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斌突然暫停合作,八成是楊延生搞的鬼。
他想讓穆曉槐服軟,想讓穆曉槐找他,想給彼此一個台階下。
可是穆曉槐從來都是說一不二。
她知道自己卑鄙。她喜歡楊延生抱著她,親吻她,喜歡交織在一起的忘乎所以。
如果延生不提,她也不想主動將人推開。
可一旦推開,她絕不回頭。何況對方還是以一種近乎威脅的姿態。
*
“老板,老板?”齊溫搖醒了渾身發抖冒著冷汗的穆曉槐。
“我怎麼在辦公室睡著了。”她有氣無力地從沙發上爬了起來。
齊溫一臉擔憂:“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沒有,做了個噩夢。”
“老板,我送你去醫院看看吧,你這兩天精神狀態都不太好。”
穆曉槐伸起懶腰,笑著說道:“失戀了,精神怎麼會好。”
“啊?”齊溫以為自己聽錯了。
穆曉槐也不再提:“外省的那幾家老板給回複了麼?”
齊溫想起正事,搖搖頭,流露出失望的表情:“都婉拒了,有些好像是跟楊斌通過氣,理都不理咱們。”
“不愧是服裝行業的大鱷啊。”穆曉槐感歎,“隻是我沒想到,這老家夥居然能為了外甥做到這一步。”
“老板,要不然咱們還是縮小廠子的規模吧,先把損失降到最低。”
現在【沐風服裝廠】的裁量是六百人,有一半是為了做楊斌的單子,新招進來的。
穆曉槐在辦公室裡走來走去,舒展筋骨:“先不,等我再琢磨琢磨。既然他們都不要,咱們就自己賣。”
“咱們【SHOWRO】是走輕奢路線......”
“不是在【SHOWRO】賣,我想再開一家旗艦店,就叫【沐風服裝廠直銷店】。麵向下沉市場。”
“重新運營一家店?恐怕來不及吧。”
穆曉槐也知道其中的風險,她捏著下巴轉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等我再想想。這樣,你幫我把林嵐叫進來。”
“林總監請假了。”
“她怎麼了?”穆曉槐記得,最近找她,她都不在。
“聽人事說,林總監最近忙著打離婚官司。”
穆曉槐驚訝,半年前,就聽林嵐說要離婚,這都半年了,還在打官司?
她擺擺手:“算了,我直接上她家找她去。”
“老板,你現在去不太方便吧。萬一……”
萬一人夫婦兩正在家裡大打出手呢?
穆曉槐似乎聽出了她的潛台詞:“沒事,萬一打起來,我還能幫她搭把手。”
說著,匆匆小跑出了辦公室。
*
另一邊,賀惜的錄取通知書準時寄到。
她爸爸賀知邯也如約,要為她辦升學宴,定在八月中。親朋好友都會到場,賀家這個私生女終於要見光了。
升學宴的前天晚上,賀知邯把賀惜叫到書房,對她取得的好成績,予以肯定,並表示欣慰。
濱州大學是東省省會的第一學府,在全國排名前十。
他們賀家從上到下就沒幾個會讀書的,賀知邯醉心商道,高中畢業就輟學了。賀良高考考了152分,讀的大專都是賀知邯花錢買來的。
原本賀惜的成績也很一般,每次全校模考排名都在中遊,發揮好一點,勉強能讀個外地二本。
賀知邯也沒指望她。
不曾想,高考的時候一鳴驚人了。
“明天在升學宴上,你就跟著我,我讓你叫人你就跟著叫人。”
“嗯。”
“爺爺奶奶也會來,你嘴巴甜一點,他們會喜歡你的。”
“我記住了。”
“行了,不早了,回去睡吧。”
賀惜沒有立刻走,呆在原地,忸怩了一會,才開口問:“那明天,我哥他......”
“我把他支走了,升學宴的事情沒告訴他。放心吧。”賀知邯也頭疼,他那個兒子真真是他的劫數。
聞言,賀惜忐忑的心情,這才平靜下來。
升學宴如期舉行。
隻是賀叔叔嘴裡的“小小升學宴”著實嚇了她一跳。這架勢,就怕景州還有誰不知道啊!
