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軟(1 / 1)

沉屙[破鏡重圓] 錢小漁 4825 字 3個月前

應南嘉放了一浴缸的水,褪去衣服,將全身埋了進去,隻留肩膀以上倚靠在白瓷浴缸邊。溫熱的水流將她包裹著,熱意氤氳上來,原本緊繃的心弦逐漸放鬆。

她閉上眼睛,想到方才客廳裡的那一幕。

李屹沉重的表情,微蹙的眉眼,和未開口先凝重的神色……讓她無端生了退意。她竟然有些猶豫,擔心他的答案不如她預想的那般,反倒給自己徒增尷尬。

還不如不問的好。

應南嘉自嘲一笑,抬手掩唇打了個哈欠,愜意地睡了過去。

等再出來時,已經是一個小時後了。

她將頭發擦到了半乾,換上了件絲質吊帶睡裙。剛洗完澡,皮膚被水汽蒸得水光嫩嫩,還泛著層淡淡粉色——熱的。應南嘉覺得有些口渴,擰過身出了臥室去拿水。掀開門走了兩步,腳步驟然停住。

牆上的掛鐘,最短的指針已經指向了“5”。客廳窗簾敞開著,窗外,城市還在沉睡,但頂上的天已經是一半淡青,一半墨藍,遙遠的地平線上微微露出魚肚白。

東方欲曉,晨曦微露。

然而讓應南嘉卻步的卻不是這個。

落地窗前,男人背對著她的方向,肩寬腰挺,站得筆直。他一手束在胸前,另一手手肘架在身前胳膊上,小臂隨意向外斜著,指尖掐著根煙舉在半空中,煙頭在臉側灼燒著星星點點的火光,青煙在陽台徐徐飄著。

李屹還沒離開。

應南嘉隻詫異了一瞬,很快便整理好心神。

她拖遝著步子走近,腳上的拖鞋在大理石地磚上滑出刺刺啦啦的聲響。

李屹聽見響動,掐著煙的手微一頓,隨即將遊離在外的思緒重新收回,轉過了身。幾乎是瞬間,他身形明顯僵了下,視線在觸及她被白色真絲睡裙包裹的玲瓏有致的身段,和細細的兩條帶子遮不住的肩頸肌膚時,目光瞬間變黯了幾分。

應南嘉在距離他兩步遠的地方停下,眉梢一挑,毫不客氣道:“你怎麼還沒走?”

李屹目光毫不掩飾地在她身上掃了幾個來回,最終,定在她臉上。他眼眸眯起,兩腮肌肉狠一收縮,開口時,聲音帶著些許沙啞,亦有幾分拿她無可奈何的咬牙切齒:“邀請我來的是你,趕我走的也是你……應南嘉,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應南嘉微頓,煞有其事地仰起頭,與他四目相對,然後勾起唇角道:“當然不,隻對你如此。”

李屹差點氣笑:“你的意思是,我應該感到榮幸?”

應南嘉點點頭,發絲隨著她的動作垂落到身前幾縷,襯著她刻意偽裝出來的天真神態,看上去竟有幾分乖巧:“為什麼不呢?”

明明知道她是故意的。

明明知道應南嘉跟乖巧倆字搭不上邊。

李屹卻還是心軟了一瞬。

不過隻有短暫幾秒鐘的功夫,他很快回就過神,垂眸輕嗤了聲。指間的香煙燃到了儘頭,被他毫不留情地徒手掐滅,扔到陽台圓桌上的煙灰缸裡……那裡麵橫七豎八的躺著好多煙蒂,都是這短短一個小時裡麵,他的豐碩戰果。

李屹唇間吐出最後一口青白霧氣,上前一步靠近她,微低著頭看她,眼眸深邃,眉宇之間帶著幾分慵懶,掀開唇畔低低道:“應南嘉,招之則來,揮之即去,你當我是什麼?”

應南嘉沒回答,嘴角卻漸漸抻直,撩起眼皮冷冷看著他。

不想李屹驟然發難,眉目擰蹙,下頜繃緊,直接抬手一把握住了她的細腰。應南嘉嚇了一跳,本能地想推開,還沒來得及伸手,卻被他先一步預判了動作,指骨掐住了她的手腕。緊接著一陣天旋地轉,腰間的手掌用了幾分力道,應南嘉隻覺得自己像八音盒裡跳舞的小人,不受控地擰過了身,天旋地轉,等停下來時,她整個人已經緊貼在了落地窗前,右手手腕也被他一並桎梏著,按在冰涼的玻璃上。

外麵,青黑色的天一點一點的被拉起亮度,整座城市搖晃在蘇醒邊緣。應南嘉背對著李屹,被他死死抵在落地窗前,身上的吊帶睡裙在動作間變得淩亂,裙擺皺了,一側肩帶徹底滑下肩頭,裸露在外的皮膚緊貼在了透明玻璃上,寒意刺激得她整個人都顫栗了下。

“李屹,你放開我!”

