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格蘭:[我在任務地點看到鬆田了,他有點不對勁。]
波本:[怎麼回事?]
蘇格蘭:[他上來就拿平底鍋打我!]
這種時候能聯絡的人也隻有降穀零了。諸伏景光又看了一眼手裡的平底鍋,這是個非常精致且沉重的平底鍋,鈴木財團的幾十周年紀念品,以它的重量除了能當武器外似乎沒有彆的用處。
剛才鬆田就是拿這個平底鍋猛地往他頭上砸過來,然後趁諸伏景光躲的時候越過他跑了。他能理解鬆田想快點離開的心情,但……
波本:[……你真讓他打了?]
蘇格蘭:[地方太窄,沒完全躲開。]
相遇的地方是地下通道裡最狹窄的部分,而且誰會想到鬆田經過一番追逐和戰鬥後看到同期的反應是當場拿一個平底鍋砸過來?!他能側開身體隻砸到肩膀就已經是極限了。
蘇格蘭:[鬆田反應有點奇怪,警視廳那邊沒有相關消息,我有點擔心他的情況。你什麼時候從美國回來?]
波本:[下周,貝爾摩德說讓我跟她一起回去。到時候我跟你去看看鬆田的事吧。]
蘇格蘭:[好。琴酒最近在查臥底,你要小心。]
兩位臥底之間的聯絡總是小心翼翼,但好在無論是琴酒還是朗姆以及其他對那位先生稍微了解一點的高層都在為某件事焦頭爛額,倒是給了他們一點喘息的餘地。
現在沒有人會特意關注這邊的情況,剛從美國回來的波本也不會被牽扯進上次任務情報暴露的事裡。但諸伏景光很清楚上次的任務情報不是他泄露給目標的,所以當時參與任務的人裡一定還有內鬼。
是誰?他腦海裡一瞬間閃過萊伊的麵容,但很快就被他否定。
萊伊是個謹慎又瘋狂的人,任何見過他的人都不會把這家夥和臥底這個詞放在一起。
諸伏景光跟往常一樣清除了訊息記錄,繼續在地下通道裡尋找他應該解決掉的殺手。那個殺手隻是組織的普通成員,知道的事情並不多,但具體如何做還是要見到後才能決定。
“那邊的朋友——”
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考,準確來說聽到腳步聲的時候諸伏景光就已經警惕起來了。
往這邊來的是個跟他一樣隨便套上那個教團衣服的男人,還有著一頭顯眼的綠色頭發,就像是鬆田他們那時候說的一樣。
男人歡快地跟他招手,問:“請問你有看到剛才在決鬥的小哥嗎?就是有著黑色卷發,還拿著墨鏡的那個。”
問的是鬆田。
諸伏景光再次判斷了男人的精神狀態,發現比起有著妄想症的精神病人他更像是處在某種極度亢奮的情緒裡,而且對方身上的血味也太重了。
諸伏景光隨手指了個錯誤的方向:“往那邊去了,你找他做什麼?”
“當然是……”那個人輕快地跟諸伏景光擦肩而過,就在身形交錯的一瞬間,他從口袋裡抽出匕首往諸伏景光的方向刺來!
早就有所準備的諸伏景光這次沒有被人打中,他迅速側身閃開,在昏暗的通道裡迅速調轉身形打掉那把匕首,但那個男人非常隨意地從口袋裡拿出了另外兩把嶄新的刀具——說不定跟平底鍋是從同一個地方拿的,開始神經質地大笑。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那邊是死路啊!算了,先送你上路再去找那個家夥吧!”
狂信徒先生早就猜到這群人是互相認識的,眼前的這位也是玩家?
根本不重要,反正遊戲就要結束了,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死,就算在這裡沒能殺掉那個人,他也會在現實的世界裡找到他們的蹤跡。
這個國家的信息保護形同虛設,要找一個人簡直易如反掌。所以說啊……
“哢嗒。”
很輕的聲音讓狂信徒先生的思考在一瞬間凝滯,接下來他對上的是漆黑的槍口,持槍的人從長袍的兜帽下露出一雙毫無懼色平靜至極的霧藍色眼睛來。
幾秒的時間被拉到很長。
那雙眼睛裡似乎多了一點波瀾,扳機被扣下的聲音依舊在耳畔,天旋地轉,狂信徒先生花了他人生中的最後幾秒才意識到,他要死了。
——不,他已經死了。
諸伏景光看著男人仰麵倒下,蹲下來確認他死亡後才看向他來的方向。剛才這個人是從樓梯下麵上來的……下麵還有什麼聲音,有彆人在?
