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瑜忍俊不禁，噗嗤笑出聲：“穗穗你這是什麼語氣，好奇怪。”
“女人，你不懂，”季穗一本正經地說到最後，也裝不下去了，“這是經典霸總語錄。”
吃飯時，季穗隨口提起，“你們那個上司當真有那樣可怕嗎？”
林瑜聯想到同事恐怖的評價，點頭：“大家都這樣覺得。”
季穗張望了下四周，神神秘秘地向林瑜湊近了些，笑眯眯道：“那你覺得他和你那個哥哥，誰更可怕？”
季穗並不知道這位刁鑽刻薄的上司和林瑜曾經重組家庭的哥哥是同一人，她隻是最近兩天聽林瑜說在改方案，才得知有這麼個上司存在。
“……”林瑜握著銀叉慢吞吞地卷意麵，沉默了兩秒，說：“都不可怕。”
季穗樂了：“為什麼？”
林瑜腮幫子鼓鼓的，含糊道：“其實你接觸了就會發現，他人挺好的。”
“你就裝吧，你上司我就不說了，高中時你放了學都不敢回去借住我家是因為誰？”
季穗又扯舊賬。
林瑜眼中有笑意，不厭其煩地解釋道：“穗穗，那次真的是因為媽媽和叔叔不在家，我生理期弄臟了褲子才不好意思回去……”
不是害怕，隻是那個年紀的少女的羞恥感罷了。
“我不管！”季穗鄭重其事地比了一個打住的手勢，“我就是想告訴你，林瑜，你很好，那些對你不好的人，不是因為你有問題，而是因為他們有問題。”
林瑜就笑：“謝謝你穗穗。”
季穗歎了口氣，林瑜就是太善良，處處為人著想，想彆人的困境彆人的不得已，結果自己無處容身了還是聽不到一聲抱怨。
“我要是在你公司，絕對要和你上司乾起來。”季穗叉起塊小番茄憤怒地嚼嚼嚼道，“最討厭獨斷專行的領導了。”
“沒那麼過分啦，他隻是要求比較高，而且……”林瑜笑得眉眼微彎，“你不會的穗穗，你是嘴炮王者。”
季穗瞪她。
林瑜補充說明：“你是最可愛的嘴炮王者。”
季穗：“……”
不就是現實裡唯唯諾諾網絡上重拳出擊嗎，總比林瑜現實網絡都唯唯諾諾的要好吧。
快吃完的時候，季穗去了趟廁所，林瑜叫來服務員買了單，服務員卻說季穗已經買過單了。
說了謝謝，林瑜托著下巴百無聊賴地望向窗外。
夜色很深，街道霓虹燈閃爍，淮城繁華又熱鬨。
父親過世後，母親把精神寄托在了一場場婚姻中。年僅五歲的她跟著母親去過很多城市，和很多陌生的叔叔生活，一年半載後又離開。
母親和封成良的婚姻維持了三年，是母親除了父親以外最長的一段，離婚時林瑜臨近高三，為了林瑜的學業，林母才選擇繼續留在淮城。
林瑜由此在淮城待了四年，大學考去了跨越幾個省的嘉大，三年後又回到了這裡。
同學都不理解，淮城離得那樣遠，乾脆就在嘉大附近找份實習工作不更好嗎？
但林瑜還是回來了，那時的她並不知道短短幾個月後她會再次見到封澤。
那時的她想的很單純，她隻是對這座城市比想象中更有感情。
窗外車水馬龍，林瑜看花了眼，剛想收回目光，眸底卻映入兩道熟悉的身影。
不遠處，二人並肩走來。
下班時間，封澤換去了襯衫西褲，套著件版型極好的衛衣，大抵是和身邊的人在一起很放鬆，他眉宇間的淡漠都散去了不少。
旁邊的女人就是出現在周年慶和封澤跳舞的那位。
快走到餐廳門口時，女人忽然頓住了步子，笑眯眯地打開手機遞到他跟前，封澤手裡提著大大小小的購物紙袋，聽了女人的話，揚眉去看她的屏幕。
“在看什麼？”
季穗聲音傳來，林瑜心臟都嚇得一抖，匆忙看向季穗，勉強抬起的笑容很淡：“發呆。我們走吧？”
“我補個妝，不急。”季穗開始不緊不慢地翻包。
林瑜按住她的動作。
季穗疑惑地看她。
“……”林瑜眼神堅定，道：“你超美，不用補。”
“不是，你對我濾鏡是不是太大了，我口紅都掉了。”季穗很受用彩虹屁，但動作沒停，“我就補一下，不用兩分鐘嘛。”
林瑜腦子瘋狂運轉：“我想喝隔壁街的奶茶了，網紅奶茶店，人好多很難排隊的。”
季穗被她拉起來往外走，她很少見林瑜這樣，雖奇怪，但更高興林瑜願意主動去表達需求，“行吧行吧，正好我有個拍攝任務，先去探探店。”
倆人出門時，好巧不巧門外的二人也推門進來，女人聲音帶笑，“可愛吧。”
應著的男聲漫不經心：“可愛。”
林瑜下意識地埋頭，腳步很快。
季穗渾然沒注意到其他人，道：“等等我呀林瑜。”
落在手機上的視線一頓，封澤抬眸看去，卻隻看到一個略顯倉皇的背影。