賀惜平靜下來的心又變得惴惴不安。
當初何知邯提出“升學宴”的想法時,賀惜想過拒絕,她並不是招搖的人,考上濱大也不過是自己改變命運的唯一途徑。樹大招風風撼樹,人為名高名喪人的道理她懂。
可自己這些年讀書吃飯都是花得賀家的錢,如今人家隻不過想借著你“濱州大學”的噱頭出出風頭。似乎又沒理由拒絕。
流水般的人舉著酒杯走到賀知邯的麵前,有的恭喜他,多了個貼心小棉襖。有的調侃他,老賀,這麼大的姑娘你都藏得住?
其實大家早就心知肚明。
在景州,有錢人生了孩子藏在外麵的事情,屢見不鮮。
有的是風流債,有的想要兒子。
賀知邯明顯屬於前者。
恭喜多多益善,調侃點到為止。
推杯換盞的遊戲這些人樂此不彼。
卻不知是誰給賀家那個魔王漏了風。
賀良推開正門進來的時候,賀知邯正摟著賀惜,一副引以為傲的表情。刺得他心裡陣痛。
“操你媽的!”他挑了張最近的桌子,二話不說,上去就掀。
卻……沒掀動。
一看,是大理石的麵兒。
周圍的人一怔,還沒反應過來他要乾嘛。
賀良的臉憋得通紅,換了種方式,大手一揮,將桌布掀了起來。
酒杯餐碗碎了一地。
賀知邯這才發現門口的人,臉色都變了,趕緊迎上去:“你怎麼回來了?”
“怎麼,我回來礙著你們父女團圓了?”說完,賀良將刀子一樣的目光投射到賀惜的身上。
他越過賀知邯,大步走到賀惜的麵前:“呦,穿這身,我差點沒認出來。”
小姑娘咽了口唾沫,心中的不安落地,雖怕卻也習慣了,硬著頭皮叫:“...哥...你來了......”
“我是不是耽誤你的好事了?”
“沒有......”賀惜往後退。
“你怎麼這麼賤呢!非賴在我們賀家不走了。”
“臭小子彆胡鬨。”賀知邯要麵子,他知道賀良一回來,這升學宴八成是開不成了,便叫來大堂經理,讓他組織一下,先把客人請到二樓的雅廳。
“我媽早死了,我哪來的妹妹?”
賀知邯抬手甩過去一巴掌。
賀良無動於衷,從小到大沒少被打:“怎麼?現在提我媽你跟我急了?你跟彆人生這小賤人的時候,你怎麼不想想我媽呢?”
“你給我閉嘴。”賀知邯麵子掛不住,抬手又是一巴掌。
有的親戚看不過去,上前阻攔。
也有大膽的,冒著生命危險勸賀良:“你就彆鬨了,賀惜考上濱州大學是好事。彆當著這麼多人,給你爸難看。”
“哼!”賀良摸了摸自己刺疼的臉頰,看了看賀惜,古怪地笑起來:“濱州大學?好事兒?”
說完,他突然轉身朝外走。
邊走,還不忘把路過的席麵全部掀翻。
眾人是一頭霧水,麵麵相覷。
賀惜看著賀良越來越遠的背影,又回想起那個古怪的笑容,和他平時的行為模式......
直覺不好,趕緊追了上去。
賀知邯的腦漿都快迸濺出來了,本來賀惜考上大學是好事,他想借機炫耀一番。到現在鬨成這個樣子,臉都丟進了祖墳。
正急得團團轉,賀知邯兀得想起一人,立馬掏出手機,給穆曉槐打電話。
隻剩這麼一個人了,能讓那混世魔王聽些話。
*
穆曉槐果斷拒絕:“賀叔叔,你直接報警吧。”
公司裡有一堆麻煩事等著解決,她沒有那個閒工夫。
“不能報警啊!曉槐,叔叔最後求你一次。”
穆曉槐一直覺得,賀良都快三十歲了,還像個沒有腦子的巨嬰,遇事隻會揮舞拳頭,都是賀知邯慣的。
“可您求我也沒用啊......”
賀知邯很厚臉皮地劫了話:“都怪我,虛榮心作祟非要辦這個升學宴,可是賀惜是無辜的,曉槐,你再幫幫賀惜。”
“那孩子事事妥協,處處忍讓,繞著她哥走。就是為了安穩地考上大學。
萬一賀良那個小沒心肝的,真把賀惜前程毀了......”
穆曉槐無語。
和七年前一模一樣的話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