,卻自戕了。
是因為上一世這會兒尚且還存著念想,覺著她會取代自己,成為三房的太太嗎?
還是說這一世謝敬存對她的庇護,讓她心灰意冷,所以便做了這樣的傻事。
其實,對於魏妙容這個表姑娘,虞珣並不討厭,可也不可能喜歡。上一世她嫁給謝敬存後,府裡沒少有人拿她和魏妙容比較。說什麼魏家姑娘雖是喪母長女,可若她做三太太,可比虞珣這個外室女合適多了。
便是連顯國公老夫人暗地裡也在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早點點頭讓魏妙容做了小兒子的正妻。這樣,也不至於讓大太太生了不該有的心思,讓外人看了笑話不說,還得了這麼一個身份尷尬的兒媳。
回想著這些,虞珣強裝鎮定的看向謝敬存,緩緩道:“爺可是要去看看魏姑娘?”
虞珣倒不是彰顯自己的大度,隻是出了這樣的事情,三房這邊總不好不聞不問的。可她絕不想親自去探望魏妙容。她雖同情魏妙容的處境,可她更知道,自己不是加害者。魏妙容有今日的結果,若是要算賬,那這筆賬也該算在大太太頭上。
虞珣沒想到的是,她這句話卻是讓謝敬存會錯了意。
謝敬存和她的關係不過是比陌生人強一些罷了,何況還有陡然做了夫妻的疏離感,所以聞著這短短的一句話,他也有些揣摩不準,她這話是否有試探的意思。
應該是有的吧,她應該是擔心自己撇下她,去看那魏家姑娘吧。
想到她的擔憂,謝敬存伸手抓住她的手,讓她看向自己,反問道:“我為什麼要去看魏姑娘?她是大嫂帶到府裡的,這兩年我是什麼心思,她若不是個蠢笨的,也該知曉不該再繼續待在府中的。”
“可她沒有離開,哪怕是你我大婚後,她也未曾主動提及要離開。偏在今日,鬨騰出自戕的事情,還偏偏這麼巧被人給救下了。”
虞珣重生一世,自然是知曉謝敬存的性子,更知曉謝敬存和魏妙容未曾有任何的糾纏。可即便如此,聽到他這些話時,虞珣還是抑製不住開口道:“爺是覺著這是魏姑娘自導自演的戲?”
若真是這樣,那她對自己也太狠了。
她這一出戲,所有人都會把她當做受害者,便是大太太也不好真的強逼著她回魏家的。可她這樣不清不楚的繼續留在國公府,可不是把三房架在了那裡。
而且,她雖是鬼門關走一趟,可這事兒傳到外頭去,隻怕又會有人提及謝敬存克妻的事情。雖兩件事情聯係在一起也有些牽強,可對於那些看戲的人來說,可不會管這些。
心裡這樣想著,虞珣隨著謝敬存下了馬車,兩人都未往長房去看魏妙容。
可兩人直接回了三房這事,很快便傳遍了整個府邸。
大太太當然不敢指望謝敬存會過來探望她這外甥女,畢竟他那清冷的性子,怎肯對外甥女有半分的照拂。
可謝敬存不來也就罷了,虞珣這個新婦,竟然也敢這樣的態度。
大太太都要氣瘋了,她氣的恨不得活剝了虞珣,可比起氣她對自己的漠視,大太太更氣自家外甥女自作主張。
她今日剛讓人傳了話給魏家,讓魏家來接人回府,後腳魏妙容就鬨騰出自戕的事情。大太太驟然變得被動起來。
這個時候,她如何還能強送了她回府,甚至隻能想法子把她留在府裡了。
可大太太不甘心啊。她之前有撮合外甥女和謝敬存的意思,可後來她顯然是放棄了這樣的想法。她不可能讓自己的外甥女給謝敬存當妾室啊。
否則這事情若是傳出去,可有的人戳她的脊梁骨了。
她其實已經想好了,送了魏妙容回魏家後,選個門第差不多的嫁了就是了。她多給她些添妝,日後多看顧一些,也算不得委屈了她。
可她怎麼都沒想到,外甥女這是鐵了心要留在府裡。