一旁的柳瑛也若有所覺地投去目光，下一刻關上手機道：“那是，我的女兒能不可愛？一會兒布萊斯就帶她下飛機了，到時讓你見見。”
封澤收回視線：“不是看在希娜的份上，我能大晚上來當您的苦力？”
“彆搞得我好像多殘暴一樣，這些東西是你自己想送給希娜，我隻是讓你請我吃頓飯而已。”
走進餐廳，服務員帶著二人進預定的包廂，等餐過程中，柳瑛道：“我記得封成良二婚時的老婆有個女兒？”
姐姐因病去世後，柳瑛便去了國外創業，因為工作原因九年來她幾乎沒回來過，隻在姐姐走後第二年在父母口中聽到了些零碎的關於封成良再婚的消息。
那時起，她便開始時不時地給封澤打電話。
這個侄子算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自小性格就彆扭，那段時間她聽得出來封澤狀態不好，她不問那些事，封澤從不主動提，問了封澤也隻是淡淡地說小姨你彆管。
每次寥寥數語就掛了電話。
等她在國外安定下來，再回來時，封成良卻早就離婚了。
聽到柳瑛的話，封澤“嗯”了聲，聽不出情緒。
“叫什麼？”
“忘了。”
柳瑛很無語：“你小姨我年紀上來了是有點反應遲鈍，但好歹沒瞎沒聾，記性也還過得去。”
她道：“林瑜吧？就剛剛門口碰到的那個。”
封澤:“……”
“上次周年慶見過，她也是義清的員工吧，當時隻覺得眼熟，今天聽到名字是想起來了。”
封澤高三畢業典禮，柳瑛專門回國給他慶祝，車上她看到封澤的出神，順著目光望去，就看到一個坐在公交車站看書的女孩。
個子不高，臉很稚嫩青澀，估計是個初中生。
她看得很專注，馬尾辮垂到身前。
柳瑛問那是誰？
封澤收回目光，說一個麻煩。
柳瑛知道那個女孩叫林瑜，但那天是第一次見。
公交車停下，女孩收起書本放進書包，上了車。
她就笑著開口：“剛剛畢業典禮你作為優秀學生代表發言，台下就數她眼睛最亮呢，可見她是崇拜你這個哥哥的。”
“不喜歡人家，但千萬彆去傷害她。”柳瑛說，“其實她和你一樣，都沒有選擇家庭的權力。”
依舊是上班下班的循環，過了一周。
轉給封澤的錢在二十四小時後被係統自動退回，期間封澤沒有回複。
她甚至都懷疑是不是他工作上的好友太多，以至於自己的信息被埋沒了。
林瑜看著退回提示，終究是沒有去問。
這天林瑜下班早，季穗約她去健身房。
林瑜其實沒什麼心情去，但是她是言出必行的性格，還是一口答應了。
“我打聽過了，這是淮城規模最大、裝修最好的一家健身房，”季穗說，“當然收費也是最貴的。”
林瑜看著眼前各型各樣的器材，小聲道：“可是咱們真的堅持的下來嗎？”
季穗道：“彆管，練一天是一天。我和你講，這裡的帥哥美女都紮堆，彆說健身了，每天衝著養眼也是值得一來的。”
林瑜忍著笑：“好的吧。”
季穗找了個教練試練一天，林瑜擺擺手說她自己隨便練練。
季穗性格好，慘叫完了就問教練有沒有男朋友，可以給她介紹，教練哈哈笑，玩笑說以前找過幾個，打不過她就分了。
林瑜自己去找了片空地，她來之前做了攻略，大概知道簡單的流程，先熱了身，嘗試著做了些無氧和有氧。
下班後是人流最多的時間點，但這裡夠大，也乾淨，沒有想象中充斥著難聞的汗臭味。
中途休息時，有人來找她搭訕，對方練得不錯，肌肉都充血了。
看起來觀察她有段時間了，男人靦腆地說：“你是第一次來吧，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我。”
林瑜在喝水，差點嗆到，比他更靦腆，擺擺手道：“不、不用了，我自己隨便練練。”
對方失望而歸。
過了會兒，季穗拖著疲憊的身體靠過來，“我感覺我命不久矣。”
林瑜很懂她：“多看看帥哥就滿血複活了。”
季穗卻唉聲歎氣：“本來以為健身房帥哥很多，現在看也就那樣吧，感覺就是平時的同事換了個地方又遇到了。”
林瑜抿唇偷偷笑。
安靜了一會兒，季穗忽然坐直了身子，爆了句臟話。
林瑜偏頭看過去，隻見季穗望著一處地方，眼神鋥亮。
“極品！！”季穗克製著自己尖叫的心情，瘋狂搖著林瑜的身體，“你快看極品啊，我就知道上天是眷顧我的，不會讓我白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