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羨之的手冰冰涼涼的，指尖沾染著一絲煙味，觸碰到她額頭的時候，她感覺心跳好像漏了一拍。
何笑笑就這麼癡愣愣的望著他，失了神。
直到郝溫州跳了出來，伸手在她眼麵前兒一晃：“嘛呢！看呆了！”
“誒，把煙掐了，她發燒了。”
“啊，生病啦？去醫院了嗎？”
何笑笑底下了頭，手裡攥著鍋盔：“吃過藥了。”
“臉都燒紅了，你姐呢？”
“還沒回來。”
“姑媽呢？”
顧羨之瞥他一眼，他才反應過來，這個點兒姑媽肯定在顧家呢。
“我帶你去診所開點兒藥。”
“不用的，吃過藥了。”
“你知道自己的額頭有多燙嗎？”
他說著就仍給郝溫州一個鍋盔，轉又蹲下撿起了何笑笑掉在地上的五十元紙幣。
“哇！撿錢了！”
“吃你的吧。”
“顧少爺請客，就吃這！”
顧羨之揚了揚手裡的五十元紙幣：“小丫頭請的。”
兩個男孩兒帶著她到旁邊的診所開了點兒感冒藥，醫生問她要不要打針，她把頭搖的撥浪鼓似的。
“害怕了這是，給她開點兒藥得了。”郝溫州咽下最後一口肉，說的嘟嘟囔囔。
“快吃，待會兒冷了。”顧羨之抬了抬她的手，把鍋盔送到了她的嘴邊，又移步到收銀台付了藥錢，轉頭把藥和五十元塞進了她的衣服口袋。
“要送你回去嗎？”
她嘴裡嚼著鍋盔，沒有答話，夾在兩個人中間走出了診所。
“先送她回去吧。”郝溫州嗦了嗦手指頭。
“惡不惡心，你！”
“沒吃飽！”
何笑笑略仰頭：“要再給你買一個嗎？”
“那倒不用，保持饑餓有助於我乾翻他們！”
“你們要去打架！”她瞪著一雙大眼睛，好似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
顧羨之張了張嘴複又閉上，無奈的笑了笑。
郝溫州這才解釋道：“我們去網吧，打遊戲。”
“可你不是說要閉關學習嗎？”
瞧他被噎了一嘴，郝溫州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
顧羨之往她腦門兒上彈了一下：“你懂不懂什麼叫——勞逸結合！”
“啊噢~”她揉了揉腦袋，舔了舔嘴角的糖漿：“那我請你吧，上次說好的。”
“你贏錢了嗎？你就請。”
“你不是給我了嗎？”
“回家把藥吃了。”
“我都沒去過網吧。”
“她都沒去過網吧！”郝溫州最看不得女孩子撒嬌，可憐兮兮的。
顧羨之衝著他屁股就是一腳。
“我就看你們打一會兒，我就回家，這樣可以嗎？”
“可以嗎？羨之哥哥！”郝溫州賤兮兮的夾起嗓子，他早就看穿了小丫頭的心思。
“你看著她！”
“好嘞，顧少爺。”郝溫州衝著何笑笑挑了挑眉，一副等著被誇獎的表情，奈何小丫頭眼睛裡隻有顧羨之，跟在他屁股後頭就鑽進了網吧。
“咳咳！”
“倒杯熱水。”
“好，老位置？”
“嗯。”
她跟在兩個人身後，走到了最角落裡，這一排有三台電腦，平時是他們三個一起來，今天魏宇陪李向依去了，就隻剩下他們兩個。
兩個人登錄遊戲賬號，開始更新裝備。
“CS。”
“喲，玩兒過。”
“嗯，以前電腦課的時候和同學一起玩過。”
“要不一起？”
她期待的看著顧羨之，對方瞪了郝溫州一眼，挪了挪耳機：“看一局，就送你回去。”
“哦。”
何笑笑雖然站在他們倆中間，但一雙眼睛隻盯著顧羨之的電腦，看的全情投入，好像此刻掌控鼠標的是她自己。
郝溫州不到十分鐘就被人爆了頭，他把耳機一扔，就開始在交流區口吐芬芳，何笑笑看著電腦左下角彈出的信息，全都得打星號。
“右後方，右後方。”他提醒顧羨之，顧羨之一個側身解決了右後方的狙擊。
“可以啊，老顧。”
一局終了，我方獲勝。
顧羨之嘴角揚起得意的弧度，下意識的點開了下一局，這才想起還要送小丫頭回家。
“再看一局嘛，就一局。”
她扶著他的椅子，悠悠說到。
顧羨之指了指桌上的熱水：“先把藥吃了。”
“我現在就吃。”
郝溫州無奈的翻了個白眼，怎麼全世界的人都有人喜歡，就他比白菜湯還要寡。
第二局，他們倆配合還是不夠默契，郝溫州依舊是五分鐘被爆頭，他艸了一聲，給魏宇撥過去電話：“魏宇，都怪你，你不在，老子都被爆了兩把了。”
聽到他是說這事兒，魏宇直接掐斷了電話。
逗的何笑笑在一旁咯吱咯吱直笑。
顧羨之打的投入，放在桌麵上的手機振動了好幾遍都沒聽到，還是郝溫州先察覺到。
他看了眼來電顯示——謝文曦。
“你女人。”
何笑笑收住了笑意，稍稍往後退了一步。
