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後(1 / 1)

沉屙[破鏡重圓] 錢小漁 4879 字 4個月前

或許是那時候酒勁上頭,或許是酒吧熱鬨的氣氛恰到好處,又或許是她原本就是一個喜歡冒險挑戰的叛逆性格,總之,那一刻,應南嘉心底的瘋狂因子全被激發了出來。她又忐忑卻也激動著,握在一起的雙手收緊,喉間咽了咽,視線對上李屹的眼,含著幾分肆意的瘋勁兒,更多的卻是挑釁。

像是在宣戰。

我敢,你敢嗎?

李屹接收到了她的信號,喉結一滾,牙關緊了緊。

他看向店老板,笑著改了口:“好啊。”

然後就是鋪天蓋地的起哄聲,一度蓋過了音樂。

在這種喧鬨下,老板拿著麥克風後退一步:“準備好了嗎,準備好了就站起來,我就開始計時了哦!”

李屹站起身,沉沉的雙眸定在應南嘉臉上。他掀開唇,靠近她耳邊,用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問她,“想好了嗎?最後一次反悔的機會。”

應南嘉也站了起來,微仰著頭看他的眼睛,說:“為什麼要反悔?”

話音落下,脖頸被他勾了過來。

在酒吧沸騰的氛圍裡,在頂上紅藍交錯的燈光下,在周遭所有人的起哄聲中,李屹熾熱的掌心按住她的後腦,薄唇準確無誤攫住她的,最初隻是緊緊貼住,然後慢慢開始輕吮著,碾磨著,卻沒再更進一步。

礙於周遭眾人,他始終把控著度,淺嘗輒止。

一分鐘時間到,主持人宣布他們這桌成功免單。

應南嘉坐回座位上,暈暈乎乎,頭腦混沌,臉頰而耳廓燙得仿佛灼燒起來一般。這個親吻比長島冰茶還要讓她醉上一些。

或許是看出她狀態不對,兩人沒再多留,李屹牽著她從離開了酒吧。回去路上,他們艱難打了個出租車,後排,應南嘉靠在他肩膀上,意識並沒有消散,但整個人就是懶得動,這個姿勢讓她覺得很舒服,於是閉著眼假寐。

李屹打橫抱著人回了她的公寓。

他將她放在沙發上,單膝跪在地上叫她名字。

應南嘉闌珊睜眼,眸中帶著水光,盈盈地看著他。她的唇畔還紅著,臉頰也紅,整個人醉態儘顯,卻比以往看起來有人氣的多。

李屹突然覺得有些渴,挪開眼站起身,局促的環顧四周:“你家水在哪兒?”

應南嘉慢了半拍才說:“冰箱。”

李屹徑直走到冰箱前,從裡麵拿了瓶冰水擰開仰頭灌下。他一口氣灌了半瓶,才覺得心口那點焦躁感勉強壓了下去。

他擰上瓶蓋轉回身,發現應南嘉自己已經坐起來來了。喝完酒體溫升高,她家暖氣又很足,她熱得脫掉了外套,毛衣,隻留下裡麵貼身的一件白色吊帶。貼身,微緊,勾勒出她高低起伏的曲線,肩膀兩條細細的繩掛著,露出大半瑩白如玉的皮膚。

李屹愣住,很快便不敢再看,開口時聲音已然變得低沉喑啞了幾分:“你去睡吧,我走了。”

他說完就往門口走。

沒想到的是應南嘉卻叫住了他。

她靠在沙發上,歪著頭疑惑問他:“你去哪兒?”

李屹說:“旅館。”

應南嘉沉默了會兒,說:“留下吧,你不是我男朋友嗎?”她指的是方才他在酒吧裡說的那句話。

應南嘉說完便沒顧他的想法了,一步三晃的回了臥室去洗澡。等她再出來時,身上隻穿著平常的一件及膝睡裙,胸前飽滿豐軟……顯然沒再穿內衣。

李屹沒走,坐在沙發上抽煙,一根接著一根。聽見動靜,他轉回身,看見她的那一秒,整個人渾身僵住,一動不能動。想挪開眼,視線卻不聽他使喚,黏在她身上離不開半分。掐著煙蒂的手指遽然握緊,未灼燒完的煙頭懟在他掌心的厚繭上,不疼,卻有些燙。他回過神,忙鬆開了手,但整個人卻跟被那點火星點燃了一般,開始燒了起來。

應南嘉卻比他反應淡定的多。

她一邊擦著頭發一邊說:“去洗澡吧……裡麵櫃子底下牙刷毛巾都有,女款,你湊合著用吧。我先去吹頭發。”

