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瑜本來就沒什麼運動細胞,第一次練就到處疼,被季穗一搖她頭暈眼花著叫停,“我要吐了。”
季穗忙給林瑜拍背,“對不起我隻是太激動了。但我相信你隻要看到他的臉就會原諒我的。”
說著,季穗貼心地抱住林瑜的臉,將其轉向一邊。
沒等季穗開口說具體位置,林瑜一抬眼就看到了季穗口中那個稱為極品的男人。
因為封澤確實是整個人群中最出類拔萃的存在,無論在哪個地方都是毋庸置疑的。
那一刻,林瑜忍不住地想,可能真的如季穗所說,這也是上天的眷顧。
男人很高,比林瑜第一次見他時還要高。他側對著她,背部結實又寬厚,一身黑色速乾緊身衣包裹著他健壯高大的軀體,勾勒出的肌肉線條利落而流暢。
大概剛練完,他脖子上的青筋微微凸起,汗水浸濕漆黑的額發,封澤抬手隨意地往後撩了一把,露出鋒利清晰的眉眼。他拿起一旁的礦泉水仰頭灌了一口,簡單的動作卻性感得讓人血脈噴張。
“是不是極品?”季穗開口,卻沒得到回音,扭頭才發現林瑜看著那處已經失了神。
那一瞬間,季穗頓時覺得自己肩上的擔子很沉重,因為她扛起了好姐妹的未來。
於是,她風風火火地起身,去勇敢地為好姐妹要微信了。
……
林瑜回過神的時候,才發現封澤的視線不知道什麼已經和自己的對上。
而原本剛剛還在自己肩膀上歎氣的季穗,正站在封澤旁邊,一邊絮絮叨叨著什麼,一邊往林瑜的方向指。
林瑜:“……”
她太了解季穗了,這個節骨眼這個動作想讓她不清楚是什麼狀況都難。
她恨不得鑽進地縫裡。
封澤拿毛巾擦著汗,遠遠地看過來,他的目光因為距離隔得太遠而不真切,林瑜勉強和他對視了一秒,心亂如麻,狼狽地偏過頭去。
視線移開的那一刻,餘光中,林瑜瞥見男人微微搖了搖頭,還隱隱聽到了季穗的“不好意思打擾了”。
大概一分鐘,季穗走回來十分挫敗地說:“姐妹不太給力,沒要到聯係方式。”
林瑜內心在蹲地畫圈圈:“你已經很給力了。”
“是吧,我也覺得,”季穗樂滋滋地說,“這種極品男能說上一句話就夠了,滿足了。”
二人又坐了半分鐘,準備回去。
林瑜回頭看了眼,封澤還在那個位置,但也準備離開了。
“穗穗,你先去換衣服。”林瑜把穗穗推進更衣室,“我在門口等你。”
“下次你也和我一樣帶套健身衣嘛,一個人換好孤單。”季穗哼哼唧唧地被推進去,下一秒又探出一個頭,“那咱們辦卡嗎?”
林瑜思考,隻猶豫了一下,就點頭:“辦吧。你先換,我幫你一塊辦了。”
季穗關上門,林瑜轉身,四處張望片刻,終於在出口不遠處找到了那道的身影。
她追上去,好不容易趕在他出去前叫住他:“封總監。”
那段距離說短不短說長不長,林瑜著急衝過來的,開口時嗓音都在發顫。
封澤回頭,垂眸看她,臉上沒有一絲意外。
林瑜站定後喘了兩口氣,飄忽的視線從他的額發到眉宇,再擦過他的眼睛。
她道:“今天打擾到你了,不好意思。”
封澤淡淡道:“這句話你朋友已經說過了。”
林瑜眼睫微動,遮住了眼底的情緒,她張了張口也隻能無力地重複:“抱歉。”
她聽到極輕的嗤笑聲。
封澤道:“每天除了謝謝就是對不起,林瑜,你就不會說點彆的?”
“……”林瑜頓了頓,說:“我會和穗穗解釋清楚,不會再打擾了。”
封澤握著礦泉水瓶,看了看腕上的運動手表,臨走前他瞥了林瑜一眼。
整齊的劉海被薄汗打濕,幾縷碎發黏在紅撲撲的臉頰上,她垂著眉眼,長長的眼睫如蝶翼撲閃,溫順而乖巧。
記憶裡,封澤沒見過她生氣的樣子。
無論他如何冷眼相待、口不擇言,眼前這個女孩永遠都像是一隻沒有情緒的布娃娃,不委屈、不憤怒她不該承受的痛苦,安靜又沉默。
而封澤,恰恰討厭這種安靜和沉默。
“你最好說到做到。”
他冷聲回答,收回目光,準備離開。
短暫地沉默中,他的身影從林瑜的視線中消失。
她的內心忽然湧上一股強烈的衝動,以至於她的大腦還沒反應過來時,下一瞬,林瑜聽見自己的聲音響起:“……您沒看到我的消息嗎?”
她沒忍住開口,也沒忍住語氣中那點兒微不可察的落寞。
封澤腳步未停,運動鞋踩在光滑的地板上,發出的聲音越來越遙遠。
但林瑜還是聽見了他的回複:“我送出去的東西,不會再要回來。”
是啊,那點錢對他來說算什麼呢?
