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卡姆小鎮外、密斯卡提亞河穀。
大大小小的湖泊棲息在距離阿卡姆三十英裡外的河穀間, 凜冽寒風在冬夜裡飄蕩,兩個陌生的旅人來到了河穀碼頭。此時正是不正常的漲潮季節,草叢微微晃動, 野獸出沒的山野將空曠的恐怖無限放大。
披著外套、裹著圍巾的宮野誌保盯著走在她前麵的人, 明明是北美的冬日,幸村明穿著看似單薄的休閒裝,卻像是完全沒有感受到寒冷一樣依舊步履輕鬆地走在前麵, 動作毫無遲滯感。
她想著想著,被腳下的草叢絆了一下,差點栽倒在滿是潮濕泥土的沼澤地上,幸好有雙手及時把她攬住, 於是宮野誌保跌落進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好暖和。”她抬起頭, 看到長發劍客的表情, 對方像是愣了一下,才對她笑出來。
北小路真晝也是剛剛才意識到這回事的,他翻開自己的遊戲記錄欄,看到藥物效果發揮中的buff,解釋說:“剛才的藥物作用吧,那麼一大堆我也不知道是做什麼的,好像有種會藥能保持體溫的樣子。”
宮野誌保重新站穩, 脫離了那個溫暖的懷抱,這樣的天氣裡呼出來的就變成了一團白氣。
她問:“你也不知道那些藥的效果?”
北小路真晝想了想, 回答:“好像有說明, 但是懶得看了,反正這副身體也離死不遠了吧。”
之前翻到藥的時候,他還翻到了一本詳細的藥物說明筆記本,但看完簡明扼要的用法用量後北小路真晝就把那玩意忘在腦後了, 他是來跑團的,不是來極限進修的,這種東西給他看他也記不住。
北小路真晝把手放到口袋裡,本來想找到那本小冊子,看到在寒風中有點瑟縮的女孩又改變了主意。
他向宮野誌保伸出手,說:“我帶你走吧。”
算得上滾燙的手跟她已經快要凍僵的手握在一起,宮野誌保跟著往儘頭的碼頭走,心裡想的卻是這個溫度確實很不正常。如果可以的話,還是搞到他手裡的那些藥物研究一下……
不、不是為了幸村。她這次很清楚,如果有能夠暫時維持生命、又有著這樣重新激發身體機能的藥物的話,那應該跟組織想研發的藥物的方向有一些相似之處。或者說,這類藥物本來就跟組織的研究有關。
她又想起多年前那場網絡上的辯論,當時還是小孩子的她剛到美國不久,拿著父母的研究資料生啃那些亂七八糟的知識,明明算得上是個天才卻距離父母的水平還有很遠的路要走。
就在這個時候,某個無聊聊天室裡的人喊她,說是跟他們一直不太對付的聊天室裡發起了一個她可能感興趣的話題——長生不老。
她當時就回複說,長生不老藥是不可能做出來的,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因為宮野艾蓮娜和宮野厚司的研究已經證明了這一點,就是因為要研究這樣的東西,她父母才會死於那場火災……
但是,有個ID是“虛數解構の暗影之神”的家夥非常肯定地反駁她,說真正的長生不老藥是存在的,並且真的開始跟她討論相關的生物學和醫學理論。
你懂什麼?你做過研究嗎?你知道長生不老藥到底意味著什麼嗎?
海量的金錢投入、無數的尖端人才,拿人命堆砌起來的臨床實驗,長達上百年的求索……
就這樣做出來的東西也隻能說是毒藥,跟長生不老藥相去甚遠,隻有這些對真實情況一無所知的人才能說出這麼輕易的話吧!
當時被研究資料搞得焦頭爛額、又忙於美國學業的宮野誌保就氣上心頭,試圖用自己的學識來證明這家夥是草包一個,結果對方顯然也是有點水平的,兩人就此爭論起來。
結果就是花了半個月的時間,宮野誌保生生啃完了父母留下來的東西,並且跑到隔壁大學去請教組織安排的教授,又查閱無數資料,最終打贏了這場辯論,但贏得不是很光彩——
“虛數解構の暗影之神”:[抱歉地獄,明天我要跟新老師見麵,暫時沒法繼續跟你的討論了。]
“誕於地獄の科學家”:[老師?所以你還是學生?你學的是這方麵的專業嗎?]
