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醜(1 / 1)

重生她隻想和離 桐盞 3867 字 4個月前

信國公老夫人也沒想過,謝家這三爺竟會再往後院來,而且他不依不饒,竟是在護著虞珣。

想及此,信國公老夫人有那麼一瞬間覺著自己老臉都沒地放了。可她到底養尊處優這麼些年,知道這個時候自己不適合就這樣尷尬的,所以想了想,強裝作慈愛的樣子,開口道:“三爺,我這當祖母的哪會故意為難珣兒啊。可當初他那父親帶著顧氏私奔,滿京城都對此指指點點。這倒也罷了,這些年,顧氏竟未曾替我兒生個哥兒,若非膝下沒有個男孩,我兒救下太子是大功一件,何以不能求太子給了恩典,扶棺回京,這樣也能葬入祖墳,也不至於讓我這當老母親的每每想及這事就夜不能寐。”

一旁的信國公夫人這個時候也連忙緩和氣氛道:“是啊,這說到底是國公府的家事,其實也沒什麼的。不過是死後讓老夫人心裡有些慰藉罷了。珣兒這些年沒能承歡老夫人膝下,可她這當孫女的,也該讓老夫人寬心的,而不是這樣小家子氣讓場麵弄得這樣難堪。”

信國公夫人一邊說,一邊用一種你也太不孝順的目光看著虞珣。

什麼叫做顛倒黑白,虞珣即便已經是重生一世,也並非不會受傷,此刻她指尖都抑製不住的在顫抖,她想要反駁信國公夫人,可沒等她開口,卻感覺謝敬存愈發握緊了她的手,隨即陰沉而又嘲諷的目光看向信國公夫人,開口道:“表孝心?我倒是想問問國公夫人,若家裡老夫人不慈,這孝心又有何可表。這樣不知廉恥下賤齷齪的事情,老夫人都做得出來,竟還用孝道壓珣兒,這傳出去但凡有禮義廉恥的人,都會覺著老夫人欺人太甚吧。”

“你怎敢!”信國公老夫人這些年日子過的也算是順遂,又是府裡的老祖宗,平日裡誰不是看著她的眼色行事,何曾被這樣指著鼻子罵過,一時間老夫人聲音都有些尖銳了。

可她又能說什麼,她逼著虞珣承認那淮陽伯府的姑娘,這事情上她確實有些不占理的,哪怕是傳出去,也少不得被人指指點點的。

可事情壞就壞在,這件事情原本不該回門這樣的日子鬨騰成這樣,更不該讓謝敬存摻和進來的。

若沒有謝敬存,若不是在今個兒這樣的日子,那這事情說到底也隻是家事,是她憐惜兒子,彆人即便覺著她這事情做的有些不妥,也會可憐她對兒子的慈愛。

可現在,回門的日子被謝敬存看了這麼一樁醜事,淮陽伯府的人也在場,這事怎麼都賴不掉的。

信國公老夫人何曾被逼到這樣進退兩難的境地,氣急之下她也隻能咬牙道:“三爺,你既娶了荀兒,那說到底我這個老夫人也是長輩,這便是你對長輩的態度,竟敢這樣指著長輩的鼻子罵?”

“何況,你當這丫頭就是個良善的?她父親對太子殿下有救命之恩,若她是個孝順的,就不該那樣把她父母葬在江南,這落葉還要歸根呢,她求了太子殿下的恩典,總有法子讓她父親回京的。”

“可她沒有,她不就是擔心當年的那樁事情,我們國公府依舊不肯承認她娘親的身份,所以才直接把雙親葬在江南。三爺,你不要被她可憐兮兮的樣子給騙了,她在國公府守孝的這三年,我害怕她自幼在江南長大,日後衝撞了什麼貴人,所以也算是儘心儘力讓人教她學規矩。當時的教導嬤嬤誰不說她一句懂事乖巧,可你看看眼前的她,她能把小小一件家事弄到如今這樣讓人看笑話的境地,這樣不識大體,絲毫不念及家族臉麵,這樣的人三爺就該讓我好好教訓她一番,如此也不至於讓顯國公府也跟著蒙羞,跟著丟了臉麵。”

謝敬存常年征戰在外,隻當這些京城的貴婦人多是高門貴女在乎臉麵的,所以見著信國公老夫人這樣顛倒黑白,他頓時覺著可笑極了,冷冷道:“賊喊捉賊,當真是不要臉呢。而且即便珣兒真是因著私心沒能求了太子殿下的恩典,今日看來卻是珣兒有先見之明。否則,若嶽父的靈柩再此,今日這樁事情隻怕要臟了他的眼睛的。”

謝敬存其實能猜到虞珣這三年在信國公府的日子過的並不好,可他從未想過,會這樣艱難。是怎樣的沒臉沒皮無恥下賤之人才敢這樣欺負一個弱女子啊。

這樣想著,謝敬存沒等信國公老夫人反駁,直接又道:“而且,老夫人說要好好教訓珣兒,如此才不至於讓顯國公府跟著蒙羞。可老夫人想來忘記了,珣兒如今已是我謝敬存的妻子,再不是那個能讓老夫人動輒打罵的孫女了。老夫人可彆越界了。”

說完,他拉著虞珣的手就離開了。

信國公老夫人何曾受過這樣的羞辱,瞬間老淚縱橫,“瘋了,我竟沒想到有一日我會這樣被人指著鼻子罵!”

