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心事(1 / 1)

第9章

許昭青在正式看清楚扉頁上的內容時,整個人控製不住地微微愣住了幾秒鐘,這一刻,時間仿若漏跳了一拍,心臟也隨之猛地懸停。

她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其實並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這麼多的巧合,也從不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可現在她好像有一瞬間的動搖,覺得自己原來也是一個深藏不漏的浪漫主義。

許昭青在看到扉頁上寫著蒼勁有力的“岑澍”兩個字的的刹那,她的心仿若瞬間被千萬隻彩蝶盈滿。

彩蝶們撲閃著斑斕羽翼,毫不受控地在許昭青的胸腔裡肆意紛飛,攪得一腔歡喜如泉湧,止不住地漫上眉眼嘴角。

許昭青眉眼舒展,嘴角翹著。

完全控製不住地在紙上寫了一遍又一遍的“岑澍”二字。

待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岑澍”這兩個字就已經被她寫了滿滿的一整頁紙。

許昭青頓時有些心虛,把紙給團成一團,丟進了一旁的垃圾桶。

這人的名字仿若有魔力,明明隻看了一眼,就像往心田裡丟了一顆小石子,心尖就此泛起漣漪,層層疊疊蕩漾開。

經久不散。

許昭青冷靜下來,側頭看向書桌旁的鏡子,能夠清晰地看到自己的雙頰浮上了一層十分詭異淡粉色。

她有些頭疼地歎了一口氣。

完蛋了,她想。

也許她喜歡上了岑澍,在某個不為人知的瞬間。

-

次日清晨。

三個人的早餐照例沒有許為彬在場。

沈素潔照常要送許茗伊上輔導班,吃早餐的時候似有若無地丟下一句,“你們倆的輔導班距離並不遠,待會兒坐我的車去吧。”

“不……”

許昭青下意識想拒絕,但是轉念一想,自己去擠公交或者是地鐵實在是太可怕了一些,累不說還很多人,比起把自己擠成肉餅,跟她們一起去輔導班上課,好像除了尷尬點之外,就沒有什麼太大的缺點,於是她便答應了。

許茗伊在角落裡,睜著個水靈靈的大眼睛,一手捧著牛奶,一手拿著包子,好奇得一直在偷偷打量許昭青的側臉。

目光如此灼灼,許昭青要是注意不了,那實在是太假了。

許昭青咬著牛奶喜歡,側過頭,回看了一眼過去。

許茗伊像是嚇了一跳,趕緊低下了頭。

“……”許昭青麵無表情地扭回頭。

她很可怕?

因為半個月時間並不長,許昭青隻報了數學輔導班。

語文和英語是她的強項,即使換了新教材,她也不是很害怕,至於物化生她也沒有很弱,教材跟以前使用的一模一樣,開學要跟進度的話,應該也挺容易跟的。

唯一頭疼的也就隻有數學了。

不過……頭疼是頭疼了些,她倒並不怕,這麼多年來,無論是哪個年齡段,每次考試她都獨占鼇頭,她也有這個自信能夠迅速適應和追平和其他人的差距。

許昭青坐上車子後座。

沈素潔坐在駕駛座,許茗伊坐副駕駛,兩人一上車就開始聊天,準確來說是許茗伊單方麵被“批鬥”。

“你今天上美術課,要認真點,不要亂跑,昨天小趙老師跟我投訴了,說你把沾了顏料的畫筆丟到同學頭上。”

“媽媽,我都跟你說多少遍了,那是張珈軒先扯我辮子。他先欺負我的。”

“你可以告訴老師,讓老師幫你教訓那個同學。”

“……哼。”許茗伊要哭了,“我都不想跟你說了媽媽,又不是我先動手的。”

“你這脾氣怎麼回事,剛說兩句又要哭,你今年六歲了,不是小孩子了許茗伊!”

許茗伊的嘴巴高高的撅起來,眉頭緊皺,一臉不爽,童言無忌地氣憤開口說,“媽媽等我長大了,我就打死你。”

沈素潔也不慣著她,沉默地開著車,直到車子遇到個紅綠燈,車子停下來,趁著等綠燈的間隙,快速扯過許茗伊的手,毫不客氣地“啪啪”拍了兩下,“這種話不能亂說!”

許茗伊的手被拍疼了,“哇……”地一聲又哭了,她就是個嬌氣的小哭包,受不了一點委屈。

哭聲在狹窄的車廂裡顯得震耳欲聾。

坐在後排的許昭青不動聲色地戴上耳機放歌,閉上眼睛沉默又安靜地靠在汽車後座,閉目養神的同時,把坐在前麵的兩人談話的聲音,以及哭喊聲擋在耳朵之外。

車子很快到達了輔導班門口。

等許昭青睜開眼睛下車時,才知道沈素潔說的那句“兩個輔導班距離並不遠”究竟是什麼意思了。

是真的不遠。

因為兩個輔導班就在隔壁。

越是發達的城市,內卷越嚴重。各種輔導機構拔地而起,甚至出現了現在這種“輔導班一條龍”。

從小學到高中,從藝術體育到文化,都能夠在這條街找到對應的輔導機構。

許昭青所在的輔導機構叫“狀元堂”,土到掉渣,卻也足夠吸睛,總之“狀元”兩字比起一些文藝拗口的名字來說,大眾但有效。

家長們一見到“狀元”兩個字,都會下意識覺得:靠譜!

