獠牙(現實線)(1 / 1)

小玉蹲到張平旁邊,給他做起了太陽穴按摩,張平便舒服地閉眼享受。

“城北?你說城北?為什麼是城北呀。”

“城北的閆鬆!程爺年輕時候的老對頭閆崢嶸他兒子,你不會沒聽說過吧!”

“沒有呀。”

“沒聽過也好,說出來姓閆的血腥史還不把我的小玉給嚇哭,哈哈哈。”

小玉沉思片刻,糾正道:“你可不能把這些都告訴蔣爺,我指望張鋒替我找人呢。”

張平未置可否,搖頭晃腦問道:“你要找誰?告訴哥哥幫你找。”

“可難找了,不然我為什麼找你冒險去要挾張鋒?”

“哈哈哈,冒險?”

隻見張平悠悠睜眼,從小玉倒著的角度看,他的眼白幾乎占了眼眶的80%。

她忽然感覺不太妙。

張平掏出手機,按了幾下。

嘀。

沙沙的環境音,隨後是小玉在說:“張鋒也犯法了……”

小玉彈簧一樣跳起來,如躲避洪水猛獸般遠離張鋒,雙手緊緊抓住桌簷。

“錄音?你為什麼要錄音!”

她又再次撲向張平,想把手機奪過來,把錄音刪掉。

張鋒豈能如她所願,張狂笑著拉住小玉的胳膊,把她往懷裡帶,還意圖用被子把兩個人裹到一起,好一親芳澤。

“我的好小玉,你聰明是聰明,可也太單純了點,怎麼被男人操了那麼多次還一點兒都不設防呢?嗯?”

小玉拚命掙紮:“放開我,放開我!張平!你言而無信!”

“我言而無信?我怎麼言而無信?我是答應你不親你了,還是不摸你了?哈哈哈!小玉,你天生就是用來被人摸的。”

張平四肢雖細長,但力道很大,捂小玉嘴的時候一點兒縫隙都沒留,小玉隻要一嘗試呼救,鼻孔就被堵住,氧氣快進不來

了。

她恨恨地怒視張平,眼角淚花就像雨打落了嬌嫩的花瓣,沁出寫滿悲涼的露珠。

張平喃喃道:“小玉,你知道這世上最牢靠的關係是什麼不?就是睡在一起,兩個人脫光光了,成為一體,就是最親密的了,我才能相信你,你也才能相信我,讓我操一次吧,就一次,就——”

他驀地感到背上火辣辣地疼。

張平愣住了。

小玉的淚水仍在滑落,鳳眼卻傲然地睜著,沒有了憂傷。

她左手摟住張平的腰,右手卻舉起一把鋒利的尖刀,刀尖已經挑破了張平的衣物,順著他的脊骨劃出血痕,並還在一路下滑,知道那尖銳的刺痛讓張平一個激靈。

“你——”

張平這輩子沒殺過人,更沒被刀如此冷靜地剖過。

他看不到身後是什麼東西,感覺像刀片,又憑直覺以為是醫生用的手術刀。

太鋒利了,見皮則破,見肉無阻,要過兩三秒才能反應過來,而自己的腰椎神經成了刀俎上的魚肉,馬上就要割斷!

身下小玉紅發散落,妖冶美麗如美杜莎,舔了下他的手心,張平滿臉恐懼地鬆手,甚至覺得下半身已經不受控製了,他按捺不住大叫。

“咚咚咚!”

“大半夜的能不能不要殺人分屍了!拜托啊小姐!我白天睡覺你也吵,晚上睡覺你也吵,你要怎樣啊!”

“咚咚咚!”

樓下宅男聽上去神經已衰弱,與之前膽怯的模樣判若兩人,暴走一通就走了,張平涕淚橫飛地賴在地上,反手摸自個兒後背。

小玉持著刀,坐在床邊,淡然地說:“你該感謝他救了你的命。”

張平已經分不清麵前的小玉是誰了。

是蹲在床邊搖尾乞憐、任由自己調戲的妓女,還是刀尖滴著血、卻能泰然用枕頭擦淨的死神。

下刀那麼準,那麼悄無聲息,肯定不止殺過一個人!

小玉將刀插入枕頭,剛好插進了那本書。

銀光淩冽,閃得張平不敢直視,他不停摸著傷口,血止得很快,可辣痛感卻越來越重。

“皮肉傷,沒傷到脊椎神經,很快就會好,我下手有分寸。”小玉說,“張平,你錄音就錄音吧,不管怎樣,告訴張鋒,我在等他。”

張平倉惶逃離了簡陋的小出租屋,下到樓梯拐角,卻被突然竄出來的黑貓咬了一口腳踝。

墨綠色的豎瞳妖異無比,令他想到小玉的眼神,不寒而栗。

“eeeeee……”

黑貓齜出獠牙,身體聳高,毛發炸開低吼,張平不敢再招惹,隻得逃之夭夭。

黑貓飛快地溜上圍牆,照老路線躍上小玉的窗台,並未喵喵叫,而是收腳靜靜蹲著,仿佛在守護她。

天剛蒙蒙亮,小玉拔出刀,用酒精擦拭數遍,放回桌子抽屜,然後回到床上繼續點燈看書。

那個平滑的破口貫穿了幾十頁,翻啊翻,洞越來越小,直到最後變成一個點,點中一個數字。

小玉撫摸著那個數字,出神地呢喃道:“高……懷禮。”

