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師弟。”
梅浦愣了一下,才收劍回身:“朱師兄?”
他為了靜心練劍,特地尋了個僻靜之地,不想還是和朱師兄撞見了。
朱師兄雙眼無神,木著臉:“梅師弟,掌山師尊有請。”
“掌山師尊……”梅浦不由得重複。他拜師入門後發現,掌山從不管弟子之事,如今卻特地派人請他到殿中,不知是為了什麼。
偏偏在他心灰意冷的節骨眼。莫不是掌山師尊發現了什麼,想把他叫過去開導一番?會嗎?
梅浦把劍收入劍鞘:“勞煩師兄引路。”
掌山的殿內燃著香,煙絲絲縷縷飄向上空。
梅浦進門的那一刻便不敢抬頭。
掌山將茶盞放回桌上,漫不經心道:“梅浦,我聽說,你最近和穆晚聲比了一場,輸了?”
梅浦跪坐在地:“正是。”
“穆晚聲入門以來,修為突飛猛進,是個千古難逢的奇才。”
梅浦頭更低了幾分。
又是這樣。
每當穆晚聲被稱為天才,他就要被拉出來被可惜一通。可惜他天資愚鈍,刻苦鑽研也沒個好結果。
掌山意味深長的目光落在他的發頂,道:“穆晚聲,他是我的徒弟,能這樣聰穎,我為他高興。但如果他是我的敵人,我會在他羽翼未滿時就處置乾淨,以絕後患。手段卑鄙也好,被人唾棄也罷,在修真界,就是要按照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的規矩走。當年與魔主一戰便是如此,因為夠狠,現在他還被封在寒獄之中。”
“七日後的千葉試會,我很看好你,梅浦。我座下的這些弟子,隻有你有一顆一心向道的心。但你本性純善,有可能會顧及同門之誼不好下手。為師在這裡給你一個準話,隻要你贏了,無論對方如何,為師都不會追究,反而會讚賞你。若你拔得頭籌,為師還要封你當個殿前大弟子來當。”
梅浦心中震撼,叩首:“……多謝師尊!”
千葉試會當天,擂場熱鬨非凡。這場弟子間的較量戰並不局限於內門弟子,外門弟子也可以參加,每年還會殺出來幾匹黑馬,這種出色的弟子往往會被某個真人看重,收入內門。
試會不分男女,不分門類,抽簽決定先後順序。勝者守擂,與下一位弟子繼續搏鬥。因此後出場的弟子具有體力優勢。
魚幼月手伸進簽筒,緊閉雙眼抽出一根:【叁伍陸】
一共有四百多人,這個號碼還算靠後。
魚幼月之後便是穆晚聲抽簽,她記得男女主的順序都很靠前。
果然,穆晚聲抽了個【壹貳】,阮如月抽了個【伍柒】。
穆晚聲一臉心累。他如果想贏,就要往後打四百多人。
魚幼月拍了拍他的肩膀:“信我,這次試會的第一名就是你!”
穆晚聲沒來得及說什麼,便被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打岔過去:“呦,我當是誰口氣這麼大,原來又是你們!”
魚幼月不耐地眯起眼,瞪向來者。隻見人群自動給他分了條路,孫懷敏從中間走來,一臉不屑與嘲諷。
“又是你!孫懷敏!”
沒想到會被她記得名字,孫懷敏臉上一紅,連忙把輸掉的氣勢找回來:“要不是你臉皮厚,說什麼他是這次的第一名,你以為我會想主動搭理你嗎?”
魚幼月眉毛緊皺:“什麼叫臉皮厚?穆晚聲修為高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我敢保證最後贏的人是他!”
孫懷敏上前一步,咬牙切齒:“那好,你且看到最後!”
穆晚聲持劍把魚幼月擋在身後:“離遠點。”
孫懷敏冷笑:“好,好。”
他伸手去碰穆晚聲的黑劍:“你這劍倒不似凡物。”
穆晚聲想起了魚幼月的話,劍麵一翻,收了回來:“彆碰,確實不是凡物。”
孫懷敏沒有得手,震驚地看了他一眼,“切,不碰就不碰!”