李屹嗯了一聲,聲音近乎沙啞。

浴室在應南嘉臥室裡,他第一次進去,沒敢多看,餘光掃了一眼,空間挺大,也很乾淨整潔,隻有中間床上的被子淩亂的攤開著,整個空間縈繞著一股極淡的清香,像是茉莉或者梔子,他說不上來。

李屹衝了個澡,從她說的地方拿出牙刷和毛巾,大概是她的備用款,質地什麼都與她正在用的那一套相同,唯獨顏色不一樣。他用完,將牙刷掛在了她那一支旁邊,毛巾也搭在她毛巾旁……看上去就像是情侶款。這邊沒有他的睡衣,他平常也不怎麼穿那玩意……但這是在應南嘉家裡,他顧及她在,隻赤著上半身,露出精壯有力的流暢肌肉,下麵套上了他的牛仔褲。

李屹深呼吸幾口,推門走了出去。

應南嘉正坐在臥室飄窗邊上低著頭,手裡拿著他原本放在客廳的香煙和打火機研究著。她看得認真,絲毫沒注意到他已經出來,擰著眉糾結了好一陣兒,指尖按下砂輪。打火機迸發出一簇火苗來,她將煙頭拿在火上細細燎烤著,直到煙頭點燃,她鬆開了打火機,試探著將煙蒂含進唇間。

李屹三步並作兩步上前,直接一把奪過了那支煙。他沉著臉寒著聲問她:“你做什麼呢?”

應南嘉絲毫沒有做壞事被抓包的心虛,她仰頭看著他,認真道:“抽煙。”看上去竟有幾分乖。

乖?應南嘉這人跟乖可沾不上邊。

李屹被自己的聯想逗笑,卻沒能笑出來。他垂眸看著手中的煙,片刻,抬手將其遞進了自己唇裡,狠吸一口,吐出青白色的煙圈。

應南嘉霎時好奇的瞪大了雙眸,跟看魔術似的看著半空中徐徐消散的煙霧,疑惑問他:“怎麼做到的?”

李屹說:“抽多了自然就會了。”

應南嘉站起身,穿著她薄薄的白色蕾絲邊短袖睡裙貼近他,眼巴巴道:“教教我。”

李屹雙眸微眯,啞聲問她:“你是真醉了?”

應南嘉想了想:“半醉。”

李屹直接被氣笑了,“你做夢。”

他沒再給她念想,轉身去了洗手間將煙頭扔進馬桶,果斷按下衝水鍵。

再出來時,應南嘉還呆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看。

李屹被她盯得渾身發熱,彆開眼問:“傻站著乾什麼?還不睡?”

應南嘉沒動,說:“我冷。”

李屹嗤笑,心說你穿個裙子站窗邊能不冷麼?

他懶得跟醉鬼多費口舌,過去直接攬著她的腰,手臂猛一用力,青筋繃起,單手將人從原地抱到床上。她的腰的很細,攬住的那一瞬間,李屹甚至有種稍稍用力就能在她腰上留下一圈青痕的錯覺。

李屹將人摁在枕頭上,被子劈頭蓋臉將她罩住,冷著臉嗬斥:“快睡!”

應南嘉卻還是說:“我冷。”

她反手拽住他的一條胳膊執拗著不鬆開。

李屹額角青筋跳動,問她:“你究竟想做什麼?!”

應南嘉:“我冷。”

她好像隻會說這兩個字。

李屹忍無可忍,一把掀開被子,將她整個人摟在懷裡。皮膚貼住的那一瞬間,她冰涼的腳心抵在他小腿上,明明屋裡地暖很足,她的手腳卻跟石頭沒什麼區彆。李屹怔了瞬,聲音柔和下去不少,“挨著,彆亂動。”

應南嘉果然乖乖不動了。

喝醉酒的她格外的好說話,溫馴的令人心軟。

兩人抱著睡了許久,準備的說,是李屹將應南嘉抱在懷裡。他掌心搭在她腰上,任由她整個人縮在懷裡。一米五的單人床擠著兩個成年人,有些狹窄,但他們緊緊貼在一起,便也還好。

李屹並不怎麼能睡得著,他心頭有股火在燒,燒得全身都滾燙。他第一次這樣抱著一個女生……女醉鬼睡覺,對方還是他名義上的女朋友,可惡極了,偏他又拿她沒辦法。聞香軟玉在懷,他隻能硬熬著,忍著。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是一個小時,甚至更久,好不容易忍到他瞌睡勁上來了,懷裡的人卻開始不安分起來。

