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上完一個上午的數學輔導課，許昭青隻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快要虛脫了，像是被抽乾了精氣神一樣。

從來沒有任何一段時間讓她覺得，上課原來是這麼累的一件事情。

不僅聽得一知半解，反而考試的時候一道題都不會做。

許昭青都快要懷疑自己的智商了。

上完課之後，許昭青趕緊收拾好自己的書包，就準備逃出輔導班，因為她總感覺身後有一種十分不友善的視線在緊緊盯著她。

剛收好東西準備出門，她狐疑地往身後看了一眼，視線落在剛才那個一看脾氣就不怎麼好的男生身上。

周圍的同學要麼在收拾背包，要麼都出門了，甚至剛才跟他稱兄道弟的章揚一下課就直接飛奔出門去吃午飯。就他不急不慢，甚至沒有半點兒準備離開的樣子。

而是靠在椅背上，盯著她所在的方向。

許昭青頓時心裡浮現一種很詭異的感覺。他盯著她的目光沒有惡意，但是太過直白，讓人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總看她做什麼！

許昭青趕緊收回視線，拎著包直接溜了出去。

也是這個時候，她的微信裡跳出來了一條信息，來自沈素潔：

【妹妹放假了，你去幫忙接一下吧，她在門口等你。】

【家裡有點事兒，估計晚半小時到輔導班門口。】

許昭青一邊下樓一邊回複信息，編輯好的信息刪除又重寫，最後再次刪除，回複了一個“好的”。

算了，也沒必要矯情。

再怎麼樣關係一般，畢竟也是她的親妹妹。

許昭青戴上耳機，一邊聽著藍牙耳機裡傳出來的英文歌，一邊插著兜走下樓梯。

“達拉米培訓”就在隔壁，許昭青下樓走出“狀元堂”門口，對麵就是了。

雖然現在是暑期，但是這個點，培訓機構外多的是學生和家長。

許昭青穿梭在擁擠的人群裡，走向“達拉米培訓”，剛走到培訓班門口，一眼就看到了許茗伊。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一眼注意到人群中的她，但她一點都不相信，就是親姐妹之間自帶的雷達感應。

隻當這是巧合。

她絕對就是碰巧往那邊看了一眼，就這麼直接看到了而已，才沒有什麼感應這回事兒。

許茗伊也看到了等在外邊的許昭青。

雖然這隻是普通的培訓班，但是因為這裡培訓的學生基本上都是3--10歲的小孩，所以需要有家長過來接孩子，培訓班的老師和門衛才會放行小孩出去。

沒有家長接的小孩就排排站在門裡邊，眨巴著期待的小眼睛往外邊看。

許昭青和許茗伊就這麼隔著門和人群遙遙相望，大眼瞪小眼，誰也沒先喊誰。

許茗伊看到姐姐的第一眼其實有些驚訝和開心的，雖然在此之前她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姐姐，隻是從爸爸媽媽的嘴裡知道自己有了個姐姐，也看過她的照片而已。

但是她在看到姐姐的第一眼就想跟她接近。隻不過姐姐好像並不是很喜歡她。

所以許茗伊看到姐姐出現在門口的刹那，她的眼睛控製不住亮了一下，又瞬間熄滅了下去，蜷縮在角落裡站著，眼睛死死盯著許昭青，嘴唇緊抿著，也不說話更不動。

許昭青沉默了：“……”

她這幅樣子。

要不要這麼委屈啊。

許昭青歎了一口氣，她又控製不住心軟了。走上前一步，跟培訓班的老師說話，“你好，我來接許茗伊。”

“沒見過你啊。”老師看了她一眼。

“我是她姐姐。”

“哦，報一下家長名字和電話號碼。”

