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山君瞪大雙眼,勉強看清端木穎的臉。
“你這小姑娘,有眼光!”醉醺醺地伸出大拇指點了個讚。
隨後目光落到綃虞身上,哎嘿一笑:“聞鈺啊聞鈺,你怎麼也喜歡上妖獸了。”
此話一出,立刻引來端木穎不滿,但她沒有直接說出口。拂山君是傳說中的人物,她不敢冒犯。
可師尊他,怎麼也不反駁?
綃虞下意識摸了摸頭頂的狐耳,疑惑這個人怎麼知道她是妖。
隨即想到她身上有妖氣,很容易被發現。
頓時喪氣。
她現在是隻妖,不是人了。
“我有一事需要你幫忙。”聞鈺直奔主題。
拂山君醉眼瞬間清明。
跟著拂山君來到他的居所,綃虞瞧著這一室一院的房子,羨慕了。
什麼時候她也能有套屬於自己的房。
室內陳設風格與拂山君外表一樣,整齊潔淨,甚至還有畫作為點綴。每扇門都有珠簾,就連桌上也有顏色粉嫩的桌布。
各處細節不難看出,這間房還有另外一個女主人。
“隨便坐,彆客氣。”
拂山君招呼一句,自己先坐了上去。
聞鈺與他相對而坐,端木穎站在他身後。
綃虞走得累,不想站著,挪了個凳子靠邊坐,豎起耳朵聽他們談話。
“你說你大徒弟被綁走了?”
拂山君細細打量聞鈺,揶揄道:“沒想到啊,你居然會收徒。當初那說不入俗世的人跑哪去了?”
“最近幾年的事。”聞鈺指尖敲了敲玉簫,神色淡漠。
端木穎卻瞬間變了臉色。
她知道自己是怎麼成為聞鈺徒弟的,那些不光彩的事一旦放到明麵上,丟臉的不隻是她自己。
“說吧,要我做什麼。”拂山君上半身前傾:“不過事先說好,我幫你這一次,欠你的人情就算還清了。”
聞鈺頷首,直接撂出一個炸彈:“我要進妖域主府邸。”
“你在想什麼?”拂山君最後一絲酒意都被驚沒了:“那可是堪比王殿的地方,是你我能進得去的?”
綃虞暗戳戳瞥了一眼拂山君,反應這麼大,很難進?
聞鈺卻不理:“我知你有手段。”
這句話引得拂山君直接泄氣:“那我也不能因為你……”
“你隻要幫我進去,欠我的一筆勾銷。”
綃虞看到拂山君一拍桌子站起來,音量拔高:“成交。”
他朝聞鈺招手:“走,我們現在就去。”
綃虞:“?”
不是,你怎麼突然就答應了?
拂山君口中說的現在就去,去的是儘歡樓。
再次看到這般巧奪天工的建築,綃虞不禁感歎,妖獸們還挺厲害。
“你們仨在這裡等著,我一會就回來。”
拂山君眼中帶笑,拍拍聞鈺的肩,也不管聞鈺對他渾身酒氣的嫌棄,臨走前小聲說了一句。
“你開春了?”他朝正打量四周的綃虞瞥去一眼,在聞鈺出聲前跑了。
被說開春的人朝綃虞望去,恰好與她轉過來的視線撞上。
少女對他露出笑來,先移開目光。
聞鈺卻一瞬不瞬地一直看著她。
察覺到聞鈺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綃虞再次看回去,露出不解的神情。
老盯著她看做什麼?
拂山君風風火火出去了,回來時拉著一個嬌弱的女子。
女子一進來,便有一股藥的苦味迅速充斥室內。
“她是我心上人,容娘。”拂山君拉著女子走進來,說起她時,眉宇間都柔和了。
容娘朝三人盈盈一拜,若弱柳扶風,叫人見了她第一麵,就生出了憐惜的心思。
她退卻到拂山君身後,目光流轉,卻是朝綃虞露出友好的笑。
綃虞一愣,連忙回以笑容。
“她是妖域主之女。”
拂山君剛說完,端木穎看著容娘的眼神瞬間變了。
“她是妖?”
綃虞心道又來了,看見端木穎劍已拔出一截。
拂山君笑眯眯的,卻叫端木穎不敢將自己對妖獸的敵意明晃晃顯露出來。
“聞鈺,你這徒弟沒見過妖嗎,大驚小怪。”
拂山君似乎很在意這名女子,他輕拍容娘手背,柔聲道:“沒被嚇著吧?”
容娘搖頭,笑道:“我非稚兒,膽子哪有那麼小。”
隨後又朝端木穎露出歉意的笑:“仙長見諒,他這人咋咋呼呼的,不會說話。”
端木穎隻說是她的問題,後退一步,沒再看容娘。
心中萬分震驚,她從來沒有見過與妖獸相戀的修士,更彆提拂山君這般聞名修真界的大能。
那次大戰後拂山君消失了兩百多年,就是在沙之妖域待著,與妖獸相戀?