那場大雨他送出的傘,那夜高燒他送她去醫院,辦手續,買晚餐,都隻是他送給她好心罷了。
物質上,林瑜怎麼欠都不怕,唯獨她還不起這份好心。
她給封澤帶來的,隻有傷害。
第一天雖然做了熱身運動,但林瑜第二天起床的時候還是覺得格外的腰酸背痛,尤其下床的時候那身體就像被人重新組裝了一次一樣。
林瑜第一次無比慶幸,自己租的公寓是有電梯的,不然她簡直不敢想自己下樓梯時的酸痛感。
手機裡,季穗發來一段長語音,林瑜一邊招來計程車坐進去,一邊點開。
猝不及防,季穗的哀嚎響徹車廂兩秒,林瑜和司機師傅猛地對視一眼,她立刻尷尬地調小了音量。
“太痛啦太痛啦,我的腿已經不是我的腿了嗚嗚嗚嗚……”
林瑜又安慰她,這是正常的。
季穗兩腿一伸就是擺:“不管了,下一周我是不去了,我需要養傷!”
來到公司,林瑜仍舊是策劃部第一個到的。
她細嚼慢咽地吃著公司門口早餐店的包子,吃到第二個的時候,有同事來了,難得地跟她打招呼。
“早啊小林,今天又是第一個呀。”
林瑜笑著“嗯”了聲:“早呀劉姐。”
“還是年輕好啊,朝氣蓬勃,對工作的熱情也高。”那位劉姐歎了口氣,“一整個部門的人都還沒有個實習妹妹來的早。”
林瑜不好意思地戳了戳鼻尖,道:“其實我早點過來隻是想吃公司門口的包子。”
劉姐驚愕。
林瑜抬手,表情真摯:“挺好吃的,劉姐你要來一個嗎?”
……
上回林瑜等人去幫忙搭建過的藝術展圓滿落幕,負責人白曉瑚跟上層申請了一筆資金辦慶功宴。
白曉瑚敲定主意,去封澤那裡交相關資料,推門進去時正好碰到出來的孫誌,她頓住腳步,笑道:“孫部長,正好待會兒要去找你呢,今晚慶功宴,把你手底下的人都叫上啊,一個都不許少。”
孫誌點頭直應好,又說:“那實習生……”
白曉瑚拿文件打他的肩膀,眼神很有氣勢,“你想什麼呢?林瑜那姑娘我今晚百分百得見著,你把這麼厲害的姑娘在運營部藏了半年,我都還沒找你算賬呢。”
孫誌又擦汗:“是是是,副總監說的是。”
放了孫誌離開,白曉瑚利落地走進去,把文件按在桌上推給封澤,“展會數據。”
封澤接過簡單地看了一眼,“可以。”
完成了公事,白曉瑚開口:“今晚慶功宴,不用我再通知您了吧封總監,賞個臉?”
封澤看著電腦,嗓音淡漠:“沒興趣。”
“行吧,”白曉瑚不抱希望道,“早也料想到你這性格。”
下午,林瑜默默收拾著桌麵上的雜物,整理整潔。
張霞這兩天請了事假,去看她女兒了。
林瑜將包挎在肩上,把椅子推進去。
慶功宴的地方定在淮城中心區的一家高級餐館,消費水平不低,看來這次的展真的辦得很成功,否則上麵也不會提供這麼充足的經費。
運營部部下還分了好幾個部門,每個部門坐一桌,白曉瑚起身說了幾句開場白調動了全場氛圍,林瑜望著她,心裡溢出一絲羨慕。
她什麼時候也能像白副總監一樣,辦一場這樣漂亮的展呢?
在熱烈地呼聲中,大家舉手碰杯,一飲而儘。
林瑜喝的是果汁。
有人調侃她,“小林啊,說小也二十多了,喝點真的嘛。”
林瑜靦腆地擺手,實在犟不過,她隻好實話實說:“我酒精過敏。”
一聽這話,眾人不管信不信,也都歇了心思。
飯局進行不久,白曉瑚過來找她,和她碰杯。
“我看到過你的策劃案,”白曉瑚欣賞地開口,“超讚。”
林瑜忙說:“是封總監的功勞,他教我改了很多。”
白曉瑚挑了挑眉,“那更證明你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不然封總監那樣怕麻煩的人怎麼會不厭其煩地教你?”
林瑜心虛:“也沒有不厭其煩啦。”
中間又一次也發信息罵過她是不是豬腦子。
飯局到一半,觥籌交錯,大家都喝暈了,碩大的包廂裡滿是酒氣,林瑜起身,去走廊上透氣。
呼吸到久違的新鮮空氣,林瑜渾身的細胞都像是重新活了一遍,她走到一旁的陽台,俯視樓下的風景。
忽然,她的大腿被什麼軟軟的東西一把抱住。
她低頭一看,一個五六歲的小朋友正抬起萌萌的臉望她,混血的五官,一看就是美人胚子。
小朋友眨巴眨巴眼睛:“姐姐,你好漂亮啊,我能把我哥哥介紹給你當老公嗎?”
“……啊?”
林瑜還沒從這小不點雷人的話語中回過神來,已經有人率先一步抱起那小孩。
“小孩子不懂事,彆往心裡去。”
熟悉的嗓音,涼薄疏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