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前。
文思佳剛提著割肉兩千大洋買的戰袍和大包小包從和碩廣場出來就接到了林孟瑩的電話。
“你明天準備得如何了?”
“至少我誠意很足。”文思佳看了眼手裡高級感儘顯的袋子,彆的不說,光這價格就足以證明她的誠意。
“你來一遍我聽聽看。”
文思佳深吸了一口氣後聲情並茂開口:“季總您好,我是星海計劃的負責人文思佳,非常感謝您能抽出寶貴的時間......”
倒背如流的稿子剛起了個頭就被林孟瑩叫停了:“打住打住,像賣保險的。”
得此中肯的評價,文思佳好笑地說了聲:“我覺得還不如賣保險的呢,至少人家手裡還有保險,而我們隻有空氣。”
兩個去寺廟花裡胡哨燒香拜佛半天結果刮刮樂怒虧六十的人,又日常做白日夢彩票中五千萬徹底解決一切問題後掛斷電話,文思佳便往相親約好見麵的咖啡廳趕。
到這個年紀家裡催她跟奪命一樣了,今天這個介紹人說是一米八大帥哥,家裡做生意,全國各地有房。
每天忙得昏天黑地的她也懶得去掰扯就說直接見個麵。
到咖啡廳後還有段時間文思佳沒閒著,拿出電腦爭分奪秒就開始修改bug。
比約定時間晚到了整整二十分鐘的相親對象姍姍來遲,眼前人的外貌和介紹人的說辭不說毫無關係隻能說風馬牛不相及。
不過也完全在文思佳的意料之中,介紹人的話信一個標點符號她都對不起Java。
以貌取人乃大忌,她雖然是十足的顏狗但也沒有到覺得人隻要外貌不過關便無可取之處,禮貌做了簡單的自我介紹後就詢問對方想喝什麼。
結果對方剛坐下的第一句話就讓她握緊了拳頭,並且重新審視了一遍外貌的重要性。
“聽說你是研究生?我其實覺得女孩子不用讀那麼多書,反正以後都是要回歸家庭的。”
聽著趾高氣昂的語氣文思佳抽動了幾下嘴角擠出一個無語的假笑:“那請問您是什麼學曆呢?”
“我就是個專科,但我們這個行業根本不需要學曆,靠的是人脈關係。”
他翹起二郎腿點了杯卡布奇諾,回答普通且自信,搞得聽完沉默震耳欲聾的文思佳恨屋及烏連同卡布奇諾也一同厭惡了起來。
“女的學曆太高會勸退男人的,而且聽說你學的是計算機?程序員不都是男的嗎?真的能寫明白嗎?我覺得女的還是學師範護理最好,方便以後教育孩子。我是想要兩個孩子的,婚後你也不用去上班了,就在家帶孩子,每個月給你三千塊錢零花。我爸媽是要和我們住在一起的,你得負責照顧他們......”
話還在滔滔不絕說著,但一個字都沒進文思佳的耳朵。
她在認真分析自己京大計算機係本碩連讀,本科研究生都拿到了京大特獎,各種編程設計大賽也是獎拿到手軟。
家庭不說大富大貴絕對是小康水平,房子幾套車子兩台沒有貸款,股票基金一堆,父母退休金多到能任意妄為。
是怎麼能讓介紹人給匹配到這般的“奇人”的。
她之前做過給紅娘網站的匹配算法,從數據反饋來看精度還不錯。
AI果然還是代替不了人類。
文思佳沒有反駁而是不動聲色地拿起了手邊的電腦。
她打開了一個名為“工具”的文件夾,隨後雙擊了一個名為“爬啊爬”的文件,麵無表情輸入了對方的幾個年齡,姓名,工作等已知信息。
筆記本電腦的性能不好,移動wifi信號也不強,她便隻限定了一個下沉人群常用的APP。
為了拖延時間,工具開始運行後她還把電腦放到了旁邊一直順著對方的話附和著,表現得十分順從。
直到屏幕顯示基本查找結束。
“我這裡查到了一些關於你的數據,還挺有意思的。某音賬號是風中痕跡是吧,近一周平均每天使用某音五個小時以上。評論同城小姐姐交友短視頻二十六次,點讚擦玻璃類短視頻一百二十五次。發表諸如‘三年血賺,五年不虧’,‘老婆好美’,‘躺好在床上等我’,‘這種女的送我我都不要’等言論五十四次。觀看《大膽,國士你也敢辱》,《神王不可惹》,《重生之縱橫四海》等屌絲逆襲短劇總時長十五個小時......”