端木穎無法接受。
若非她見過那些吃人的妖獸,怕是真要被這妖獸柔弱的樣子欺騙了。
“你不是說需要我幫忙麼?應該是要幫這幾位吧。”容娘低聲問拂山君。
拂山君反悔了。
被端木穎攪得心情不好。
“算了,我——”
容娘看出他的想法,抽出手來安撫他:“答應了的事,就要做到。”
看向拂山君的眼神真摯,還有一絲勸告。
拂山君心軟了:“我聽容娘的。”
他示意聞鈺說話,卻看見聞鈺拿出一副畫展開,上頭是個盤發的婦人。
正是端木穎失蹤的姑姑,連翹。
“你可曾見過這名女子?”
拂山君接過畫,用眼神詢問聞鈺:不是要進妖域主府邸,怎麼開始問人了?
容娘仔細瞧了瞧,搖頭:“並未見過。”
綃虞聽了,悄悄往邊上挪了幾步。
她是記得連翹在沙之妖域被救出來了,至於是從哪被救出來的,她就不知道了。
聞鈺收了畫像,隻對拂山君投去一個眼神,對方立即明白他的意思。
這是打算不用他幫忙。
容娘忽然咳嗽起來,麵上浮現不自然的紅暈,手攥緊拂山君。
“容娘身體不太好,我先送她回去,有事你們直接去我那找我。”
拂山君一下抱起容娘,急匆匆走了。
兩人一走,端木穎迫不及待問:“師尊,你有我姑姑的線索了?”
這話說得綃虞心一跳,聞鈺該不會把她給抖出來吧。
“隻是問問。”
綃虞鬆了口氣,聽見聞鈺又說:“先找地方住下。”
當綃虞跟著來到客棧,看到聞鈺掏出一大把綠葉妖金時,忍不住好奇問:“道長,你什麼時候有的妖金?”
聞鈺付妖金的手一頓,在多餘的妖金裡拿出一把遞給綃虞:“方才拂山君給的。”
見綃虞沒接,他又遞了遞:“拿著,去置辦行頭。”
綃虞雙眼瞬間亮了起來,接過妖金:“好嘞。”
捧著妖金一轉身,就看見端木穎陰惻惻盯著她,眼神不善。
綃虞沒管,和聞鈺說了一聲,拿著妖金去買衣服鞋子。
半路上想起找那個姐姐,發現自己根本無從下手,也不知道她的名字。
回到客棧時,天都黑了。
聞鈺訂了三間房,綃虞敲他的門,等了半晌才聽見聲音:“有事?”
綃虞捧著換下來的衣服,說:“我來還你之前給我的衣服。”
話音剛落,門一下子開了,綃虞懷裡的衣服嗖的一下進了屋子,她甚至都沒來得及看清,門就被關上。
門合上的風刮到綃虞臉上,她摸了摸鼻子,轉身回自己房間。
“奇奇怪怪的。”
綃虞沒放在心上,撲到床上倒頭就睡。
黑夜悄然襲卷整個妖域,詭異的靜謐蔓延,絲絲黑氣從牆上縫隙鑽進來,逐漸凝成一團。
煤球悄悄蹦上床,猛地暴漲身體,然後對著熟睡的綃虞壓低嗓音:“殺聞鈺啦——”
綃虞做了一個夢,夢見有個魔喊自己殺聞鈺去。
她嚇得立馬驚醒,入眼一片漆黑。
“見鬼,做夢居然夢這個。”
翻了個身,打算繼續睡。
還沒閉上眼,冷不丁聽到一個聲音,再次被嚇到。
“你醒啦!”
這回一點睡意都沒有了。
綃虞摸黑朝邊上挪,被這突然響起的聲音嚇得魂不守舍。
“誰?”
屋內噌的一下就亮了。
看清眼前這個煤球後,綃虞沒好氣地跑過去拍了一下,被煤球躲開。
“又是你!”
“又是我!”煤球飛到綃虞旁邊,催她:“現在是殺聞鈺最好的時候,快去快去!”
綃虞不乾。
“要去你去,我不去。”
睡得好好地被搞醒,已經是第二次了!
“聞鈺現在被圍攻呢,我們趁亂殺了他,能立大功。”
綃虞抓到了關鍵點:“聞鈺被圍攻了?”
什麼時候的事,她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
這家客棧房間沒有窗戶,嚴嚴實實的厚牆上隻有小孔。
“我們快去殺了聞鈺,就能回去交差了。”
綃虞大腦空白了一瞬,恢複清明時立刻下床,沒等她穿上鞋,房門倒塌,一個渾身縈繞黑霧的人闖進來,手中還拿著刀。
一看到這個人,綃虞腦內立刻響起警報,身體迅速做出反應。
濃鬱的香氣爆發,一團粉霧在燭光下熒光閃閃。
那人似乎沒料到綃虞會主動攻擊,被魅惑術暫時攝住心魂,神情呆滯。
綃虞情急之下用妖力擊中他腦袋,竟然成功將其擊暈。
煤球撞了一下綃虞胳膊:“魔尊設了圈套引聞鈺上鉤,他是我們的同夥,你打他乾什麼?”
“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