再怎麼也比許茗伊所在的“達拉米培訓”更吸引人,達拉米達拉米,一開始看到的時候,讓人完全看不出來半點兒這究竟是輔導的什麼東西。

許昭青也在心裡猜測,這個培訓機構為什麼叫“達拉米”?

她站在原地絞儘腦汁想了好一會兒,腦海裡依次跳出三個名字:達芬奇、拉斐爾和米開朗琪羅。

……

所以,“達拉米”是取自這些名字的第一個字,排列組合而成?

還挺幽默。

許昭青沒忍住站在原地笑了一下,心裡吐槽:這究竟是什麼自帶冷幽默又有點兒意識流的取名方式!

再回過神來時,許昭青才發現,車子旁已經空無一人,隻留下她一個人仰著頭,看著輔導機構上邊的招牌在發呆。

沈素潔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牽著許茗伊走了,現在已經沒有了她們的身影。

也許她們離開的時候有跟許昭青說一聲,但是她沒聽見,又也許沒有。

但是也不重要。

許昭青提上袋子和書,轉身走進“狀元堂”,輔導班開課是在早上八點鐘,現在七點四十八分,距離開課還早。

在來上輔導班之前,沈素潔推了個微信給許昭青。

許昭青添加了對方的微信,是這家輔導機構的輔導老師,名叫王權。

因為輔導班在暑假剛開始的時候,就開始上課了,她這屬於半道插班,王權主要跟她說了這次輔導的內容,以及上課的時間點與教室。

渝城高二上學期數學,主要是“不等式”、“直線與圓”、“圓錐曲線方程”。

前兩章輔導班早就已經講完了,“圓錐曲線方程”章節在今天也已經準備講到“雙曲線”。

王權怕她跟不上,提出把她直接調到樓下“慢速班”,那邊的學生還在學“直線與圓”。

許昭青昨天晚上簡單看過這本書的目錄,發現第一第二章的內容比較簡單,第二章和第三章之間雖然有內容之間的銜接,但是銜接性並不強。而第一章跟後兩章之間更是可以稱得上是毫無關係,於是直接跳到第三章學習,對於她來說好像也並沒有什麼困難。

所以她決定先試一試,如果她這節課覺得學得有點吃力,再做調整。

而且主要原因是,第三章內容比較難,是整個高中的超級大難點之一,提前學習這一部分課程的的性價比比較高。

王權同意了。

但很快,許昭青就會對自己做的這個決定後悔的。

-

早上七點五十,許昭青到達三樓,推來教室門進去時,因為臨近上課,發現裡邊早就已經坐了不少人,已經沒有多少空位。

輔導機構的教室跟學校的教室很不一樣,更小一些,桌椅也舊一些,有點兒像二手市場淘過來的桌椅。

輔導班是個臨時班,大家互相都不太認識,也許能夠認得臉,但是不一定可以對應得上名字,就算有新麵孔突然出現也並不顯十分突兀,最多是瞥一眼突然出現的許昭青,卻沒有再繼續給予她太多關注。

許昭青鬆了一口氣,在新環境中,做個普普通通沒有什麼存在感的透明人其實也挺好的,於是她隨便挑了個後排角落處的位置。

剛放下書包,從包裡掏出書來丟到桌麵上,身後的椅子微微輕晃。

而後“砰”的一聲,身後傳來重物砸下,以及桌子在地麵上移動發出來的摩擦聲。

許昭青猜測應該是有人在她身後坐了下來。

她有一瞬間陷入自我懷疑:剛才她坐下來的時候,她座位後排應該是沒桌子的吧?有嗎,沒有吧?她明明記得剛才自己落座的時候,這已經是最後一排了呀。

今天她初來乍到,覺得自己還是低調一點、少關心這些亂七八糟的八卦比較好,但卻依舊抵擋不住好奇心作祟,腦袋歪了一下,餘光看到她後麵書桌的一個角。

原來還真有個桌子。

許昭青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精神錯亂了,她迅速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在她身後的是個男生。

男生身上套了一件十分簡單的黑T,沒坐著,而是整個人就這麼懶懶散散地倚在牆邊,仿若一柄收了鋒刃卻仍透著不羈的劍。

他本來個子就高,還非得站著,把他和許昭青之間的差距拉得更大。

許昭青仰頭再仰頭,才終於看清楚了對方到底長什麼樣子。

男生微垂眼瞼,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全程麵無表情,仿若凝霜,線條冷硬,看起來比她還要更加不好惹。

許昭青心裡咯噔一下。

直覺告訴她,這個男生很不好惹,許昭青冷著臉是裝的,為了讓自己更有氣勢,男生卻不一樣,他整個人是骨子裡透出來的冷,像隨時都會爆發打人那種。

以前她不怕那群騷擾她的男生,現在麵對這位,也照樣不慫。更何況教室裡這麼多人,他還能打她不成?

在許昭青以為跟男生會有一場“惡戰”的時候,男生臉上冷漠的表情卻有了幾分難以察覺的變化。

沒兩秒。

許昭青聽見他問,“你叫什麼名字?”

他的嗓音非常好聽,不同於岑澍那樣清澈乾淨像三月春的風,他更像冬日裡紛揚的雪粒,多了幾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