“虛數解構の暗影之神”:[不是,來的是教弓道的老師,他說在野外打獵是最好的鍛煉方式,所以我要去山裡住幾天。]
“誕於地獄の科學家”:[……]
這次戰鬥最終被認定為以暗影落荒而逃告終,於是轟轟烈烈的大討論漸漸落幕,隻有宮野誌保知道過了幾天暗影又重新聯係她,兩人繼續相關的討論話題,並且多年後都偶爾還有聯係。
不可否認的是,暗影雖然確實不是研究這方麵的專家,但在某些方麵一直有獨到的見解,在他的陪伴下,宮野誌保慢慢看懂了父母的研究,並且逐漸走上了一條屬於自己的研究道路。
不過,後來她知道當時的暗影也隻是個小學生,所以他到底是……
“宮野?”
“啊、我在!”
被喊到的時候宮野誌保才發現自己走神很久了,他們已經越過淺灘來到了碼頭上,寒風吹過,關著的小屋門和停在那裡的船隻都靜悄悄的,好像沒有任何人的存在。
一張被風吹得嘩啦嘩啦響的紙片被貼在碼頭的欄杆邊,北小路真晝把宮野拉上來,走到那張紙前一看:由於近期野獸出沒、多名遊客和船員失蹤,密斯卡提亞河穀碼頭暫停營業,警方正在竭力搜查失蹤者……
告示的時間是一個多月前的,剛好能跟弟弟日記最後的時間對上。
“看來這附近真的出事了。”
北小路真晝過來的時候就預料到了這樣的結果,他把目光轉向那邊的小船——大型汽船是彆想了,上麵都上著鎖,看起來沒鑰匙很難使用。就算他會撬鎖,在這裡也不一定能搞定這玩意。
不過,對於調查員來說,沒有辦不到的事,他們可以劃著小船過去嘛!既然都有船了,最好在準備點炸彈、魚叉什麼的,萬一水裡鑽出點小怪就不好了。
宮野誌保看他一點也不著急,甚至已經開始檢查那邊小船的樣子,就蹲在碼頭邊問:“我們要自己去嗎?警察也沒找到他們吧?”
“嗯,警察找不到因為他們是警察,但我們可是調查員,隻要調查員來了,就能找到很特彆的線索,更何況——”
北小路真晝回過頭,笑著說:“你知道我是特彆倒黴的那種人,出門不遇到點狀況怎麼行?”
哎呀,反正調查員不能白跑一趟,實在不行骰偵查,總會有結果的。警察找不到那不是他們沒用,是【劇情需要】。
“不愧是暗影大人——”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會先報警,避免我們兩個丟失在山野裡沒人收屍。”北小路真晝舉手投降。
他拿出手機,卻發現這附近信號很差,幸好電話還是打出去了。
北小路真晝對那邊的接線員說自己是到這附近的遊客,發現有兩個人正在碼頭上,乘著碼頭的小船往河穀深處去了,而最近河穀附近有失蹤案件,希望警察能找到並勸阻他們。
這活兒他很熟,反正要進河穀的人就是他們倆,接下來他站在小船上,對宮野誌保說:“我們走吧。”
宮野誌保:“……”暗影他,完全就沒有考慮過帶個小女孩進這種危險的地方不對勁嗎?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讓她等著,完全默認了兩個人一起行動,到底是說他心大好還是腦子缺根筋好?
不,他腦子確實很有可能有點問題,不是失憶就是被洗腦,甚至有可能是雙重人格,還是原諒他吧。
不過她這次出來確實是自己想拿到湯姆·約翰遜博士的研究資料,她對博士手裡的一個研究方向很感興趣,又不打算讓組織知道這件事……
“跳就可以,實在不行我接住你。”北小路真晝看她猶豫,就說。
“彆看不起我。”宮野誌保跺跺腳,抱著自己的圍巾從碼頭跳到船上,動作輕巧又靈快。
怎麼說她也是組織的人,雖然組織不指望她能打,但活動兩下總沒有問題。
水波蕩漾,星夜為蓋,葦風陣陣,天地間一片寂靜。
北小路真晝找到船槳,熟練地往某個方向劃去。在河穀間遊蕩似乎是件非常安逸的事,就連宮野誌保緊繃的精神也在這個時候稍微放鬆了一下,就在這個時候她忽然聽到旁邊傳來的低咳聲,轉頭看過去果然是幸村那邊出了問題。
但是,幸村對自己的情況絲毫不擔心,甚至又跟她說了一句“彆看了,我都快習慣了”。
北小路真晝:……因為疼是疼了點,但我咳血的時候HP壓根沒掉,我當然不會擔心走在路上掛掉啊。
[你的守秘人欲言又止。]
[你的守秘人向你發送了一個“等一下,KP正在瞎編”的表情包。]
[你的守秘人向你發送了一個“媽的,這場麵模組沒寫啊”的表情包。]
北小路真晝:?