“彆動!”

李屹說著,手上的力道更重了幾分。

他向前一步,整個身體貼上了她的後背。

應南嘉身前是冰冷的落地窗,身後是男人炙熱的軀體。男女之間巨大的力量懸殊讓她整個人被夾在冷熱之間,絲毫動彈不得。

這是一個牢牢被他人禁錮住的姿勢,身體不由自己掌控,沒有半點安全感。應南嘉再也無法淡然,憑借著本能掙紮,換來的卻是李屹更強勢的桎梏。

他是真的被應南嘉方才的冷漠激出了怒氣,牙關緊咬,手上故意用了幾分力道,就是要讓她疼……但卻還是狠不下心,隻狠戾了一瞬間,就心軟下來。

他拿她沒辦法,又不想就此作罷,將她摁著,身體沉重地壓上去,在她耳邊恨恨道:“應南嘉,就算是養條狗,也該時不時要喂它吃口肉,不是嗎?”

應南嘉不接話,羞惱地偏過頭,又說了一遍:“你放開我!”

即使是處在弱勢,她仍舊是高姿態的命令式語氣。

李屹嗤笑一聲。沒管她的垂眸,視線落在她圓潤光潔的肩頭,陡然變深。幾乎沒有任何遲疑,他俯身,咬上了那片細嫩的肌膚。

尖銳的一陣疼,應南嘉悶哼了聲。

這一聲就像一個信號,身後人當即鬆了齒關,幾秒之後,原本的啃咬變成了啄吻,一下一下,安撫似的落在她的肩膀上,身後的男人卻尤嫌不夠,探出舌尖輕輕舐舔、輕吮著。

少傾功夫,應南嘉的肩側變得潮濕,牙齦周圍被他吻出了幾處痕跡,像鮮紅的印章,烙印在她嫩白的肌膚上。

他大約是消了些氣,動作變得溫柔許多。

應南嘉掙紮力度變小,額頭抵在玻璃上,低低喘著。

然而始作俑者像是察覺到了她的溫馴,稍一停頓,開始得寸進尺。他摁在她腰側的大掌鬆了開來,轉而向下,穿過她腋下之後,又轉了方向,一路向上,撫過她天鵝般的頸項,然後掌心攤開向上,緊緊箍住她的下頜。應南嘉在他的動作下不得不被迫仰起了頭,粉色的唇畔被他略為粗糙的拇指按住,才終於停下。

窗外半亮未亮,模模糊糊映出兩人的影子。應南嘉琥珀色的眸子大睜著,通過反射,看著身後的人抬起了頭。李屹看向玻璃,目光通過介質與她的對上,他唇角勾起了一抹邪肆的弧度。

應南嘉眼皮一跳。

下一瞬,李屹便挪開了眼,低下頭,吻上了她的脖頸。他的呼吸是熾熱的,帶著淡淡的煙草味,打在她頸側柔嫩的皮膚上,略有些癢,應南嘉本能的想偏頭躲避,奈何整個人都被他掌控著,避無可避,隻能生生受著。

她看著落地窗上的倒影,看他神情癡迷地吮吻著她,從脖頸到另一側肩膀。白色睡裙的肩帶還掛在肩頭,阻隔了他的吻,他騰不開手將它拽掉,頓了頓,乾脆用唇齒代替,舌尖輕一挑,肩帶被卷入口中,咬在齒間。他撩起眼皮看她,咬著那根細細的帶子往下拽,直到它掛在胳膊上,才肯放過。

然後,是更熾熱的吻細細密密地落了下來。

應南嘉趴在落地窗上輕顫著,語不成調,意識逐漸迷離。她掀開唇,想讓他停下,剛說出一個字,就被他指尖探入粉唇裡,原本要說出口的話就隻能含糊的消失在唇畔之間。

他吻了她很久,時輕時重,應南嘉感覺整個後背露在外麵的肌膚都被他親了個遍。她按在玻璃上的手曲起了起來,指尖將上麵的潮濕霧氣抓出了幾道痕跡。

過了很久,身後的人才終於鬆開了她的下頜。

應南嘉剛想喘息,卻感覺到他的手從她身前一路向下,最終落在她的小腹上。她來不及反應,他掌心便重重一摁,應南嘉纖瘦的腰肢不受控地往後,抵在了他懷中。而那隻作惡的手也順勢繼續往下,撩起她的裙擺邊緣,鑽了進去。