-

“旅客朋友們,前方是本次列車的終點站,東明市站——”

大夢醒來,窗外電閃雷鳴,白日昏沉。

高懷禮感覺有人喊他,坐起身子漫無目的地看了看,周圍人都忙碌地在取行李準備下車。

東明到了。

雷暴果然不可小覷,一下車,就有一道閃電劈在了高壓電線上。

小孩子們被嚇哭,抱著家長的腿要抱,高懷禮聽到車組在聯係維修人員,要是天線都被劈壞了,到時候列車通訊失控,可不是鬨著玩的。

幸好他已經到東明了,安全抵達,他習慣給沈翎發短信報平安。

車站有不少滯留人群,他奮力擠到排出租車的隊伍,前方人頭攢動,黑壓壓。

再一看打車軟件,等候286位,無奈選擇拎著行李去排出租,至少每分鐘都會進來一輛。

以前來東明都是學校安排大巴車,哪有這麼狼狽過,高懷禮帶的雞蛋也吃完了,猛灌功能飲料,很快就有尿意,卻隻能憋著,不然隊就白排了。

人有三急,這三急急到一定程度真如大難臨頭,什麼理智都沒有了。

此時要是小玉出現在他麵前,他一定要把她狠狠按在地上,直到她承認自己隻是惡作劇白白叫人擔心了而已。

希望是惡作劇吧,高懷禮知道自己這麼想,是因為不願意再為小玉多費心思。

能在沈翎生日當天撇下她來找小玉,已經夠離譜了。

司機人挺好,為了讓高懷禮少淋點雨,專門倒車進巷子,把他送到樓梯口。

“謝謝師傅,雨太大了,早點回去吧。”高懷禮付了比打表數多10塊錢。

“這天生意好,哪能回去。”

高懷禮站在握手樓狹窄的巷子裡往上看,能看到小玉的窗台。

去年第一次見就說過,窗台漏雨,得做防水,結果小玉光顧著裡邊地板好看,就不顧外麵了,這雷暴天,大雨滂沱,屋子恐怕都被淹了。

他沉著心上樓,心裡已經做好見不到小玉的打算。

“噔噔噔。”

“啪啪啪啪。”

“小玉!開門!”

連續敲了很久都沒人應,高懷禮扔下行李,到走廊的儘頭,打開一股子灰腐味的鐵窗,頭往外一探。

天邊被一道閃電劈開,破了個口子,豆大的雨水潑下來。

高懷禮關上窗戶,下了樓。

下樓的時候又看到有個眼鏡男掩著門偷窺他。

這回,他徑直走了過去,那人一驚,想要關門。

“等等。”高懷禮手插進去,卡住門,“你見過我吧?我來過幾次,去樓上找那個女孩兒。”

“沒見過!不認識!”眼鏡男慌了,按住門把手拚命要關。

高懷禮沒問完是不會讓他進去的,隻狠厲問道:“你乾什麼這麼害怕?你知道她在哪兒是不是?她多久沒回來了?不說,不說我就報警來查你的屋子!”

眼鏡男大叫:“不關我事啊不關我事,你也趕緊走吧,保命要緊!”

反應出乎高懷禮意料之外。

本以為眼鏡男會大罵他,結果卻是在勸他。

小玉一定出事了,而且不小,兩層樓就隔著薄薄的天花板,隔音極差,之前高懷禮換地板的時候,還用錘子敲過,懷疑沒達到規定的6CM厚度。

這個眼鏡男知道內情。

“不管你聽到過什麼,隻要跟我說,我就可以給你錢。”高懷禮姿態放軟了些,像在請求。

眼鏡男鉚足了勁推門,那隻健壯的掛著水珠的手臂還是紋絲不動。

忽然,眼鏡男對著高懷禮身後呆呆道:“小玉?”

高懷禮猛地轉身,空無一物。

“啪!”

木門轉瞬關上了。

這門可比不上小玉那防盜門結實,高懷禮確信自己一腳就能踢破,但他還是握拳忍住了。

眼鏡男知道小玉的名字,要麼跟小玉打過交道,要麼聽彆人這樣喊過她。

高懷禮認為是後者。

他快速下樓,腦海裡飛轉還能去哪兒找小玉。

“句號”酒吧是一定要去的,還有不知是否仍在荒廢中的地下舞室“方舟”。

但在此之前他必須確認小玉在不在家。

他丈量了一下圍牆的高度,發現窗台是能跳過去的,於是用力一跳,右手攀住圍牆爬了上去。

上邊有一些風乾的食物痕跡,像是罐頭,雨已經把那塊圓圓的痕跡打濕成深黑色。

圍牆不高但很窄,他得小心維持平衡,還得防止被人發現。

握手樓的樓距實在太窄了,隨便哪家住戶往窗子外麵一望,就能看到有個大男人站在圍牆上頭走獨木橋,到時高懷禮就說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