“那時候,你跟我說長生不老藥一定能做出來,為什麼現在又說做不到了?”宮野誌保轉過頭去,沒有再看。
“你說七八年前那會兒?”北小路真晝好不容易從記憶的角落裡翻出當年的爭論來,他晃晃腦袋把黑曆史丟出去,回答,“都那麼久了,就彆聽我小時候胡說八道了吧。長生不老當然是不可能的事。”
宮野誌保不死心地鼓鼓臉,繼續說:“但那時候你說的都還挺有道理的。”
北小路真晝聳聳肩,回答:“因為我一邊跟你聊一邊查資料,還問了研究這個的老師,他說能研究出來,但後來他吃完自己做的藥被毒死了,我覺得這種東西還是不要誤人子弟了。”
——小學生辯論賽的真相:兩方背後專業人員的代理人交鋒!
宮野誌保一時無言。
過了一會兒,北小路真晝把船停在湖泊中央,拿著那本屬於幸村夕的日記,比對周圍的環境,想找到某些線索。
他們之所以在這個點來,完全是因為幸村夕在日記裡寫到老湯姆都是夜晚出沒的,也就是說可能通往河穀研究基地的道路隻有夜晚才能顯現。雖然這話聽起來是有點玄乎,但對跑團遊戲來說,沒有完全無用的線索,既然寫了,哪怕不是他們要找的那個情報,也多半跟故事是有關聯的。
他剛才問守秘人能不能過個偵查,守秘人說要不然你找個陸地過,不然在船上大失敗我怕你們翻船,你掉下去沒關係,彆讓人家小女孩也在大冬天裡落水。
到底是誰家的守秘人啊!太過分了!不就是大失敗嗎,看他當場骰出……還是算了,真大失敗就完了。
“你弟弟,”宮野誌保看他拿日記的表情,忽然問,“在組織裡的時候是做什麼的?”
北小路真晝稍微愣了一下。
他仔細回憶,這段他也沒具體設定,而黃昏先生的經曆估計也跟劇情沒什麼關係,不過北國天道原這個組織他還是寫過的,具體來說,如果有跟幸村明一個時代的小孩,那他們在組織裡應該是……
“被培養的殺手吧,”他說,聲音有點低,“反正大多數都活不到成年就是了。”
“是嗎。”宮野誌保說。
船上又重新變得安靜了。過了好一會兒,一陣風吹過,她睜開眼睛,從倒映著群星和月色的河麵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十五歲、穿著淺色外套的女孩,看起來跟同齡人沒有任何區彆,本應該是在最美好的年紀,但她的過去和未來早就被圈定,沒有任何逃離的可能。
宮野誌保輕輕觸碰水麵,那張臉就變得破碎,最終融化成了一抹混沌模糊的光。
“如果,”她說,“如果有其他人,有人跟他一樣,從小就被告知未來要去做傷害彆人的工作,剝奪生命來獲取毫無意義的結果,幸村,你是怎麼看的呢?”
北小路真晝翻日記的手頓了頓,他緩慢地抬頭,半晌忽然笑了。
月光在他的發間投下陰影,又流淌到那雙淺藍色滿是星光的眼睛裡,就好像一捧璀璨又轉瞬即逝的煙火。
“逃走吧。我就是這麼做的。”他輕聲說。
“……這是什麼意思?”
