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慶當天，禮堂裡坐滿了高一高二的學生，高三沒有參與。

但他們的小品開始前，魏宇、郝溫州還有顧羨之準時出現在了禮堂的最後一排。

看到來人，她扯了扯李向依的袖子：“魏宇到了，最後一排。”

李向依高興的掀開幕簾兒，偷瞄了一眼：“哼，他要是不來，我就不理他了。”

“嘖嘖嘖，嘴都快咧到下巴了。”

“哼~”她嬌嗔一聲。

主持人上台，串場詞過後，就是他們的小品了。

何笑笑深吸一口氣，在心裡給自己打氣，就兩句詞兒，很快就過去了，很快，彆怕，彆怕。

“笑笑，快上。”

她睜開雙眼，扛起釘耙就衝上了舞台。

底下人看清她的裝扮，哄堂大笑。

這就是他們想要的效果。

扮演紫霞仙子的是班上最清秀的男孩兒，他用紗巾覆麵，嬌羞的踱步上台。

豬八戒圍著她繞了一圈，鄙夷的講到：“你確定他會來接你？”

“我的意中人是蓋世英雄，他會踏著七彩祥雲來娶我！”

隨著音樂響起，豬八戒扛著釘耙退到幕後，至尊寶閃亮登場。

舞台上一陣歡呼聲。

郝溫州的那句“牛B”響徹全場。

她走到角落，掀開幕布偷偷去看顧羨之，覺得他似乎有些低沉，人也清瘦了不少。

第三次摸底考，他考了五百三十七分，隻要正常發揮，肯定能上大學，是謝文曦不滿意嗎？

顧羨之一會兒看看演出，一會兒低頭發發信息，這麼搞笑的小品愣是一下也沒笑過。

“笑笑，笑笑，該你了！”

聽到呼喊聲，她收回心神，扛著釘耙重返舞台，卻在轉身之後忘記了自己的台詞。

不，她不是忘記了台詞，而是忘記了那句詞該怎麼唱，她把曲調給忘了。

“氣球...”她擠出兩個字，看著滿場的人頭，緊張的眼珠子亂轉。

李向依拉了拉她的衣服，示意她乾脆直接下台。

她卻在那一刻與顧羨之視線交彙，然後鬆開了手裡的氣球。

“他就要走了，這次分彆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說罷，學著他們三個的模樣，把手搭在了李向依的肩膀上，大步流星的走下了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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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過後，高考結束。