說完,他落荒而逃。
穆晚聲莫非知道了?不會吧!就連他,也是剛剛才學會這一招【解器術】!
阮如月撫了撫魚幼月的背,規勸道:“幼月,以後務必慎言。有句古話說得好,寧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孫懷敏那樣的人,不會因為你是個女修就不欺負你的。”
穆晚聲抱劍而立:“不對。幼月根本沒錯,錯的是孫懷敏,囂張跋扈,不可一世,還到處惹是生非。我看,該被管教的應該是他。”
魚幼月心裡暖乎乎的,挎過兩個人的手臂,自己在中間往前走:“好啦好啦,我們去前麵點站著,等你們比試的時候,我好給你們助威!”
孫懷敏是第四個出場的人,行抱拳禮時,他伸手摸了下對麵人的劍:“這劍不錯。”
對方意外他的舉動:“……哦。”
這一場,孫懷敏所向披靡,眨眼的功夫,對方的甲衣便被他割落在地。
穆晚聲側頭看魚幼月,兩人對視一眼,重新把視線回擂台。
孫懷敏守擂一直守到穆晚聲上場。穿戴甲衣時,孫懷□□動走向穆晚聲:“我幫你拿劍吧,省得彆人以為我跟你過不去。”
穆晚聲側眸看著他,有點想笑:“拿著吧。”
孫懷敏甫一握劍便被鎮住,這把劍與其他人的不同,是把飲血的鎮魔劍!
但,也不是沒有弱點。
雙方入場行禮。
魚幼月自然看見了穆晚聲主動把劍送過去的情景,內心毫無波動。反正在小說裡男主無意識被擺了一道還是贏了的,而且是在司雲師兄那修煉,靈力不穩的時期贏的。
俗話說得好,打不敗他的,隻會讓他更強大。
孫懷敏手裡拿的是一把寶劍,誰都看得出來。劍裡覆著濃厚的靈力,朝穆晚聲砍下。
穆晚聲持劍擋住,微微一愣,然後笑了。
“孫懷敏,你就這點能耐?”
孫懷敏一張臉漲紅:“你說什麼!”
他發了怒,失了劍式,一劍又一劍乾巴巴砍下,穆晚聲一一接住。
場外看穆晚聲落了下風,隻有孫懷敏知道如今的情況意味著什麼。
穆晚聲的劍現在是覆不上靈的,他在用單純的劍招跟他較量!
司雲在台下抱臂道:“這小子,厲害啊,跟修士打架都不覆靈的。”
趙謹承目光複雜:“你可知禁書失竊之事?”
“禁書?”
“隆韶真人的這個弟子,恐怕是偷學了裡麵的解器術。”
司雲:“……”
司雲:“你……怎麼知道還有解器術這種東西的?”
趙謹承對他一笑,沒有作答。
其實大多數禁書,上位者都看過。禁術對修為有損是事實,但獲得的能力、達成的目的是普通法術實現不了的。之所以禁了,是不想這種邪門的法術被大多數人掌握,否則他們的地位將不再穩固。
趙謹承作為掌門的弟子,通曉那個世界的規則。但要說用,是一次都沒用過的。沒到絕境,他不會使用禁術。
擂台上,穆晚聲劍刃一轉,向上拋去,作出了魚幼月那天的劍花。孫懷敏不在場,不解他為什麼敢把武器離手,眨眼的功夫,自己的甲衣脫落,掉在鞋上。
“什……”
是劍氣。
就算沒有覆靈,也有這般突出的劍氣。
孫懷敏狠狠瞪向穆晚聲,他把劍拋在空中,就是故意引他放鬆警惕。
魚幼月在台下蹦起來:“穆晚聲!好樣的!你太厲害了!”
穆晚聲對她一笑。
周圍的人,包括阮如月都不解地望向魚幼月。
實在是,穆晚聲這一場打得十分艱難,並不好看。而魚幼月卻這樣雀躍歡呼。
趙謹承從後方飛到擂台之上,落地,道:“諸位,方才的比試都不做數,從穆晚聲開始,之前被孫懷敏打敗的對手都可以重新上來打擂。”
眼見事情敗露,孫懷敏心裡一晃:“趙師兄,你這是何意?”