文思佳喝了口咖啡潤嗓子後不緊不慢把電腦放到了跟前,一口氣不帶喘把數據一五一十念了出來,最後還撐著頭饒有興致地補上了一句:
“你說你是個很專一的人,從數據來看確實挺專一的。”
一開始對方還沒意識到她在說什麼,待反應過來後臉“唰”一下變成了鐵青。
文思佳念的時候故意加大了音量,以至於咖啡廳裡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四周傳來了窸窸窣窣的嬉笑聲。
這麼硬核的相親可從來沒見過。
“所以現在你知道為什麼女孩子要讀書,要學計算機了嗎?不就是為了避開你這種不尊重女性,自以為是,沒點本事倒是比誰都會叫喚,就想著□□裡那點事還妄圖娶個老婆回家伺候你全家的渣滓嗎?”
文思佳嗤笑一聲,言辭犀利沒有留一點餘地如槍林彈雨般把那人罵了個體無完膚。
然後用一個“滾”的手勢畫上了句號:“咖啡當我請了,走好不送。”
“你這是侵犯個人隱私!”
挨了這麼劈頭蓋臉一番臭罵,那人氣得嘴角都在抽動,半天憋出來了一句。
文思佳挑眉不屑:“都是網上有的信息算什麼隱私?讚不是你點的?評論不是你打的?視頻不是你看的?這會兒又叫囂是隱私了?”
對方眼看說不過,氣急敗壞猛然站起身高舉的胳膊落下的瞬時,文思佳眼疾手快避開後拿起桌上的咖啡對著臉不偏不倚就撥了過去。
那人躲閃不及被潑了個正著,先是用手抹了把臉甩開咖啡,大罵了一聲後就又要揮拳過來打人,手腕卻被在空中擒住了。
“動手不好吧。”
低沉有力且富有磁性的一聲傳來。
文思佳聞聲抬頭瞧見了個男人。
男人穿了件簡單的白襯衫卷起袖口露出一截緊實的小臂,搭配休閒黑色長褲,肩寬腿長,身形挺拔,五官精致到像是匠人精心雕琢的藝術品。狹長的眼眶上附著濃而黑的眉毛,鼻梁高挺如俊峰,眼眸深邃,下頜線清冽,英氣逼人。
這也太好看了。
文思佳暫且忘記了現在所處的場景,被卷入了顏值風暴裡。
那人被擒住了手腕卻不肯束手就擒咬牙切齒高聲叫囂著:“要你多管閒事?放開,勞資今天就是要打這個臭b子!”
男人俊朗的眉眼凝了霜,直接一個漂亮的反扣手將那人壓在了桌上,一套動作乾淨利落行雲流水,沉著聲警告說:“嘴巴放乾淨點。”
那人手臂被彎折了九十度,疼得“哇哇”直叫,五官都擰成了一團。
保安聞訊趕到,很快就壓著鬨事者給連拖帶拽趕了出去。
“果然就這麼點本事,不過就是用數據說話而已就要動手,垃圾。”
文思佳冷眼看著那人被拖出去的狼狽樣子,不解氣又罵了句。
店內恢複安靜後她這才想起要跟出手相救之人道謝。
“剛才真的非常謝謝。”
從剛才起季時銘就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沒料到小姑娘竟然如此有能力和膽量。
“不客氣,沒受傷就好。”
文思佳注意到他的白襯衫上星星點點落了不少咖啡的黑漬,趕忙去拿了濕紙巾遞過去,連聲道起了歉:“啊不好意思,襯衫弄臟了,真的不好意思,多少錢我賠給你。”
“謝謝,沒事。”季時銘接過道謝,慢條斯理擦拭了著咖啡漬,讓她不用在意。
“真的對不起,多少錢我都會賠的。”深知給人添了不小麻煩的文思佳很是過意不去。
“沒事的,不用。”季時銘再次拒絕賠償後扯開話題指著她的電腦問了句:“剛才是用的爬蟲嗎?”