許昭青報了“沈素潔”三個字，但是在報電話號碼的時候，卻卡殼住了。她不記得沈素潔電話號碼。

老師狐疑地又看了她一眼。

“我查一查吧，手機裡應該有記錄。”許昭青低頭翻找了一下，用了好一會兒才磕磕絆絆說出個電話號碼。

老師還是不太相信。

最近渝城附近剛有新聞說有孩童不幸走失，為了以防萬一，她掏出微信，“我先跟許茗伊家長微信確認一下好吧？為了保證孩子的人身安全。”

許昭青也理解。

沒說什麼，在旁邊站著。

站在角落裡的許茗伊沒聽到許昭青跟老師說什麼，但是隱隱約約之間也懂得了什麼。

今天不是媽媽來接她放學，是姐姐來接她唉！

許茗伊瞬間樂了，扯著個書包帶樂嗬嗬地走過來，伸手扯了扯老師的衣角，奶聲奶氣地說，“老師，她是我姐姐。”

老師編輯信息的動作一停，低頭看了一眼許茗伊，不放心再次確認，“真是親生姐姐嗎？”

“是啊。”許茗伊重重地點了點頭。

老師看看許昭青，怎麼看這個年輕姑娘也不過是讀高中的年紀，不像是人販子。又看看許茗伊，發現兩人在眉眼之間確實有幾分相像，於是鬆口了，“行，你把她接走吧。”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老師還是對著許昭青和許茗伊的背影抓拍了一張照片，並且在微信裡私信了沈素潔。

【許茗伊家長，小朋友已被接走。】

-

許昭青把許茗伊帶出培訓班，第一時間拿出手機查導航。

距回家的路程7.3公裡。

說不上遠，更稱不上近。

如果是許昭青自己一個人的話，肯定等不及沈素潔半個小時才來接她，自己一個人坐公交就回家了。

但是她現在身邊跟這個小不點，自從有了上次坐公交被擠成肉餅的經驗，她自己都有點害怕坐公交。更不可能帶著許茗伊這麼小個人去坐公交車，人多的話，萬一把這小孩擠不見了或者是怎麼樣都不太好。

於是為了打發這漫長的半個小時，許昭青低頭問旁邊的許茗伊：“你肚子餓嗎？帶你先去吃個午飯。”

許茗伊是土生土長的南方小女孩，今年又隻有六歲，穿鞋才堪堪115cm，甚至還沒到許昭青的腰，需要抬頭才能看到許昭青的臉。

她仰著頭，雙手拘謹地扯著書包帶，“餓。”

“你吃……”許昭青垂下頭看她，話還沒問完，就有嘻嘻哈哈的學生又是倒著走，又是追逐打鬨的，眼看著就要往許茗伊身上撞過來。

許昭青眼疾手快地拉住許茗伊的書包，微微一用力，把她往自己懷裡帶了帶。

那些小孩沒撞上。

因為剛才許昭青的動作突然，許茗伊被帶進許昭青懷裡的時候，下意識伸開手，雙手攬住她大腿往上，腰部往下的位置。

許昭青很難形容這種被小孩抱住的感覺。

沒有厭煩，也沒有很喜歡。

非要用一個詞語來形容現在她的心情的話，那就是兩個字：奇妙。

“鬆開。”許昭青垂著眸，沒什麼語氣地開口。

許茗伊果真立刻就鬆開了手，退後一步，在旁邊乖巧地站著。

許昭青不怎麼喜歡肢體接觸，但是看到培訓班門口，人來人往又堵車的，實在是有點兒小危險。

算了，她跟個小孩彆扭什麼。

許昭青伸出手來，語氣有些不太自然，“牽著我吧，車很多。”

許茗伊乖巧地伸出手牽住了她。

兩隻手一大一小牽在一起的時候，掌心瞬間就變得很溫暖。

許昭青這才發現原來小孩的手這麼好牽，軟軟的，皮膚也滑滑的，就像牽著個小貓爪一樣，摸起來的手感是真的很舒服。

她的嘴角沒忍住翹了翹，意識到自己可能在暗爽的時候，她忍不住被自己嚇了一跳，於是很努力地把嘴角往下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