應南嘉眼角沁出了生理淚水,在緋紅的麵頰上留下淡淡濕意,視線徹底模糊。她腿發著顫,意識朦朧,整個人控製不住得輕嚀出聲。

李屹整個人一僵。

他低頭咬住她的耳垂,低著聲好心告誡:“彆叫,不然我不保證會做到哪一步。”

他半威脅著,應南嘉清醒了片刻。

她咬住下唇,眸中帶水,眉心緊促,難耐地回過頭瞪他,說出口的話無非還是那幾句:“李屹,你放開我!……會有人看見!”

李屹不屑嗤笑:“才早上五點,哪來的人?”

應南嘉:“你——”

話說到一般,戛然而止。

李屹惡作劇地曲起了指關節,壓著嗓子問她:“不舒服嗎?那,這樣呢?”

應南嘉渾身一凜,呼吸越發急促。

男人狹長的雙眸微眯著,唇角勾著惡劣地笑輕抵在她耳廓上,誘哄一般的低沉嗓音鑽進她耳裡,“不想跟我重新在一起也行,那我們就做普通朋友……朋友之間互相幫忙,很正常。”

“你想要嗎?”

“我幫你……喜歡嗎?”

應南嘉掀開濕淋淋的粉唇,卻說不出口半個字,隻能發出一些殘破的、毫無意義的破碎音符。

……

記不清過了多久。

應南嘉整個大腦都混沌著,感官完全紊亂,手肘和膝蓋被玻璃磨得泛紅,她連喘息都艱難。

直到李屹大發善心地抽回手,她才終於得以從這種水深火熱中喘息。

她手撐著落地窗,狼狽的弓起腰,曲著腿。

沒等她喘息均勻,就先被他掐著腰調轉了個方向,變成了與他麵對麵的方向。

應南嘉垂眸,看著他的指尖惡意地在她絲綢睡衣上蹭了一串濕痕。她整個人臉色爆紅,分不出是羞得還是氣的。

李屹鬆開手,唇角勾著,居高臨下看她,淡定指出一個事實。

“你有反應了。”

應南嘉閉上眼,片刻,複又睜開,眸中的慌亂被強行按下去了些,她色厲內荏道:“這很正常。”

“嗯。”李屹點了點頭,眉梢一挑,“看來你很喜歡。”

應南嘉梗住。

她喉頭咽了咽,突然想起什麼,眸光向他腰下看去。然後,不甘示弱地冷笑:“你不也挺喜歡嗎?”

“是挺喜歡的。”李屹眸色深了深。

話落,他猝然將她一把扯進懷裡,不等她反應過來,李屹右臂已經繞過了她的膝彎,將她打橫抱了起來。應南嘉嚇了一跳,下意識抬手圈住了他的脖子。

李屹被這個動作取悅到了,眯著眸子看她一眼,唇角弧度又頓時深了幾分。他喉結上下碾磨幾番,低著聲說:“那,謝謝主人給我的獎勵。”

應南嘉愣住。

原本緋紅的臉頰又燙了幾分。

李屹將人抱進了臥室,像放下一件貴重易碎的瓷器般,將她輕輕放在床上。他扯過一旁的被子蓋在她身上,直到確保她沒有一寸肌膚裸露在外,才鬆開手。

李屹直起身,抬腕看了眼手表,又恢複成了那副淡然從容的精英模樣。

他道:“我得回去了,幾個小時後還要去上班。水壺裡燒了熱水,沸騰之後自動保溫,你睡醒了喝。”

應南嘉一怔,彆過頭,不情不願地“嗯”了一聲。

跟他針鋒相對慣了,她不太喜歡這種體貼模式的相處……總覺得彆扭,和赧然。

好在李屹沒有察覺到她的不自在。

他跟她道彆:“我走了,你睡會兒。”

說完,轉過身,踱步到門邊,壓下門把手。

房門闔上的最後一瞬間,他回過身,漫不經心地甩下了句:“忘了說,盒子裡的那條手鏈,不怎麼適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