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行代碼(1 / 1)

“季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文思佳怎麼都沒想到季時銘九轉十八彎之後想表達的竟然是這個意思,捂著肚子都快笑得直不起身子了。

總裁還有顆少女心呢。

花語這東西自己都不知道幾個,他一個大男人在這兒臆測揣摩。

季時銘沉默著不說話了,就板著臉看她笑。

本來季時銘的五官就硬朗,鋒利的線條在不笑的時候有股不怒自威的氣勢。加上這會兒心情似是不佳,巨大的壓迫感撲麵而來。

頓感現在不是笑的時候,文思佳趕緊抿住唇,把笑意給硬生生憋了回去。

“季總,你想多了,真的想多了,我不知道什麼花語白老師更不可能知道。都是整天和計算機打交道的人,誰知道什麼花語啊。”

這個誤會的離譜程度讓文思佳都不知道該去怎麼解釋,連同肢體語言都一起語無倫次了起來。

可季時銘知用沉默作了回應。

她撩了一下頭發,茫然四顧,臉部線條呈現九轉十八彎的走勢。

任憑知識在腦海裡劃過卻組織不出能讓眼前人理解的語言。

蒼天啊,大地啊。

她冤枉啊,白繼森也冤枉啊。

文思佳:“你不認識白老師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也不知道我們是怎麼相處的,怎麼就能憑借一束花來斷定呢?”

季時銘:“還需要什麼證據嗎?他特意過來請你吃飯送花還不明顯嗎?”

文思佳:“季總你信我好不好,以前我和白老師就經常吃飯,況且連我都不知道的花語白老師更不可能知道啊。”

季時銘:“男人在想什麼我比你了解。”

文思佳:“可是白老師他沒有喜歡我的理由啊,凡事要講邏輯,講基本法啊。”

季時銘看著試圖用“理由”去極力辯解的她,眼眸裡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依舊低沉的聲音裡像是混進了小石子般磨人:“喜歡一個人難道需要理由嗎?”

這個問題曾在無數的文學作品和影視劇裡出現過,標準答案文思佳知道,不需要。

可問題是白繼森真的不喜歡她啊。

那可是白繼森啊,她回爐重造,穢土轉生十八次也比不過人家一個手指頭。

怎麼可能喜歡她啊。

說來她光顧著自證解釋了,還沒來得及思考為什麼季時銘反應會這麼大。

百口莫辯的文思佳被她媽突然打來的一個電話救了,她趕緊死死抓住救命稻草立馬點了接通,梁雨虹充滿力量感的聲音傳了過來:“佳佳,你們什麼時候回來?我和你爸得提前準備準備。”

關於這事兒梁雨虹都問過她好幾次了,又不是皇上微服私訪,有啥好準備的。

文思佳:“準備啥啊,房子重新裝修來不及吧。”

梁雨虹:“這是什麼話?人家過來我們肯定要好好準備啊。”

文思佳:“媽,咱家就是普通家庭他又不是不知道,你打腫臉充胖子沒用啊。”

梁雨虹:“最起碼的禮儀還是要到位的,不能讓人家瞧不起我們。”

文思佳:“他絕對不是那樣的人啊。”

文思佳跟梁雨虹掰扯了好幾個回合,實在是講不清楚,準備強行掛斷的時候季時銘伸出手示意她把手機遞過去。

她遲疑了一會兒還是照做了。

接過電話的季時銘很自然地開了口:“媽,之後我和佳佳一起回來,時間暫時還不知道,確定了以後會跟你們說的。你們什麼都不用準備,你看你和爸有沒有什麼需要的東西我們一起買過來。爸不是喜歡釣魚嗎?我正好手裡彆人送了一套漁具,我平時也不釣魚就給爸拿過來。媽你打羽毛球的拍子,運動套裝......”

文思佳在一旁聽著季時銘遊刃有餘,投其所好,細節滿滿的應對,是打心底裡佩服。

這心理素質,這演技,她媽估計都被釣成翹嘴了,自己要是能學到十分之一哪裡還能三天兩頭被批評教育。

“不好意思......謝謝......”

待季時銘掛斷電話後,文思佳向其表達了真誠的道歉與感謝。

一通電話打下來,季時銘胸口的堵塞和衝天的醋意總算消散了些,看著二丈摸不著頭腦,雲裡霧裡的她無言了半晌,最後還是妥協了。

“回家吧。”

算了,慢慢來吧。

反正人都在身邊了,有的是時間。

最後那束雛菊文思佳給放到了前台,回家的一路上一直在思考是哪裡出了問題。

首先排除季時銘其實喜歡她吃醋了,這個天王老子來了也覺得離譜的答案,那麼還剩下的就是......