夏黎估算了分數，足夠念川大的醫學院了。

一家人都為她感到高興，爸爸媽媽也再次鼓勵她向姐姐學習，爭取考進川大。

聽李向依講，魏宇的分數也不錯，應該能上電子科大。

郝溫州嘛，勉強能上個二本。

至於顧羨之，他沒告訴任何人自己估算的分數，並且消失了一段時間。

等他再次出現，已經是發放錄取通知書的時候了。

姐姐如願考入了川大。

魏宇也順利進入了電子科大。

郝溫州在電子科大旁邊的一個二類院校。

而顧羨之參軍入伍，離開了成都。

聽姑姑講，顧爺爺覺得他雖然考上了大學，但去了也不會好好兒學，渾渾噩噩又四年，不如讓他到部隊裡，既能約束管教，也能磨練心智與品性。

那之後，她隻偶爾從李向依口中聽到過顧羨之的消息。

聽說他去的是空軍；

聽說他成了飛行員；

聽說他很有天賦；

聽說他打算留在部隊；

兩年春夏，兩年秋冬，她的生活裡隻剩下學習。

揚眉瞬目之間，她也離開了四中，考入了川大。

大一那年，李向依和魏宇去北京旅遊，聽說顧羨之考上了航空航天大學，他們順路去探望，拍下了那張照片。

李向依將照片轉增給了她，告訴她顧羨之一切都好，描述了他何等的意氣風發，保不齊將來真能成為空軍飛行員。

她企圖將李向依的描述複刻到自己的腦海，她很想見一見如今的顧羨之，想知道那個自信張揚、隨性不羈的少年如今是何模樣。

為了能夠跟上他的腳步，何笑笑終於下定決心做出改變。

在學校她積極參加學生會及社團工作，課餘時間則出去兼職或是實習；

她同時還采納了周雲舒當年的建議——文明其精神，強健其體魄。

她去運動、去健身、去學習拳擊，去感受肌肉的撕裂與重組，仿佛精神與肉.體全部重新生長了一次。

2017年夏，何笑笑大學畢業。

她到顧家看望兩位老人，向他們彙報了自己的學習和工作情況，也想聽取他們的建議，自己究竟是去銀行還是私企。

顧爺爺聽說她進了燕城銀行的二麵，熱心腸的聯係到了一位子侄，請對方轉達燕城銀行的高層多多關照何笑笑。

隨後她順利通過麵試，收到了燕城銀行的Offer。

其實她去顧家並不是為了尋求幫助，但顧爺爺的舉動，她一直感恩在心。

工作以後，她全情投入。

彆人不敢談的客戶，她敢談；

彆人不敢做的業務，她敢做；

後來又遇到了自己的貴人，也就是現在的直屬領導牟總，跟著牟總一路打拚，不到二十七就做到了部門副總。

要知道和她同批次進行的大部分人此時還在一線、基層。

2020年春節，她從魏宇口中聽到了顧羨之退伍的消息。

顧家遭遇重創。

他父親意外去世，母親完全不清楚公司的情況，幾位股東逼迫她母親出讓股權，否則就要帶著公司的核心技術另起爐灶。

他料理好家事之後，接管了公司，也就是那個時候，何笑笑一而再再而三的找到牟總，力保東盛高科很快就能重振旗鼓。

為了能夠證明這一點，何笑笑求了夏黎幫忙，去找了那位追求她多年而未果的師哥，彼時，師哥已經是科技新貴，由他出麵技術支持東盛高科，牟總才終於同意了東盛的授信。

當然，她不敢居功，顧羨之也一直以為是夏黎幫的忙。

而顧羨之也不負眾望，短短兩年時間，就扭虧為盈，帶領東盛高科重振旗鼓。

十一年，整整十一年，夏黎不明白自己這個妹妹為什麼還對顧羨之念念不忘。

何笑笑看了看那張照片：“我那時候想要擁有卻又缺失的他全都有，他的出現驚豔了我的整個青春，姑姑不是總問我為什麼還不談戀愛嗎？”

她頓了頓：“因為我心裡藏了個人，看誰都不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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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揚的電話將她從回憶拉回現實。

“你人呢？”

“廁所。”

“這麼久？掉廁所裡了？要不要我來救你？”

“說事兒？”

“怎麼的，誰給你氣受了？說話這麼衝？”

顧羨之接下老曹遞過去的香煙，掏出打火機，看著火舌舔過煙頭，發出猩紅的光。

手裡飛快的推下一對八筒：“碰。”

耳朵卻聽著舒揚那頭的話。

這桌麻將因為走了一個，三缺一，魏宇一個電話就支了他來湊人頭。

夏黎不愛打牌，坐在老曹左邊兒磕著瓜子兒。

舒揚則靠在沙發上玩兒著手遊。

不多時，何笑笑也來了。

看到顧羨之，她轉身就想走，夏黎卻叫住了她。

“笑笑，怎麼一下午都不見人，過來坐會兒。”

“我去找向依。”

“她睡著呢，過來學習學習，你那技術有待提升的很，不然老出去輸錢，相機還想不想換了。”

不管多大，她都是姐姐的小丫頭，癟了癟嘴還是老實的坐到了姐姐旁邊，儘量遠離顧羨之。

“你坐這兒看得清個啥，看他的去，才搓了三盤，就胡了你姐夫兩個清一色。”

“顧總那是老麻將了。”

“我就想不通了，你們是不是離了牌桌子、酒罐子就談不攏生意了？”

“你彆說，還真是，笑笑不也得陪領導打麻將嗎？”

“她那是去送錢的！”

“瞧你這話說的。”

顧羨之抿了抿唇，掐了煙頭，喝了口茶才慢條斯理的問她：“還是不會？”

“有什麼不會的，就那麼幾個叫。”

他起身讓出椅子：“你來。”

何笑笑瞄了一眼，一手的好牌。

見她不動，顧羨之繼續：“搓兩把，軍師給你指導指導。”

隻這兩個字，她就想起了那年春節的事兒。

老曹敲了敲桌子：“該你了，搞快點兒撒。”

她被迫落座，豈料連摸四圈都是缺的那門。

第五圈，顧羨之俯身代她摸了一張，撚在手裡搓了搓，也不看，隻撲在桌麵上，就從她的牌裡抽出一張：“六筒。”

她翻開那張牌，竟然是最後一張八筒，這都能讓他摸到，運氣是有多好。

第六圈，她先瞄了一眼顧羨之，看對方點了點頭才伸手摸了一張，翻過來一看就驚喜的拍在了桌麵上：“自摸~哈哈哈哈哈。”

“又是清一色，你這位置選的好啊。”

“什麼位置選的好呀，那是我手氣好。”

顧羨之看她眉飛色舞的收了錢，覺得她真是變了很多，現在的她自信開朗，又不失天真可愛。

因為坐下那會兒就已經四點半了，所以沒打兩圈兒，服務員就通知了開餐。

她把抽屜裡的錢摸出來理了理：“喏。”

“你收著吧。”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那你也收著。”他雙手抄在兜裡，和老曹邊聊邊走。

何笑笑翻了個白眼，轉念又想反正他也不缺錢，就當是精神損失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