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思佳到書房後就一刻都沒停歇，四點多天際泛白時，終於是解決了問題，準確點說應該是對方半路停止了攻擊。

季時銘把癱坐在椅子上睡著的人抱回房間輕放到床上，柔和的點點曦光從窗簾的縫隙中傾瀉而下。

草莓小熊睡裙的肩帶滑落，露出了瑩白纖長的脖頸，如瀑布般的青絲散落還殘留著洗發水的淡淡清香，濃密纖長的眼睫像暫且休憩的蝴蝶羽，櫻桃般的粉嫩唇瓣微嘟。

熬了個通宵該是累到了，呼吸聲有些重難掩疲憊，眉心也蹙得厲害。

季時銘給她蓋好被子道了聲“辛苦了，晚安”後退出了房間。

今個是周六文思佳沒定鬨鐘一覺睡到中午才爬起來，腰和肩膀疼到快斷了，迷迷糊糊在床上扭曲打滾時接到了季時銘的電話。

“才起來嗎？”

“嗯......”她翻了個身，伸手摸到手機，把頭埋在枕頭上，嘟嘟囔囔回。

“今天好好休息一下。”

文思佳看了眼時間，沒想到都這個點了，隨口問了聲：“季總周末不休息的嗎？”

隨後得到恐怖如斯，讓打工人絕望的回答：“我沒有周末。”

“啊，這也太辛苦了吧，周末好歹還是休息一下啊。”

之前她找季時銘拉讚助的時候時間也是見縫插針按分鐘計，說不上幾句話總裁就得趕去下個地方了。

季時銘無所謂回了句：“習慣了。”

這三個字聽得文思佳都有點和資本家共情了，雖然知道在那個位子上不可能不忙，但還是出於健康的考慮提醒了句：“還是得好好休息，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

“這麼關心我？”季時銘輕笑了一聲。

“季總作為重要合作夥伴，當然得關心了。”

狗男人想套路她？門都沒有。

季時銘今天其實是和螢火科技的高管們開了會，他在天使輪時看中了螢火科技的潛力投了資，如今是公司最大的股東且下周一就準備正式擔任螢火科技執行總裁的事情還沒跟文思佳說。

準備給她一個小小的“驚喜”。

“想吃什麼讓阿姨做，有需要的隨時跟韓燼聯係，明天AI大會結束後帶你去買東西。”

文思佳疑惑問：“買什麼？”

“想買什麼買什麼。”

這次文思佳沒跟他客氣，張口就來：“那我想要個超級計算機，最近美國拍賣的那個退役的就很不錯。8064個英特爾Xeon E5-2697 v4處理器，145152個計算核心，以及313TB的DDR4-2400 ECC內存，5.34千萬億次的算力，還包括28個冷卻機架和2個空氣冷卻管理機架，原價三千五百萬，現在拍賣價不到十分之一，買到就是賺到！”

以前在京大她都是用學校的超級計算機做大模型的數據處理，現在的破銅爛鐵CPU算不了幾步就燒了，心血來潮想做點什麼的時候總是拖後腿。

“好的，我讓韓燼去聯係一下，不過怎麼運回國是個問題需要找專業的團隊評估一下風險。都是精密電子儀器，怕會有損傷。這麼大的用電量應該還要得到相關的電力機構去進行專門的線路審批和改造。”

不過是隨口的玩笑，沒想到他就這麼答應了，文思佳不可置信地問：“啊，季總，真的可以嗎？”

季時銘沿用了她的理由：“為什麼不可以？不到十分之一的價格，買到就是賺到。”

“真的嗎？真的嗎？真的嗎？真的可以嗎？很貴的啊。”

被驚喜砸中的文思佳已經激動到有些語無倫次了，恨不得在床上來個托馬斯回旋。

“當然，才三百多萬貴什麼？運輸的問題之後再說吧，我先拍下來。”

“季總，謝謝！我愛你，我愛你，我真的愛你！”

文思佳一激動，語言係統就會出現紊亂，這個“愛你”其實和鹹魚上砍價十元成功後發過去的“寶子，我愛你”沒有本質區彆，都是對於對方最誠摯的感謝。

突然被表白的季時銘好笑地提醒她說：“不是說不玩先婚後愛那套的嗎？”

即將擁有一台超級計算機的衝擊力過於巨大，以至於文思佳甚至都不想去解釋了：“不要在意這些細節，我就是愛你！”

她現在腦子裡隻有如果有超級計算機的算力，她能訓練出一個AlphaGo和ChatGPT。

儘管由於各種原因她並沒有選擇出國深造在AI這條路上繼續走下去，但當個興趣愛好也能做不少事了。

文思佳是哼著歌兒到客廳的，幾個家政阿姨正在打掃衛生，見她過來問道：“太太，有什麼想吃的嗎？”