這個問題問得文思佳有些為難,糾結了一會兒後支支吾吾說:“這個嘛......大部分是......”
她做的這個工具是用想要查找之人的已知信息在全網進行搜索匹配,然後給出最有可能的幾個社交賬號。
信息時代,除非不在網上發布任何個人信息,隻要發了想要找到你並不是難事。
至於更細節的內容就是她頂尖技術力的體現了,可能有些不太正當,不好拿到台麵上說。
看她麵露難色,季時銘心領神會笑笑沒有再追問。
“真的非常感謝,明天還有非常重要的事,可不能挨了揍,也很抱歉把你的襯衫弄臟了。”
她的膽識季時銘是很佩服的,但一個女孩子勢單力薄這樣還是太危險了,便提醒了句:“不用客氣。並不是每個人都講理,激怒了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以後還是得小心些。”
文思佳點點頭真誠附和道:“所以才需要你這樣富有正義感的人見義勇為社會才能變得更美好。”
季時銘聽著這番完美避開了自己提醒的話啞然失笑,緊繃的眉眼融化開來,硬朗的線條被中和,顏值的聖光照得文思佳有些發愣。
什麼人不可貌相,人就是要貌相。
長得帥的人心也好,身手也好,哪裡都好。
文思佳想著得好好道個謝便笑著說:“如果不介意的話要不要坐下來一起喝個咖啡?我請客。”
思索了片刻,季時銘便淺笑著答應了下來:“好的,不過客還是得我請,沒有讓女士出咖啡錢的道理。”
這番話讓文思佳對他的印象又直線飛躍了一層。
兩人剛坐下,文思佳的手機突然提示有電話打了過來。
“不好意思,我先接個電話。”
跟季時銘說了聲後,文思佳便坐下轉身點了接通。
“您好,請問是文小姐嗎?我是季總的助理韓燼。”
文思佳壓低聲線回應說:“韓助理您好,我是文思佳。”
季時銘本無意偷聽他人電話,但文思佳離得近,想不聽都不行。
開頭的“韓助理”,“文思佳”兩個關鍵詞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的助理姓韓,並且“文思佳”這個名字總覺得在哪裡看到過。
最近有個公益項目想找他讚助,沒記錯的話負責人裡就有這個名字。
項目名為“星海計劃”,“為女性免費提供編程教育”的主題他有些興趣便想見麵了解一下具體情況。
打著公益的幌子牟取暴利的事情屢見不鮮,是不是真想做實事與負責人聊聊細節就能看出端倪。
本來見麵時間是定在明天上午,不過他臨時有了點事便讓助理韓燼通知改到下午。
應該不會這麼巧吧。
“非常感謝季總能給我這個機會。”
“沒事的,以季總的時間為準,我什麼時候都可以。”
“好的,明天下午沒問題。”
季總?明天下午?
再次觸發關鍵詞後,方才的懷疑幾乎得到了認證。
而且她剛剛也說了明天有重要的事。
還真就有這麼巧。
文思佳掛斷電話後想起明天心裡很是沒底,不自覺歎了口氣。
季時銘假意漫不經心問了聲:“怎麼歎氣了?”
文思佳總結了近段時間內處處點頭哈腰,低聲下氣也沒要來一個子兒的感悟:“沒什麼,就是覺得找人要錢果然好難啊。”
一開始還天真以為隻是拉不拉得下臉的問題,後來才發現涉及到錢,麵子一文不值。
“是在創業拉投資嗎?”季時銘順著話旁敲側擊問道。
“不是,我哪有這能力,就是公益項目而已。”文思佳笑笑否認。
“是什麼方麵的呢?”季時銘漫不經心把視線投向桌上外殼貼了不少卡通貼紙的電腦,為了突出隨意感,語氣也故意放得輕飄飄的。
對陌生人也沒什麼好隱瞞的,還是出手幫了她的陌生人,文思佳就實話實說了:“一個為女性提供編程教育的公益網站。”
季時銘故作若有所思:“這個主題還挺少見的。”
早就習慣了刻板印象的文思佳突然麵對“正常”反應,反倒覺得新奇了,疑惑地問:“這種時候不應該問女性也能編程嗎?”