哎喲,不知道,好麻煩,不想了。

------

這周六林孟瑩過來參觀,上午文思佳和季時銘兩人特意在星河公館門口等,隨後由季時銘開車一路往壹號院去。

星河公館不是彆墅,準確說是莊園,從大門口開到自家也是一大段路程。

“佳佳,我突然有點想哭。”

林孟瑩坐在勞斯萊斯的真皮座椅上,望著兩旁極具人生觀衝擊力的景色,說出了肺腑之言。

文思佳明白她的意思,自己第一次來的時候也有那麼幾個瞬間覺得人間真沒意思。

“哭吧,流下屬於無產階級的淚水吧。”

“我們靠寫碼什麼時候才能住進這裡呢?”林孟瑩拋出了一個極具現實意義的問題。

文思佳認真思考了片刻後回答:“從盤古開天地開始的話應該可以吧。給盤古設計一套全自動開天地係統,然後精準補天係統和射日係統也得安排上。”

“那你說人活著的意義到底是什麼呢?”

“不知道,可能人生本來就沒有意義吧。”

“本來我以前還想去找找人生意義的,但這裡的一株草一棵樹都比我有價值,還有什麼好找的呢。”

“那邊的一棵樹據說六百萬,還有專人照顧打理,我們連一棵樹都不如。”

季時銘聽著後排兩人上升到存在主義哲學的討論,識趣地意識到身為資本家階級的自己還是閉嘴不要插話好。

但還是沒逃過被點了名。

“貧窮會限製想象力,我就不相信富有不會了!我們來試試看,季總我現在問你幾個問題,你試著回答一下。”

文思佳突然話鋒一轉開啟了《一窮到底》巔峰挑戰賽。

文思佳:“一根烤腸3元,那麼兩根烤腸多少錢?”

季時銘:“6元?”

林孟瑩:“是5元,買兩根有優惠。”

季時銘:“......”

文思佳:“你去超市買了49.8的東西,你給了人家50,人家找你多少?”

季時銘:“2角?”

林孟瑩:“從收銀台拿兩顆糖。”

季時銘:“......”

文思佳:“在餐館門口徘徊不進去,一直看手機是在看什麼?”

季時銘:“看地址對不對?”

林孟瑩:“看有沒有團購折扣。”

季時銘:“......”

文思佳:“開通9.9包月會員後,第一件事應該做什麼?”

季時銘:“確定會員有沒有開通成功?”

林孟瑩:“取消自動續費。”

季時銘:“......”

文思佳:“雞鎖骨一斤20元,那麼一斤半多少錢?”

季時銘:“25......?”

林孟瑩:“還是20,買一斤送半斤。”

季時銘:“......”

文思佳:“外賣點亮愛心並收藏,會獲得什麼?”

季時銘:“一包餐巾紙......?”

林孟瑩:“煎蛋澱粉腸和神秘飲料。”

季時銘:“......”

季時銘在《一窮到底》巔峰挑戰賽中以零分的戰績慘敗,回答到後麵幾個問題臉色已難掩無奈之情了。

似乎是在說: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麼窮的問題,能不能換個貴點的。

雖然證明了富有也會限製現象力,文思佳和林孟瑩看似贏了,但實際上卻是輸得徹徹底底。

兩姐妹相視一苦笑,唯有淚千行,對這個少了她們兩個有錢人的世界恨意又多了幾分。

接下來在金牌“房產銷售”文思佳的全程帶領下,林孟瑩在一波又一波的感歎裡把這棟放眼整個京城都能排上名號的頂級豪宅參觀了一遍。

質疑劉姥姥,理解劉姥姥,成為劉姥姥是一條必經之路。

最後千言萬語都化成了一句質樸的:“文思佳,我的下半生就靠你了,請和你的老公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如此迫切真摯的期冀卻被潑了一頭冷水:“這裡的東西跟我沒有一毛錢關係,咱們還是得自力更生。”

“你彆告訴我你到現在還抱有和他是什麼協議結婚,過兩年就離了的想法。”林孟瑩緊鎖著眉頭,不可置信地問。

文思佳點了點頭:“難道不是嗎?又沒有感情基礎,各取所需而已,總不能一直花彆人的錢吧。”

林孟瑩猛拍了一下額頭,懷揣著“孺子不可教也”的悲憤心情仰天長嘯,不知道要拿她怎麼辦。

古希臘掌管Java的神啊!