“說了你也不會信的吧、畢竟已經是這種時代了,不過你就當做故事一聽。我很小的時候有人就告訴我,將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必須不停地去學他們教給我的東西,就算做不到也必須去做。我也知道這聽起來很奇怪,但沒有任何人告訴我,世界上還有‘拒絕’這個詞。”
北小路真晝把日記本扔下,心想這都是什麼時代了,這種情節拿出去說馬上就會被一群人反駁,但幸好宮野還是當真的聽下去了。
他重新回憶了一遍自己的過去,發覺從童年到少年,他的人生都是灰色的,留給自己美好回憶的就隻有他在琥珀川的同學們——雖然那些畫麵馬上就被血色覆蓋的死亡場麵替代,但那依舊是他唯一有過的色彩。
“然後,”他說,“在我大概十三歲的時候,我被告知殺人是對的、隻要殺死他們派來的那些人,就會得到獎勵,他們想讓我成為一把殺人的刀,從來沒有過問過我的意願……大概就是這麼一回事。我從那個時候開始覺得不對,後來又發生了很多事,最後就跟剛才說的一樣,我逃走了。”
“這是你的、還是幸村的故事?”宮野誌保問。
“都差不多吧,畢竟幸村明也是我的一部分,是我創造出來的……啊,看那邊!”
北小路真晝說到一半,忽然注意到在一棵矮樹的陰影後正在閃光的某樣東西,那是掛在附近的相機。
看,調查員來這裡是會有新鮮線索的!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他小心翼翼地把船劃過去,看到那下麵還有新鮮的、草木被破壞的痕跡,應該也就是三天內的事。
[幸運檢定 D100=44/1 失敗!]
[PS:翻船的時刻總是要來,不是今天來,就是明天來,反正以你的運氣,總會有這麼個時候。]
宮野誌保尚未從剛聽到的故事中回過神來。在幸村、不,暗影的描述裡,他始終是把自己和幸村明分開來看的,但又說幸村是他的一部分,所以他對自己不是幸村這件事非常清楚。
馬上就要死了、毫不在意的態度,還有“創造出來的”,所以說暗影才是原本存在的那個人格。
為了騙過組織的洗腦,他創造了“幸村明”的存在,但其實主人格一直在關注事態的進展,現在聽說弟弟出事了,才在組織沒有注意到的情況下來到美國——就是這麼一回事吧。
她找到手機,找了個有信號的方向,給伏特加發了消息。
宮野誌保:[我剛才搞錯了,波本沒有被替換,加入組織的人確實是波本。]
伏特加:[……]
宮野誌保:[對不起,剛才是我猜錯了。沒造成什麼麻煩吧?]
伏特加:[沒事,我還沒去找大哥,所以你又調查到什麼了?]
宮野誌保:[你跟波本的關係怎麼樣?]
她還是不太能確定這些要不要跟伏特加說,雖然在組織的這群人裡,伏特加和琴酒算是比較照顧她——因為組織用得上她——的人物,但歸根結底那是些刀口舔血的人,如果他們想要對幸村不利,那事情就會變得很麻煩。
幸村就快要死了,就算組織的人不來找他也活不了多久,至少讓他先找到弟弟,而不是被當成叛徒死在組織裡的人手裡。
伏特加那邊收到這條消息,明白宮野誌保是在猶豫,他想到剛才給波本打電話結果波本失聯的事,還有蘇格蘭半是嘲諷的眼神,果斷地回了消息。
伏特加:[波本是除了大哥之外我最好的兄弟!他對組織忠心耿耿,就算他腦子有什麼問題,我們也會儘量幫他治療的!]
嗯嗯,宮野誌保畢竟是個小女孩,大概是動了惻隱之心吧。伏特加想。但既然是小女孩,忽悠一下就可以了。
另一邊,接到消息的宮野誌保緩慢截圖,把圖片發給了姐姐宮野明美,問她有沒有聽說過這種事,然後才回答。
宮野誌保:[波本是他被組織洗腦後出現的第二人格,他原本的人格和記憶……正在蘇醒。但他就要死了,如果可以的話,他應該會死在美國。]
原來如此,伏特加大為震撼,原來波本其實是組織的……不對,等等,什麼美國?波本幾個小時前還在日本啊!宮野誌保到底在說什麼?!
伏特加:[你確定他在美國???]
宮野誌保:[美國,馬薩諸塞州,就在我邊上,他也知道組織的事。如果照片上的人就是他的話那我沒有認錯。怎麼了?]
伏特加:[……]
伏特加:[你是怎麼遇到波本的?你們在哪遇到的?他有說過什麼嗎?]
宮野誌保:[等等,他掉河裡了,我去撈他一下。]
伏特加:[………………]
他差點就想問你掉的是這個金波本,還是我沒見過的那個銀波本啊?怎麼還忽然掉河裡了啊!