而她留在府裡唯有一條路,那便是逼著自己給她爭名分,她這是打著做謝敬存平妻的念頭算計她這個姨母呢。
這麼些年,大太太隻當自己這個外甥女是個性子軟弱,沒主見的。今個兒她才發覺,原來自己竟是看錯了人,竟被這麼一個小丫頭片子給算計了。
“不知感恩的東西,這些年若不是我接了她來府裡,她不知在那繼母手底下受多少蹉跎。”
大太太越想越氣,一把拿起桌上的杯子摔在地上。
劈裡啪啦的聲響中,謝鴛卻是哭著跪在地上,哭求道:“娘親,表姐怎麼可能是故意算計您,故意想讓您難做呢?表姐隻是太怕回魏家了,一時想不開所以才做了傻事啊。”
看著女兒這個時候了還替魏妙容這個表姐解釋,護著魏妙容,大太太越發後悔自己帶了魏妙容來國公府。
她自幼嬌寵著這個女兒,卻忘記教她人心險惡。在她心裡,魏妙容這個表姐該是溫柔善良,情如親姐妹吧。
而自己,即便見多了後院這些肮臟,也被魏妙容這招險棋弄的進退兩難。
這樣想著,大太太低叱道:“這會兒了你還護著那孽障。若她真是知道感恩的,就不該鬨騰出這樣的事情,讓我這個當姨母的難做。何況,她鬨騰這麼一出,三房什麼態度,你也看到了,那虞氏和你三叔連打發人過來問問都沒有的,你讓娘親的臉麵往哪裡擱啊。”
“我當初憐她確實是想過撮合她和你三叔。可後來虞氏和你哥哥的婚事,我不得先護著你哥哥,護著本該屬於我們長房的爵位,這才算計了虞氏。可即便如此,我也想過給你表姐找其他出路的,斷不會讓她真的受了委屈的。”
“可她竟這樣等不及,在虞氏回門的日子鬨出自戕的事情來,你當你三叔是傻的,還是老夫人是傻的,不會懷疑她是自導自演。”
謝鴛卻哪裡聽得進去這些,她隻記得方才她往表姐屋裡去,若不是她發現了表姐,表姐這會兒已經是一具冰涼的屍體了。
即便如娘親所說,表姐是自導自演又如何?她已經足夠可憐了,即便是自導自演也是被娘親逼到這個份上,否則誰會冒這樣的危險。
這樣想著,謝鴛直接對著大太太磕頭道:“娘親,於我們女子而言,婚姻大事何等重要。您說不會讓表姐受了委屈,可整個京城的人都知曉表姐這兩年住在我們國公府,誰不是已經把她當做了三叔屋裡的人。”
“有著這樣的流言蜚語,表姐要不就是嫁給彆人做繼室,要不就是嫁給那些窮秀才,您這不是要逼死表姐嗎?就當是鴛兒求您了,求您憐惜表姐,你便想法子讓表姐給三叔當了平妻吧,如此既能護著表姐,也能挽回您的麵子。”
謝鴛的話才說完,卻被過來給大太太請安的謝陵給打斷了。
“二妹莫要說胡話。魏表妹斷不能嫁給三叔做平妻的,這傳出去像什麼話,這京城世家大族也沒哪家這麼做的。”
謝鴛哪裡能聽不出自家哥哥是在護著那虞氏,氣呼呼就道:“大哥,真正糊塗的人是你好吧。自那虞氏入京,那一日你往信國公府赴宴,回來後就對這虞氏心生傾慕。她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啊,一個上不得台麵的外室女,不過長著一張魅、惑人心的臉,竟是把哥哥給迷昏了頭。”
“若非如此,娘親也不會算計了虞氏給三叔。”
謝陵自然也懷疑過是大太太算計的虞氏,可他當兒子的,即便在這件事情上氣惱母親自作主張,也斷不敢真的質問大太太的。
為人子,又怎麼好為了自己的兒女私情,讓母親傷心呢。
可今日,二妹竟要慫恿母親想法子讓魏妙容做了三叔的平妻,這是他斷不能容忍的。
這事太荒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