“世界上第一位程序員阿達·洛芙萊斯就是女性。如今前端,UI設計,測試崗位有不少都是女性。而後端,網絡安全,算法,數據分析等領域也有很多女性活躍的身影。女性編程不是很正常嗎?”
聽完這番理性客觀,沒有半分偏見的發言,文思佳忽然覺得樣貌可能隻是這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最不起眼的優點了。
於是她清了清嗓子,鄭重給予了季時銘她對男人的最高評價:“你真的好正常啊。”
季時銘快三十年的人生裡,還是第一次收到“正常”的評價。
說是貶義吧,她表情又如此認真。
說是褒義吧,又說不出口。
“這是在誇我嗎?”季時銘好笑地確認道。
文思佳嚴肅點了點頭,為了增加可信度:“當然。”
季時銘被她真摯到任何懷疑都是不尊重的表情逗笑了,並欣然接受了誇讚:“好的,謝謝誇獎,不甚榮幸。”
“不客氣。”文思佳眉眼彎彎給了回應。
季時銘眉眼含笑提前開啟了考察:“為什麼會有為女性免費提供編程教育的想法呢?”
她剛條件反射要脫口而出經由專業人士反複修改了八百遍的稿子,突然想到反正也不找他“要錢”沒必要弄那麼刻意,就隨著自己的真實想法不加潤色地說了。
“想給女孩子們提供學習的平台和更多的就業機會,鼓勵她們進入科技行業,發出屬於她們的聲音。也想證明女孩子在數學物理也好,邏輯思維也好,計算機科學領域也好都沒有半分劣勢,就因為那些狗屁不通的偏見而不去嘗試實在太可惜了。”
“第一台計算機是1946年誕生的,距今已快一個世紀了,竟然還有人覺得女孩子不適合學習計算機,怕不是有什麼大病吧。”
“要麼是蠢人家怎麼說就怎麼信,要麼是壞怕被優秀的女性搶了飯碗。這些狗屁言論是讓很多女孩子失去了踏出第一步的信心,一聽編程,計算機就覺得自己應該做不好,放棄了嘗試。”
“又不是要去中科院做算法,會加減乘除就會編程,到底難在哪裡了?劣勢在哪裡了?這玩意兒還沒有做飯和踢毽子需要天賦。”
“女孩子之所以沒有在科技領域大放異彩,不是因為她們不夠優秀,而是沒有人去為她們搭建平台,創造合適的條件。”
“既然沒有人做這樣的事,那我們這些有幸先走了一步的人為何不試試呢?”
文思佳滔滔不絕,不帶喘氣地義憤填膺了半晌,時而無奈不甘,時而義憤填膺,沒有技巧,全是感情。
一旁的季時銘安靜聽著,修長白皙骨節分明的手指在桌上輕敲。
那雙仿佛墜入了昭昭星海的眼眸已經給了他答案。
不過他並沒有第一時間發表任何意見,而是把話頭落到了“錢”上:“公益項目和商業項目是兩個概念,後者隻看利益,前者看的是誠意。”
“我這兩千多的戰袍還不夠誠意嗎?”文思佳指了指身旁的豪華紙袋滿眼心疼道:“我上次如此在意著裝還得追溯到小學少先隊宣誓那天,我可誠意了。”
“這也是誠意的一種體現。”
被她的形容逗笑的季時銘讚同了她的“誠意”。
倒也不能說不算,得體的著裝的確是基本禮儀,隻是這類比一出就頓時少了幾分。
“足足兩千大洋啊,我真的是下了血本了,明天的大老板要是不給錢多少有點不識好歹了。”
看著她痛心疾首的樣子,為了不被扣上“不識好歹”的帽子,季時銘考慮給她把衣裝費報銷了。
一通胡言亂語後,文思佳把話題扯了回來:“所以你說的誠意是指啥?”