但不管怎麼樣宮野誌保暫時沒了回音,伏特加隻能回頭思考現在的情況。
首先,宮野誌保是個非常謹慎、聽話,至少不會對他說謊的乖小孩,伏特加非常確信這點。所以,宮野誌保大概多半是遇到了一個波本,就在美國,雖然看起來不太對勁,但那很有可能是波本。
那之前他和萊伊在杯戶商場的倉庫遇到的是什麼,鬼嗎?二重身?還是彆的什麼東西?世界上真的有跟波本長得一模一樣還跟組織有關係的人?
伏特加轉頭想出去,就撞見了琴酒,有著銀色長發的男人看著跑到蘇格蘭這裡來的伏特加,用帽簷下陰影裡冰冷的墨綠色眼睛看過來——
“伏特加,你不是說有事嗎,在這裡乾什麼?”
是、伏特加之前去出版社了,他搞社會身份這事琴酒也是知道的,不然他不可能次次都能愉快地加班。
但現在的情況非同小可,伏特加低聲跟琴酒解釋了現在的情況,緊張地說波本失蹤了,之前他們在摩天輪那裡的時候還見過,但現在已經完全聯係不上了。
琴酒看了他一眼,又看向裡麵的蘇格蘭威士忌,在淡淡的煙味裡拋下一句話:“貝爾摩德通知波本回來是今天早上的事,你說的時間他根本不可能回到日本。”
伏特加:“……”
草,真見鬼了!那他們見到的一定不是波本!
房間裡的蘇格蘭隔著濕漉漉的頭發跟琴酒對上視線,雖然他現在是被組織懷疑的對象,但他們兩個對視的時候卻毫不示弱,就像同類在審視到底何時才能將對方脆弱的脖頸咬斷。
在伏特加頭腦風暴的時候,蘇格蘭威士忌忽然側了下腦袋,將擋在眼前的頭發甩到一邊,問:“琴酒,你覺得我和波本誰更像臥底?”
琴酒稍微抬了抬眼,將蘇格蘭威士忌這副模樣收在眼底,語氣裡帶著冷漠和嘲諷:“我看你們兩個都是臥底。”
蘇格蘭的聲音帶著點沙啞,他故意壓低嗓子,說:“看來你很想抓到臥底,我聽貝爾摩德說你放了她鴿子,在你們本來應該聯係那位先生的時候,你卻消失了……你是有什麼特彆重要的事去做嗎,琴酒?”
他盯著琴酒看,任誰都知道,在這個組織裡,有所謂“個人事件”的,不是彆有用心的叛徒,就是安插進來的間諜。
沉默的交鋒最為壓抑,琴酒摩挲著放在衣服口袋裡的槍,最終冷笑道:“這不是你該管的事,蘇格蘭。”
他轉身離去,風衣的衣角跟著消失在門外。
而伏特加猛地抬起頭來,說:“是貝爾摩德!我知道了,那個波本其實是貝爾摩德假扮的!”
蘇格蘭:……?
(忽然背鍋但是合情合理甚至沒法反駁的貝爾摩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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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尚且不知道自己的故事狂暴升級的波本先生,一腳踹倒從黑暗裡過來的人,然後把他反手按在了地上。
“你……”
他話還沒說完,對方就大喊起來:“彆殺我!我都是被逼的,都是幸村夕逼我乾的,我不想做實驗啊!我真的是被逼的!”
幸村夕?沒聽說過的名字,應該就是建設這個基地的人吧,或許還跟組織有關係,畢竟這裡是烏丸集團做實驗的場地,而組織就很擅長綁架有才能的人並威脅他們給自己工作。
降穀零想到這裡,重新打開了手電筒,發現被他抓住的是個中年男人,他身穿灰色外套,手上還有長期接觸化學試劑的痕跡,並且……
並且這人在他打開手電筒的時候瘋狂尖叫,忽然掙脫了鉗製,滾到一邊,發出慘叫:“會死的!我見到光就會死的!”
看到這人貨真價實的哀嚎和掙紮,不像演的,降穀零關掉手電筒,剛想說點什麼,就看到月光下那個中年男人的表情變得空白、然後是無比的驚恐。
對、驚恐,這個人的臉色唰的一下就變白了,慘白慘白的,比刷了油漆還白。
他當場改口:“幸村大哥!對不起!我剛才什麼都沒說,我這就去繼續做實驗!我現在就去!”
降穀零:……?
他回憶起自己剛出現時候的情況,除了他和這個人外,整個岩洞區域恐怕找不到第三個還能自由活動的人了,所以——找了半天,反派竟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