請往她的腦子裡植入一串原始代碼吧!

告訴她,季時銘喜歡她!

不過總裁到底在乾什麼啊。

看她的眼神都快拉絲兒了,都這樣了還沒有動作嗎?

不會是指望她自己明白過來吧。

HRB400螺紋鋼都有被磨平的那天,而她隻要你不開口就不可能有開竅的那天。

HRB400螺紋鋼是樓房承重牆用的鋼筋,在建築損毀年限內(一級建築一百年以上,二級建築五十到一百年)不能因為小於目標抗震性的地震和普通鏽蝕而損壞。

從大一開始見證了文思佳種種封神事跡的林孟瑩很清楚她的堅硬程度。

林孟瑩是個急性子,但他們夫妻的事情作為外人又不好插手,就隻能旁敲側擊助攻一下。

她用隻有土木人才懂的比喻悄悄向按兵不動的總裁傳遞了信息:“季總,你老婆在感情方麵的遲鈍度比HRB400螺紋鋼的硬度還要驚人。”

季時銘瞬間懂了她貼切的比喻,沒忍住啞然失笑。

HRB400螺紋鋼嗎?

那自己確實沒什麼勝算呢。

“這個什麼H什麼400是個啥?”

文思佳隻聽到了後麵半句,而且不是土木人就算聽完整了也不可能知道說的是什麼。

看季時銘也笑得樂嗬,敏銳的直覺告訴文思佳兩個人一定達成了某種微妙的,關於她的共識。

但問誰都不肯說,隻得作了罷。

吃完飯文思佳和林孟瑩在上億的豪宅裡老老實實拿出了電腦敲敲打打。

人世間的紙醉金迷注定與她們無關,代碼才是她們的歸宿。

忙活了一個下午,吃過晚飯文思佳讓林孟瑩今晚留下來過夜,被拒絕了說不能影響他們過二人世界,聽得她是哭笑不得。

哪有什麼二人世界,隻有寫不完的代碼和做不完的工作。

送走林孟瑩,文思佳洗漱完就上了床,明天上午她要和婦女兒童基金會的負責人見麵,商討“星海計劃”的第一個公益為山區女孩捐贈衛生巾和開展生理知識科普的事兒,還有些需要準備的地方。

“季總明天能不能你去幫我說啊。”

時至今日文思佳依舊覺得自己隻適合敲代碼,剩下的需要組織安排能力和口才的地方純粹是強人所難。

季時銘摸了摸她滿是不安的小腦袋,鼓勵著說:“這種事情身為女性的你去說才有意義。我在在外麵等你,要是有什麼問題隨時聯係我就行。”

“不是你說的嗎?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這種事情我是真沒那個能力,怕會辦不好。”

“你帶領星海計劃從零走到了今天,從我這裡拿到了投資,還在循序漸進開展各項公益項目和企業合作,怎麼會做不好呢。你做得非常好,不要擔心,況且不是還有我嗎?”

能得到季時銘的誇讚文思佳還是有點點驕傲的,但事實就是沒一件事是簡單的,便努努嘴說:“可這又不是靠我一個人能做到的。”

“但是沒有你也不可能做好。”

季時銘的話溫柔卻十分有力,穩住了她來回搖擺的不安。

文思佳深吸了一口氣,使勁拍了拍兩個臉頰,給自己加油打氣道:“也是,反正有你在我怕什麼,大不了就報你的名字。”

能夠為她的堅持保駕護航,成為她的堅實後盾對於季時銘來說是件比起拿下大項目,投資到未來紫微星還要幸福百倍的事情。

這個姑娘真的太美好了,就這樣還說什麼沒有喜歡她的理由,明明喜歡她的理由有很多很多。

又哼哧哼哧做了會兒正事,文思佳打著哈欠把電腦放回床頭櫃時才發現上麵靜靜躺著一個長方形的小盒子。

像是在預告著什麼。

她的月經正好今天走了,狗男人未免日子也算得太準了。

她假裝沒有看到,默默背對季時銘躺下,掖了掖被子,意思很明顯:我要睡了。

但男人並沒有放過她,把人翻過來,清明的眸色再次被情欲儘染。

“乾.......乾什麼,我......要睡了......”

她把臉埋進了被子裡,隻露出一雙眼睛,哆哆嗦嗦問。

男人低沉沙啞仿佛摻進了無數小沙粒的聲音摩挲著鼓膜。

“今晚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