季時銘言簡意賅回了兩個字:“眼睛。”
“像這樣嗎?”文思佳抬起頭,眼睛瞪成銅鈴眨巴了兩下,現場來了個演繹。
季時銘實在沒忍住噴薄而出的笑意,側頭平複了一下後輕咳兩聲一本正經說:“嗯,很有誠意,我感受到了。”
如此積極配合卻換來了“農夫與蛇”的一聲:“哎,要是明天的大老板也像你一樣好糊弄就好了。”
“......”
喜提新評價“好糊弄”的季時銘如鯁在喉,覺得明天要拿出些態度了。
文思佳見他無語凝噎,幾度欲言又止的樣子,“噗嗤”笑出了聲:“開玩笑的啦。”
心胸寬闊的季時銘決定既往不咎,以投資人的眼光跟她說了不少業內情況,幫助她明天能更好地“糊弄”走自己的錢。
不少專業術語文思佳聽得雲裡霧裡,問了一堆問題,甚至拿電腦把重點記錄了下來。
筆記密密麻麻記了好幾頁後文思佳對於季時銘的職業有了自認為八九不離十的猜測:“你是做金融的吧,投行嗎?”
“差不多吧。”
企業家和投資人怎麼不是金融呢,季時銘淺笑著點點頭承認了。
看他那普通人難有的矜貴氣質,加上豐富的行業知識和社會認知,套上西裝都像是大投資人了,肯定經常與高端人士打交道。
“我就知道。”自以為猜中了的文思佳一臉洋洋得意。
季時銘拿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唇邊勾著笑點頭:“嗯,是挺厲害的。”
文思佳看了眼時間不知不覺都過了兩個小時,咖啡都喝了好幾杯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整個咖啡廳已經隻有他們兩人,到打烊的時間了。
她趕緊起身去結賬才發現錢之前趁她去洗手間的空檔已經被結了。
從咖啡廳出來夜色已濃,四周閃爍的霓虹交織盤旋,暈染出了模糊的光影。
“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文思佳說完就跑去了旁邊的麵包店,趁著關店前買了最後一盒她平日最愛的蛋撻飛奔回了季時銘的身邊。
“不好意思耽誤了你這麼長時間,今天真的非常感謝!”文思佳把蛋撻遞過去再次真誠地道了謝。
季時銘接過疑惑問道:“這是?”
“蛋撻,把你衣服弄臟了不說咖啡錢還被你搶先了實在不太好。這家的蛋撻特彆好吃,你嘗嘗看。”
還未等季時銘反應,文思佳就提上自己的大包小包跑進了夜色裡,在燈火闌珊處回頭招了招手高喊說:
“謝謝你,親愛的陌生人,祝你周末愉快!”
皓月淩空,星河濺落,晚風夾雜著淡淡清香拂過樹梢,吹得枝葉“沙沙”作響。
直到她跑起來搖搖晃晃更像小鴨子的背影消失在霓虹的夜色裡,季時銘才收回視線。
看了看手裡的一盒蛋撻,清明的眼底笑意儘染,隨後給韓燼打了個電話。
第二天,文思佳見到西裝革履的季時銘時並沒有覺得他就是大老板,開口第一句是問他蛋撻的味道如何。
後來得知被自己弄上咖啡的那件襯衫的價格並不是九磅十五便士,而是稅後一個月工資時,真心感謝了那盒蛋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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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時銘提著蛋撻剛進門就瞧見了東倒西歪橫在沙發上的身影。
怎麼在這兒睡了?
睡相真不是一般差,今天早上走的時候也是,被子被踢開了十萬八千裡,枕頭偏移都超過九十度了。
放輕腳步坐到她身邊,伸出手理了理她額間淩亂的發絲,指腹劃過眉心時眼前人動了動眉毛。
感受到輕柔撫摸的文思佳迷蒙睜開眼,刺眼的燈光和一張好看到失語的臉映入了眼簾。
這誰啊,這麼好看。
哦,好像是自己的老公。
剛睡醒還懵得很,睡眼惺忪間她虛著眼嘟嘟囔囔埋怨了句:
“老公......你怎麼現在才回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