說罷,她冷冷的視線便看向虞昭這個孫女,叱責道:“都是你這孽障,是你母親平日裡太慣著你了,所以才敢這樣口無遮攔,把原該瞞著的事情今日就這樣抖了出來。”

“若非你這樣沒規矩,祖母何須被人這樣羞辱,國公府也不至於讓人看了笑話。”

顯國公府這三爺罵她不慈,罵她不知羞恥,賊喊捉賊。這事情她即便是下了禁口令,又如何能瞞得住,何況方才鬨騰成這樣,隻怕早有好事者傳了消息出去了。

信國公夫人也沒想到老夫人震怒下竟然會把氣撒到自己女兒身上,所以忙上前跪在地上,哭著道:“老夫人,這哪裡是昭兒的錯啊。昭兒自幼承歡您膝下,對您可最是孝順的。明明是虞珣這死丫頭不知孝順,故意忤逆呢,而且毫不識大體,這才讓老夫人今日這樣難堪啊。”

“她和她那娘親一樣,都是我們國公府的克星啊。當年她娘親和大哥私奔,如今她這個當女兒的又這樣對您毫無敬畏,讓國公府成了眾人眼中的笑話。她是我們的克星啊。”

信國公老夫人當然是疼虞昭這個嫡親的孫女的,這會兒也隻能把所有的怒意又轉到了虞珣身上。

可她再是動怒,又能拿她如何呢?謝敬存明顯有護著她的意思,她這當祖母的,還能攪合在其中不成?

當然,她現在也沒時間顧及麵子不麵子的事情,畢竟淮陽伯夫人還在呢。

淮陽伯夫人想到方才謝家三爺那渾身的冷酷和殺意,已經是嚇得站都站不住了,所以對於讓自己女兒記入國公府族譜,讓女兒終有個著落的事情,她心裡也有些不知,到底該不該繼續下去了。

信國公老夫人怎能不知她生了退意,隻開口道:“事已至此,不是可以說反悔就反悔的。若我們退了,那便說明這件事情我們從一開始就錯了。可若我們執意繼續這件事情,外人也隻會說你我心疼孩子,不是嗎?”

“何況,這是家事,而且人都已經死了,便是宮裡的貴主也管不了這事的吧。”

卻說虞珣被謝敬存牽著手出了信國公府,等兩人上了馬車,虞珣終於沒忍住開口道:“爺怎麼往後院來了?”

一邊說著,虞珣下意識想把手從他手中掙脫開。

他們雖做過一世的夫妻,可從未這樣親近過的,虞珣更知道謝敬存方才這樣親近的舉動,也隻是礙著自己是他的妻子,所以才這樣給自己體麵罷了。

可讓她意外的是,謝敬存卻沒有鬆開她的手,反而是一字一頓道:“你放心,有我在,老夫人和淮陽伯府彆想得逞。”

這是承諾嗎?虞珣不由眼睛酸酸的。

她當然知道,即便方才鬨騰出那麼一場,可說到底她真的也沒有底氣能攔著老夫人和淮陽伯府的人。

流言蜚語再多,這事情畢竟真的也隻是家事,最多是家醜。

所以虞珣也有些不確信,自己到底最終有沒有能耐真的阻攔了這事。

可現在,謝敬存竟肯給她承諾,她不得不承認,這一瞬間自己的心仿若被揪住了一般,心跳也不由的加快了。

她當然知道,謝敬存這樣做是因為顯國公府的臉麵,也因為他自己的臉麵,可即便是這樣,對於她來說,也已經足夠了。

想到今日發生的一切,虞珣猶豫了下,輕聲對著謝敬存道:“爺,其實方才祖母也未曾都說錯。父親和母親去了之後,太子殿下其實是準備給我恩典,讓父親和母親的靈柩回京的。可我最終還是把父親和母親葬在了江南。”

這件事情她從未對任何人說過,可這一瞬間,她覺著自己不該瞞著謝敬存。

“我知曉父親並非隻是一個教書先生,知曉父親和母親當年並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還為了母親逃離家族時,心裡也震驚極了。我不知父親這些年夜深人靜時有沒有後悔過,可我還是因著自己的私心,把他們葬在了江南。”

說著說著,虞珣的眼睛便一片濕潤。

看她睫毛輕顫,強忍著眼中的淚水,謝敬存心裡猛地一揪。

若往日裡有人和他說,他會憐惜一人,他絕對不會相信的。

可這一刻,他卻抓著虞珣的手,安撫她道:“嶽父怎麼會後悔呢?如老夫人所說,這些年嶽父隻你一個女兒。這便是最好的證明,不是嗎?”

“若他後悔了,他三妻四妾,拋棄你母親回京,不也是一條退路嗎?可他沒有,致死都沒有。而且你母親在得知他的死訊後,選擇了自戕。這證明兩人這些年依舊是情深義重。你父親死了,她也不能獨活。所以你不是笑話,你更不該因為老夫人那些話懷疑自己。”

虞珣沒想過他會和自己說這些,她直接就怔住了。

謝敬存見她愣住,開口又道:“你記得,你已是我的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