被這聲隻在豪門狗血電視劇裡聽過的稱呼弄懵的她趕緊擺手說叫她名字就可以了。

她跟阿姨們聊了會兒天，順便問了不少季時銘的事情。

和碩是房地產大鱷最不缺的就是房子，季時銘回星海公館的次數不多，但對幾個家政人員都很好，是她們跟過的最好的雇主。

逢年過節都會有紅包禮物，之前有阿姨的家人生病住院請假了一段時間，不僅工資照結還給支付了醫藥費。

倒是很符合文思佳對季時銘的印象。

通情達理，謙和紳士，站在他人的角度考慮問題，有社會責任心資助了不少公益項目。

不會因為自身擁有的平台和資源去貶低，反倒會認真幫她分析現狀，給出言簡意賅又一針見血的建設性意見，指明方向。

一點都沒有資本家的覺悟，這樣會讓她罵的時候不好發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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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文思佳就又馬不停蹄忙了起來，“星海計劃”群裡開了個會，彙總了一周的運營情況，待解決的問題和商討今後的計劃。

關於獎學金製度，她把昨晚季時銘的建議說了下，大家都覺得是個不錯的主意，功能的開發被以最優先提上了日程。

第一次的線下活動計劃兩個月後舉行，活動的策劃，參加者的募集之類的準備工作要開始進行了。

事情多到大家都恨不得長出三頭六臂。

一個多小時的會議剛掛斷，文思佳口乾舌燥去廚房倒橙汁就接到了林孟瑩火急火燎的電話。

第一句話就不是正經事：“睡到了嗎？！”

文思佳猛灌了一口橙汁進肚，苦笑著說：“你沒看到昨晚的熱搜和早上的道歉聲明是吧，我和DDos掰扯到四點多。你現在上去還能領個作為係統崩潰補償的十元無門檻優惠券。”

“這個DDos也太沒有眼力見了，什麼時候不來，偏偏昨晚來！”林孟瑩聽完義憤填膺罵了兩句，但重點卻跑得很偏。

“真彆來了，再來幾趟就那破服務器我人沒了。”文思佳到這會兒脖子還疼著，不想再提這破事，便把話題扯了回來：“剛才說的獎學金功能的開發你估計要多久？”

“兩周多吧，最近進了個新項目有點忙，我熬熬夜。”

林孟瑩沒有讀研，從土木轉了計算機本科畢業後就一直在做項目開發，實戰開發經驗上來說比文思佳還要豐富不少。

“彆太辛苦了。”雖說是想儘早上線，但乾她們這行的平時工作都是累死累活，文思佳看著大家犧牲掉休息時間也心疼。

“都決定做了不做好哪行，昨天有個小姑娘，才高中吧，說她本來是對編程有興趣但周圍人一直說女孩子學不好編程就沒去嘗試。偶然看到星海計劃就想著試試看，然後發現根本沒有大家說的難，決定大學就報這個專業了，我看到真的有點想哭。”

由於人手不夠又缺乏公益項目的經驗，中途一度大家也想過放棄。本來工作就夠累了，好不容易的一點休息時間還得拿來做沒有經濟回報的事情，但咬咬牙還是堅持了下來。

明明世界上第一位程序員就是女性，科技行業發展至今卻依舊由男性作為絕對主導，缺乏女性的聲音且社會上還充斥著諸如“女孩子學不好計算機”，“女孩子邏輯思維能力不強”，“女孩子沒有編程天賦”之類的狗屁言論。

她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女孩子不比任何人差。

如果隻因為這些非蠢既壞的謬論而失去了嘗試的機會就太可惜了，所以她們要打破壁壘，提供平台，創造條件。

鼓勵女孩子們跨出第一步，去擁抱更廣闊的青空。

“咱們做的事情總歸還是有點意義的，不過要是能少挨點罵就好了。”

文思佳打開微博幾百條私信赫然顯現，她一一點開，大部分是鋪天蓋地的謾罵。

“星海計劃”上線後她們幾個創始人已經被罵到在群裡開啟了私信被罵次數的比拚。

誰榮獲第一次便能獲得豐厚獎品。

文思佳還寫了個抓取#星海計劃#話題廣場的爬蟲，再用自然語言處理AI生成分析報告，定時發到群裡。

打拳，挑起性彆對立，借著女性主義的幌子炒作博取流量，負責人要當網紅直播帶貨......