趙謹承淡淡道:“你說呢?孫師弟?”
他決心死不承認:“不知!”
趙謹承依舊好脾氣,被他以這樣態度對待也不翻臉:“那我來告訴大家。孫懷敏方才使用了禁術,隻要碰到你們的武器,就會有克製的辦法,這是作弊。所以,方才孫懷敏以後的輸贏都不做數,可以重新上台與穆晚聲挑戰。”
台下頓時喧鬨了起來。
“我說剛才怎麼那麼奇怪!劍根本動不了!”
“你那還好,我下台一看,劍都壞了,還得花靈石再買一把。”
“這孫懷敏可是內門的弟子!怎麼就耍如此陰暗的手段!”
“要按他這麼來,我覺得我不比什麼內門弟子差!”
孫懷敏臉色鐵青:“趙師兄!!你可彆誣陷我!我知道現在帶著穆晚聲的是你!你可彆為了偏袒他陷害我的清白!”
趙謹承道:“現在,你看一下你右手的手腕。”
孫懷敏把手腕露了出來,臉色頓時青白:“這是怎麼回事?”
那白皙手腕裡的血管,此時像趴了一隻蜘蛛般可怖。
趙謹承道:“這就是禁術的代價。本來不會這麼明顯,誰讓你過於貪心,用得太頻繁了。”
孫懷敏一改以往的囂張態度,慌張道:“趙師兄!救救我!我以前不是人!但我還想活!趙師兄!”
趙謹承道:“我會救你,不過你先把穆師弟劍上的術法解開,不要耽誤他比試。”
孫懷敏連連點頭:“好!好!”
台下罵聲四起。
“什麼人啊!一下變孫子了吧!”
“賠錢!”
“賠我的劍!”
“滾出去!”
“滾出內門!”
孫懷敏灰頭土臉跟在趙謹承身後離開。
“這個孫懷敏!虧我還敬佩他修為高強!原來都是走歪門邪道的!”
“話說回來,不能覆靈還那麼厲害,穆晚聲也太牛了吧。”
孫懷敏在議論聲裡回頭望了魚幼月一眼,卻對上了穆晚聲的視線。
他恨死穆晚聲了。
早晚有一天,他要讓他付出代價!
孫懷敏下場以後,穆晚聲恢複覆靈,展露出真正的實力,三兩下便解決對手。台下的人來來往往,一邊歎服,一邊哀怨。
因為女主現在是個樂修,自然沒了原著兩人近距離對峙的心動場麵。
魚幼月越來越覺得當時的自己乾得漂亮,選擇改變原著情節,推女主在樂修這條路走到黑。道不同,不相為謀啊!
兩個人打架,每當穆晚聲靠近,阮如月便用她那登峰造極的輕功拉開距離,笛聲悠揚,隻針對穆晚聲一人發出樂刃。
穆晚聲一一擋過。
台下負責教阮如月樂法的師姐讚歎:“如月!吹得好!”
阮如月被鼓勵到眼睛一亮,笛聲聽起來更加醇厚。突然密集的攻擊,穆晚聲險些招架不住。
他決定速戰速決,劍氣直衝阮如月去,破掉迎擊的樂刃,頃刻之間,甲衣落地,穆晚聲獲勝。
他想對阮如月說些什麼,卻見對方鐵青著臉色,便不好開口,目送她下了台。
樂修師姐安慰她:“你已經很厲害了,我現在都不敢跟你比試。”
阮如月嘴角繃直,聲音顫抖:“師姐……”
“沒事的,咱們樂修很少跟劍修正麵對上的,能逃跑就夠用了。”
阮如月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我不要,我就要做一個能打敗劍修的樂修!”
師姐把她抱在懷裡安撫:“好,好。”
冰山美人落淚,周圍的男修不免心神蕩漾,紛紛裝模作樣譴責起穆晚聲。
“這個穆晚聲!一點也不懂憐香惜玉!”
“就是!換做是我,我就不會這樣不留情!”
魚幼月無心安慰阮如月,裝作沒聽到,專注地看著台上的穆晚聲。
輪到梅浦師兄打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