一片黑暗中,李屹半夢半醒間覺得嘴唇有些癢,他下意識的偏過了頭,結果那股癢卻追了上來。他掀開眼皮,低下頭,發現懷裡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指尖在他嘴唇上輕輕戳著。

黑暗中,四目相對,李屹一把抓住了她作亂的手。

剛想嗬斥,卻見她在他懷裡仰起頭,殷紅的唇畔緊緊貼住了他的唇。

李屹懵了一瞬,待意識徹底回籠時,他已經徹底反客為主,按住她的後頸狠狠索取著。粗重的呼吸聲交織糾纏在一起,心跳不受控製的加速,體溫逐漸攀升,在萬籟俱寂的除夕夜,在淩晨兩三點的公寓裡,有什麼東西悄悄發了芽,肆意滋長著……

李屹掌心貼在她的腰枝上來回摩挲著,她的皮膚溫軟嫩滑,被他粗糙的手掌重重剮蹭了兩下,很快便紅了起來。應南嘉蹙眉嚶嚀了聲,李屹整個人僵住,他遽然睜開眼,太陽穴青筋乍起,硬是憑借著一股意誌力將她整個人拉開。

開口,嗓音嘶啞的如同破了的風箱。

他再一次問她:“應南嘉,你酒醒了嗎?”

應南嘉喘息著,說:“醒了。”

但每個醉鬼都不會承認自己喝醉了,所以李屹並不敢確定。他做不來趁人之危的事,尤其是,他們之間關係本來就不正常。

李屹下頜緊緊繃著,口腔裡還有股茉莉的清甜,是她牙膏的味道。他咬著牙,手肘撐起上半身坐了起來,順便一把將應南嘉也拉了起來。李屹麵對著她,兩手撐著她兩肩,黑沉沉的雙眸緊鎖在她的臉上,仔細端詳著,辨彆著,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都不放過。

應南嘉肩膀被他捏疼了,低聲抗議:“你輕些。”

李屹手上力道立馬放輕,眉心卻仍然緊緊攏著,喉結滾了好幾個來回,才顫著聲問她:“應南嘉,你…你喜歡我嗎?”

這個問題在他們“在一起”的那個晚上,李屹曾經問過一次。答案卻讓他自取其辱。如今他再問,已然用了說不清的勇氣。如果得到的答案跟上次相差無幾,那麼,他轉身就走,絕不多待一秒鐘。

李屹心裡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卻聽她說:“我不知道。”

李屹一頓,咬著牙嗤笑:“不知道?不知道你他媽就敢……就敢跟我躺一張床上?”

應南嘉看他:“為什麼不敢?”

李屹眉壓著眼,怒目而視,恨不得一口咬在她脖頸上。他惡狠狠地諷刺:“是,你什麼都敢,喝醉了跟男人睡一張床上你他媽都敢!”

應南嘉很反感他一口一個他媽,蹙著眉瞪他:“是你。”

李屹沒聽懂,問:“什麼?”

應南嘉說:“因為是你。”

李屹說不清楚那一刻的心情。如果非要形容,像是被什麼東西給了當頭一棒,整個人都發懵,但心上卻似有烈火燎原。他像是瘋了一般,重新將她攬進懷裡,用儘了全身的力氣吻她的唇、脖頸,甚至一路向下。他身上的火焰不僅灼燒著他,也同樣灼燒著應南嘉,他主導著,掌控著,將她抱在自己身上。在理智還剩下最後一絲勾連之前,他從地上的牛仔褲裡取出一盒來。

應南嘉迷茫著低喘著問:“你哪來的?”

李屹帶著她的兩手撕開包裝,然後又手把手的,教她幫自己戴上,整個過程生澀緩慢,分不清誰的手在顫,但李屹的聲音已然喑啞的不像話:“你叫我留下的時候,我去樓下買的。”

狗男人……

應南嘉想道,然後閉上眼,全身泛著紅。

之後便是一室潮熱。

到最後,應南嘉累的什麼都不記得了,隻記得到處都是濕且黏的,像是淋了一場經久不停的雨。李屹不住地吻她汗水淋漓的身體,一下又一下。在最後關頭,身體猛地痙攣那一刻,他在她耳邊低聲喘息著說:“應南嘉,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

從那一夜開始,他們之間有了實質性的進展,開始變得像一對真正的情侶。

而這一切的源頭,就是李屹沒能回去的那個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