樓梯下有座隱蔽的地下收藏室,甚至是可以被叫做小型博物館的規模。窸窸窣窣的聲音引起了他的注意,諸伏景光躲在立柱的陰影裡往那邊看——
微弱的光從破了個洞的天頂流淌下來,暗色的身影為地上的鮮紅法陣勾完最後一筆,他乾脆躺在了滿是血的圖案上,對著那道光伸出手,斷斷續續的念誦聲在這地下博物館的空間裡轉著圈兒回蕩。
“Chrrub nlthgla u mclw A'leth……”
明明很低的聲音卻顯得刺耳且讓人反胃,胸腔裡有什麼東西正在被攪動著往外翻滾,聽不懂的音節以特彆的方式被拚合在一起,那是不久前諸伏景光剛剛聽過一次的“咒語”。
當時從黑暗中降臨的某種東西差點將那個教團的前首領燒成灰燼,不,祂隻是往這裡看了一眼,然後對方就被黑色的火焰灼燒,直到主導儀式的人清醒過來。
這次又會發生什麼?
諸伏景光收起槍,小心翼翼、悄無聲息地往那邊走去。
比起真正“召喚”了什麼東西,他更願意相信這是有著某種暫時不能解釋的超自然力量的人類。
他還記得上次降穀零跟他說的情況,普通人看不到的怪異生物,朝陽如血的高架橋上進行的戰鬥,子彈對它們幾乎沒有任何效果。
不過還好,他手裡有另一件趁手的……呃,平底鍋。
躺在那片微弱光芒裡的教團新首領、組織的殺手、不明身份的狂信徒終於念完了他癲狂的咒語,又小聲嘀咕了一句聽不懂的東西。
就在他的手垂下的一瞬間,地麵上的圖案開始如同真正的血管一樣亮起且流動,刺眼的光將整個地下博物館照亮,一個模糊的站立的人影出現在原本的位置!
諸伏景光知道再等下去就會發生無法預料的事,他抄起平底鍋就往站在那裡的人影身上砸去!
咚的一聲!拳腳交錯,對方身手敏捷地避開了平底鍋!
既然是人形生物,諸伏景光已經做好了開槍的準備,他再度揮動平底鍋,砸中了對方的後背,然後將槍口對準了……貝爾摩德?
嗯?
嗯嗯嗯???這裡為什麼會有貝爾摩德?!
有著柔軟漂亮的淺金色卷發、身穿金色禮服的女性,組織的代號成員貝爾摩德就站在諸伏景光麵前。
她是個極美的女人,姿態優雅、臉上帶著幾分疑惑和慍怒,用緩慢且明明白白是威脅的聲音說:
“你最好給我一個你這麼做的理由。”
諸伏景光:……
不是,這裡為什麼會有貝爾摩德?這真的是貝爾摩德而不是幻覺嗎?退一萬步說,就算她是貝爾摩德,又是怎麼被這種……神秘儀式召喚出來的?
“你真的是貝爾摩德?你不是在美國嗎?”諸伏景光偷偷把槍收起來,但還是拿著那個非常沉重的平底鍋。
“我當然……這裡是哪?”貝爾摩德說到一半,就意識到自己出現在了完全陌生的地方。她環顧四周,又看看對麵的蘇格蘭,終於發現了不對。
諸伏景光在心裡衡量了半秒,發覺被砸了一平底鍋的自己沒有拿下貝爾摩德的可能,就放棄了跟她起衝突的想法,說:“這裡是日本、東京,你剛才被一個……教團的信徒用地上的法陣召喚出來了。”
貝爾摩德:“……”
諸伏景光:“是真的。所以我還想問你這是怎麼回事。”
貝爾摩德:“……”信息量有點大,讓她消化一下。
半個小時後,貝爾摩德拿著從蘇格蘭那裡搶來的凶器平底鍋,兩人在警察調查過來之前離開了地下博物館。
雖然她在電影《卡西露達之歌》裡的角色“黃衣之王”還有幾個鏡頭沒拍,但來都來日本了,她是懶得再回去一趟的。
蘇格蘭解釋了大概的情況,又說他要去調查法陣可能的來源,貝爾摩德看著對方急匆匆離開或者可以說是落荒而逃的背影,還是暫時收回了把那一記平底鍋報複回來的衝動。
——反正,來日方長。
蘇格蘭:[有件事我要告訴你,貝爾摩德已經回日本了。]
波本:[你確定是貝爾摩德?她剛才還說自己在劇組,你見到她了?她沒對你做什麼吧?]
蘇格蘭:[……她,被我敲了一平底鍋。]
波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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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走出咖啡店的殺手接到了一個電話。
兩個小時前他剛剛完成了一項大單子,殺死一個普普通通的年輕人,他開著出租車把人送到了地獄,美滋滋等著尾款到賬然後出走國外。
“啊?什麼?他沒死?屍體不在現場?”
“我都說過了當時不可能有人跳下來,我還在附近轉了一圈,他絕不可能逃出去!那個小鬼——”
殺手的聲音戛然而止。就在他的麵前,陰暗潮濕的小巷裡,一個穿了滿是血的黃色長衣、兜帽下有著黑色微卷發和暗藍色眼睛的年輕人,正安靜地用空洞的眼神看他。
血順著被浸透的長衣滴落,鐵鏽味在空氣裡蔓延。
“Plvttn flw'myeh n cle……”
烏雲席卷黑夜,畢宿五黯淡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