罵什麼的都有，私信的用詞更是把中文的“優美”發揮到了淋漓儘致。

雖然也就隻是當個樂子在看，但文思佳實在不理解一個免費提供編程教育的網站到底觸及到了誰的利益，造謠摸黑罵這麼臟到底圖個什麼。

“你說他們追著我們罵能得到什麼好處呢？”文思佳乾淨利落把幾個賬號拉黑舉報一條龍後頗為無奈地說。

“誰知道呢，現實陰暗扭曲隻能在網上找尋存在感吧。”林孟瑩倒是想到了會有這些糟心事，但來勢如此凶殘還是有些出乎意料的。

“他們不會以為在網上就找不到他們是誰吧。查到他們的門牌號隻是幾行代碼的事情，怎麼敢的啊。”

文思佳有時候是真想動那麼一點小手段把這些人揪出來，將他們的私信內容群發給親戚朋友，同事領導，讓大家看看平日人模人樣，背地裡肮臟齷齪的嘴臉。

“讓你老公把他們全揪出來送進局子。”林孟瑩提了個主意。

“你老公”這個說法文思佳是怎麼聽怎麼彆扭，“我真沒點結婚的實感。”

林孟瑩還是那個簡單粗暴的觀點：“你把他睡了就有了，再來個先婚後愛，小說情節照進現實。”

“得了吧，怕是隻有法製情節照進現實。”

“佳佳，你彆不信，我覺得季時銘找你結婚絕對不是單純應付家裡，他真看上你了。”

林孟瑩和季時銘也見過一次，總裁看文思佳的眼神明顯不對勁，而且三兩句話就得想方設法逗她一下，而某人傻不拉幾是一點沒看出來。

“你倒是說說他能看上我啥？看上我的能力想招我去他公司當牛馬我相信。”文思佳被這個言論逗得笑出了聲。

季時銘看上她的可能性比她三天內弄明白AI黑箱推演過程還要低。

倒不是說她妄自菲薄覺得自己低人一等，而是客觀條件上來說季時銘確實沒有看上她的點。

“你就傻吧，你也不想想季時銘那樣的男人要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就算是應付家裡也不可能找到你。”林孟瑩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詳細分析了現狀。

“隻是恰好我倆都有這個需求而已啦，而且比起什麼家族聯姻，我庶民一個沒那麼多麻煩事。”

“行行行，你說得都對，我信了。”

她這個木魚腦袋林孟瑩早就見怪不怪了，說是說不通的也不打算多費口舌。

畢竟是被追了半年還以為對方隻是想抄她課程作業的“神人”。

腦子全用在代碼上了，其餘方麵的腦回路又清奇又遲鈍。

“你真的想多了，過兩年就離了的。”

文思佳實在不知道林孟瑩到底是怎麼得出這個離譜結論的。

就算問她人生做的第一個，連梯度下降和獎懲機製都沒有的大語言處理“人工智障”也不至於給出如此偏離的答案。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會精準扶貧的隻有祖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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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們的手藝好到吃慣了科技與狠活外賣的文思佳竟然吃出了家鄉的感覺，晚飯又狼吞虎咽飽餐了一頓，興致勃勃說要找時間拜師學藝。

吃完飯休息了一會兒就又忙了起來，中途洗了個澡，快到十二點了還沒見季時銘回來。

這種時候還是得象征性關心下合作夥伴的，文思佳便給季時銘打了個電話，卻是沒人接。

沒辦法隻能給助理韓燼發了條信息：【韓助理，請問下季總現在是還在忙嗎？】

韓燼：【季總還在開會，太太有什麼事嗎？】

文思佳：【沒有沒有，就是想問下他大概什麼時候回來】

韓燼：【可能還要段時間，季總說您不用等他，早點休息】

文思佳：【好的，謝謝】

季時銘要是不回來，她乾嘛不在自己的小出租屋呆著，想乾啥乾啥，離公司近不說出門就是商業街乾什麼都方便。

說來總裁助理也夠辛苦的，這個點了還在工作。

哈欠連天，上下眼皮打架個不停的她本來是打算睡了，但想著昨天晚上好像是季時銘把她抱回床上的，就這麼睡了有些不厚道，便準備還是等他回來。

臥室在二樓，人回來了第一時間也不知道，文思佳就拿了電腦下樓到了離玄關最近的客廳。

眼睛都快睜不開了，代碼是寫不動了，她便隨手打開了個最新開播的霸總偶像劇，隻看了兩眼就被資本的“醜娃娃”醜到關掉了視頻。

還沒她老公百分之一好看演什麼霸總。

迷迷糊糊要睡著前，她想起了三個月前被季時銘戲耍的事。

狗男人簡直詭計多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