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安靜了一瞬，隻聽得護士走向林桑發出的腳步聲。

林桑接過外賣，對護士說了一聲謝謝。隨後，勺子碰到完碗碟的聲音響起，病人們各自用餐。

林桑吃完飯，將外賣垃圾放到地上。孫姨和趙姨來送飯的家屬已經走了。

林桑拿起床頭櫃上放置的畫板，準備畫畫。她一手抱著畫板，一手握著鉛筆在畫板上畫畫。地上的垃圾等下再扔。

“小林。”聽到聲音，林桑的手頓了下，扭頭看去孫姨正看著她。

孫姨將放在一次性餐具的水果遞給她，“飯後吃點水果。”

林桑婉拒道：“謝謝阿姨，我不吃。”

“吃點吧。”孫姨的手往前伸了伸。

“真不用，您吃吧。”林桑說。

“叫你吃你就吃吧，你孫姨也吃不了這麼多水果。”

孫姨維持著拿著水果遞給林桑的姿勢。林桑猶豫了一下，放下手裡的筆，畫板放到床上。

“謝謝阿姨。”

林桑說，接過孫姨提給她的水果，拿起叉子叉起一塊西瓜放到嘴裡。

西瓜很甜。

三天後的下午，病房裡孫姨和趙姨正在午睡。林桑坐在病床抱著畫板畫畫。畫板上的畫畫到了衣領。

有人打開門進來，林桑停下筆。江婷婷接她出院了。

江停拿了一個提著兩個大包，來到病床。林桑放下手中的鉛筆和江婷婷一起收拾東西。

江婷婷將拉開林桑常背的黑色背包放到床上，把林桑放在床頭上的書和壓下書下的畫紙一齊放到背包中。

林桑換完衣服，收拾好了。拿起單獨放在病床上的兩張肖像畫，林桑一個一個又看了一遍。

畫了一副孫姨的肖像畫，一副趙姨的肖像畫。

腳步放輕走到孫姨又走到趙姨分彆將肖像畫放到她們的床頭櫃。林桑和江婷婷離開醫院。

—

時間慢慢地過去，到了冬天，白雪掛在樹上，躺在房簷上。

這期間，林桑畫完了漫畫《聖殿之光》更新到網站，《陽光之下》從網站上刪除，她回憶著許諾的相處畫完畫稿，永久保存到電腦。

吧台上，林桑拿著鉛筆在畫紙上畫畫。左手扶著畫紙，中指上的帶著的磚戒反著光。

鈴聲響起，林桑放下筆，拿起吧台上的手機接聽，“林桑，你中午吃了沒，我帶了飯一會到你那。”

手機裡，江婷婷說。

“好。”林桑淡淡道，隨後掛了電話。

江婷婷每天都會打電話給林桑，每天來林桑家看望林桑。

又畫了一會兒，許諾的肖像畫畫完，拉開把台下第二個抽屜，林桑把畫放進抽屜。

林桑起身離開吧台，來到臥室穿上淺黃色的羽絨服帶上黑色的帽子，離開了家。

江婷婷到林桑家的時候，已經人去鏤空。

打開門，屋子裡空空如也，不見林桑的身影。手裡提著的飯盒，“啪”的一下掉在地上。

客廳裡沒有林桑。江婷婷來到臥室，臥室裡也沒有林桑。

林桑不在家。

她去哪了？

種種不好的的念頭，湧上腦海。

江婷婷的眼圈紅了。

返回客廳，江婷婷看到吧台上放著的一隻鉛筆，想著林桑肯定是畫畫了。

江婷婷拉開吧台第一個抽屜，裡麵放著一些彩筆。

拉開第二個抽屜，映入眼簾的是許諾半身的肖像畫。畫紙上許諾像是在笑，眼裡有星星點點的光。

江婷婷的手捧起紙，碰到了下麵的紙張。不止一張，有厚厚的一打。

江婷婷全部拿起，一張一張地翻過。

厚厚的白紙上一張一張畫的全是許諾的半身肖像畫，一絲一毫不差。

紙張翻到了中間，那也是一張許諾的半身肖像畫，下麵卻寫著字。

“到了冬天，我來陪你。”

江婷婷的手緊攥著紙，那還有不明白。

她掏出手機，手指顫抖地撥號，撥通手機，哆哆嗦嗦的說：“喂，我、我朋友要輕生。 ”

“在哪？”

“山區的雪山樂園。”說完，江婷婷哭了起來。支支吾吾的聲音。

“您先彆哭，我們現在派人趕過去。”

—

下了公交，路麵有些滑。林桑慢慢地向山上走去。

天氣很好 ，金黃色的太陽高高地掛在天上。路上的雪融化了些。

和許諾上次來一樣，雪上樂園的人很多，各個區域有人排隊，有人坐在滑雪圈上滑雪。

走過這些區域，林桑往高處走，抬頭，不見了纜車。

潔白的雪上印出黑色的腳印。林桑站到了懸崖邊。

懸崖下，灰綠色的樹上掛著白雪，空出的地上鋪著雪，危峰兀立。

抬頭向上看，是金黃色的太陽。向著太陽的方向舉起舉起雙手。好似什麼煩惱也沒了，什麼念想也沒了。

往懸崖下望去，白皚皚的雪。林桑右手撫摸著左手中間的戒指。

回想起，纜車掉下雪地後的那一幕。

“林桑。”

纜車裡，穿著黑色羽絨服的許諾叫住她，她回頭。“哢嚓”一聲，纜車猛烈地搖晃。

失重感。許諾把她抱在懷裡。猛烈的撞擊聲，之後，一切寂靜了。

身上劇烈的疼痛，腦袋裡昏昏沉沉。轉頭，模糊的視線裡看到許諾的臉，許諾的俊秀的臉很白，眼皮動一下仿佛有斤重， 頭靠著深灰色的石頭。

許諾想笑一下，太勉強了，唇向上微微彎了一下。

深紅色濃稠的血源源不斷從他黑色的頭發下流出。

她想坐起來卻動不了，紅色絨布的盒子掉在兩人中間。

意識到了什麼，林桑眼裡孕育晶瑩的淚水。

許諾淺白色的嘴角開合，“活，下去。”隨後，閉上眼，再也沒睜開過。

眼角的淚流下，最後她失去意識。

許諾死在了雪地上。

紅色絨布的盒子躺在她們倆人之間。

那天，許諾是打算求婚的啊。

雪地上叫住她的時候，要上纜車的時候。

許諾是打算求婚的啊。

如果她沒有想坐纜車，許諾也不會死。

不過，不重要了。

我來陪你。

放下手，林桑望著懸崖下白茫茫的雪，一躍，輕輕的猶如蝴蝶一般的飄下。

林桑站在懸崖邊，雪上樂園就有人在關注這邊了，但是沒想到林桑會跳崖。

一個大叔轉過頭，掏出手機，急忙撥打120，“喂，這邊有人跳崖，”

“在哪？”

“山區的雪上樂園。”

說完，大叔掛斷了電話。忙往懸崖邊上跑去，一邊跑一邊扭頭對樂園裡的人大聲說:“那邊有人跳崖了，都來幫忙。”

聽到的人急忙往懸崖上走。雪山樂園進來了穿著黑色隊服的救援隊，開過來的救護車停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