顧羨之沒有理會電話，直到拿下第二局才給她回撥了過去。
沒說兩句，對麵的人就聽到了網吧的吵鬨聲，質問他為什麼不在家學習。
顧羨之是個要麵兒的，自然不會在電話裡和她爭執，隻嗯了兩聲就把電話掛斷了。
“這就開始管你了？”
“廢什麼話！”
“那還打嗎？”
“怎麼不打，我先把她送回去。”
“我可以自己回去。”
那會兒天才擦黑，其實還好，而且就算是晚上她也可以一個人回家，這兒回去也就兩條街。
顧羨之沒理會她，披上外套就往外走去。
她想或許顧羨之是想出去找個沒人的地方給謝文曦回電話呢。
他那麼要麵子的人，當著自己和郝溫州，肯定是一句軟話也不會說的。
待送她到樓下，顧羨之抽出一根煙：“自己上去吧。”
“羨之哥哥再見。”
她邁了兩步就聽見了點煙的聲音。
那之後除了偶爾去顧家陪奶奶說話，她很長一段時間都沒再見到顧羨之。
四月中旬，高三二模考試成績公布，顧羨之考了四百八十二分，進步很大，但距離目標還很遠。
何笑笑站在高三三班的公告欄外，癡癡的盯著那個名字。
他的進步好大，看來他真的很想去北京。
這次月考，自己又隻考了一個不高不低的中間名次，真是太讓人失望了。
他可以在短短兩個月內從倒數進步到四百八十二分，那她也可以，她一定要在分班考中考進火箭班。
“笑笑，找姐姐嗎？”
“嗯，我們一起去吃午飯吧。”
“好呀，今天給你加雞腿。”
“雲舒姐。”
“哎喲，小可愛來了呀。”周雲舒下意識的瞄了一眼最後一排，沒看到顧羨之的身影。
周雲舒摟過她的肩膀：“你是不是長高了？”
“好像有一點點。”
“校慶你們班有節目？”
“有一個反串的小節目，大話西遊。”
“你有角色嗎？”
她搖頭，最怕在這種公眾場合說話了，更彆提表演了。
“你不是一直想鍛煉一下自己的膽量嗎？這就是一個機會呀。”
“可我光想想就覺得好緊張。”她一直覺得自己太怯懦。
“還有，運動也可以提升膽量。”
“運動嗎？”
“對抗性運動，比如拳擊、擊劍，籃球，足球，這類需要和人對抗的，都很能鍛煉人的膽量。”
何笑笑不再接話，因為每一個都在她的認知範圍外。
“笑笑，姐姐也很鼓勵你去參加演出，你可以去爭取一個小一點的角色，等你站到舞台上去看一看滿場的觀眾，或許會有不一樣的感觸。”
“是呀，李向依不是要去嘛，有她和你一起也有個伴不是。”
“那...那我去試試？”
“乖啦，雲舒姐姐再給你加個雞腿兒。”
校慶演出是在五月中旬，距離高考隻剩不到一個月，所以高三生不參與，節目由高一高二各出一半。
他們班準備的是小品“大話西遊”，為了增加笑點，李向依提出進行反串，由女孩兒飾演男性角色，男孩兒飾演女性角色。
作為組織者，她爭取到了至尊寶的角色，而何笑笑為了少說兩句，接下了豬八戒一角。
她仔細翻看了劇本，滿意的點了點頭，一共隻兩句台詞。
第一句是開場白，她不屑的看向紫霞仙子：“你確定他會來接你？”
第二句是結束語，師徒四人踏上取經路，他扛著釘耙唱到：“吹個球，吹個大球玩球球。”
因為台詞太少，每回排練她都貓在後頭背錯題。
高一即將結束，她很快就要麵臨文理分班，爸媽的意思是讀理科，這樣大學可以選擇的專業更多，將來就業的機會也就更多。
李向依衝她招了招手：“笑笑，幫我把這個給魏宇送過去一下嘛。”她不僅是男主角還是導演，所以走不開。
“好，他在教室嗎？”
“沒，他們幾個在圖書室。”
“那我這就去。”
“謝謝笑笑。”
他們學校沒有圖書館，隻有一個圖書室，就挨著實驗樓。
何笑笑以為他們三個是貓在了實驗樓背後抽煙，所以徑直找了過去，卻發現空無一人，這才又找到圖書室。
魏宇和郝溫州正在做卷子，沒有看到顧羨之的身影。
“你們怎麼不在教室裡做呢？”
魏宇覷了一眼郝溫州：“他說教室裡吵，靜不下心，非讓我們陪他來這兒。”
“噢，好吧，加油哦。”
“你們排練的怎麼樣？”
“超級好玩，你會來看吧？”
“當然。”他要是不去，李向依又得鬨了。
郝溫州摘下耳機：“你演什麼角色？”
“豬八戒。”
他挑了挑眉：“不錯不錯，我到時候把老顧拐去看你演出，好好兒表現啊。”
她並不接話，笑了笑就離開了圖書室。沒想到剛下樓，就看到了顧羨之和謝文曦，他們倆站在小花園的長椅旁，像是在吵架。
何笑笑覺得自己這時候出現不太好，所以靜靜重又返回了二樓，直到她們倆離開，才重又下樓去了禮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