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蝴蝶 07(1 / 1)

程皓進院子的時候,程惟邦正一個人坐在院裡的石墩子上吸著煙。

程皓將院子裡的照明燈打開時差點被他哥這黑麵孔嚇得一激靈,看他哥這眼下青灰的樣子除了求欲不滿外一定沒吃晚飯。

“哥,黑燈瞎火的,你又不吱個聲,嚇死我了!”

“程皓,你自己沒家嗎?彆人家的奶茶和飯就那麼好吃?”程惟邦撣撣煙灰,質問他。

“不花錢的飯和奶茶當然好吃了!”

程皓癟癟嘴,他哥這是在院子裡釀著千年老陳醋,看著架勢以及地上的煙頭數量應該是擱這坐了一下午了,他晃晃手裡的奶茶杯,對程惟邦說:“哥,下午的時候矮子又點了兩杯芋泥奶茶多芋泥多啵啵,我這喝剩的還有大半杯,你要不要來一口?”

芋泥,他過敏的東西也敢拿給他喝。

程惟邦將煙頭扔在了地上,踩滅後他說:“喝那麼多奶茶,你當心糖尿病。”

說完,他先回了屋。

程惟邦回屋也沒乾彆的事,隻是拿“披著涼皮的羊”這個號登錄了B站,喬俏最近居然更新了視頻,他在他們的新房一個人生了一周的悶氣,她居然快活到帶著他弟到處逛吃拍視頻?

程惟邦還是按下怒氣把那隻新視頻給看完了,新視頻是喬俏和程皓和拍的美食Vlog,標題名稱叫《喬家姐弟帶您逛吃北京》。

視頻播放量五十萬加,視頻內容是護國寺小吃街和簋街的一些美食店打卡,視頻底下有人追問,“喬好了”是到底是姐弟還是情侶?

有人回,兩人長得一點也不像,看樣子肯定是情侶。

還有人說他們倆是某個MCN機構簽約的演員。

有更離譜的,說喬俏是程皓的小媽,評論底下還有人接龍玩起了現場版小媽帶崽文學。

喬俏從不正麵回複這些問題,程惟邦知道她的尿性,她一直存了想做自媒體的心,雲裡霧裡說不清道不明有神秘感才利於漲粉。

程惟邦拿“披著涼皮的羊”的號回複熱一的吃瓜路人:他們是姐弟,如假包換!

評論完又泄憤似的往視頻裡砸過去一堆電池和金幣。

院子裡,程皓一邊舉著啞鈴消食,一邊感歎:這倆貨,一個比一個傲嬌,但夾在中間的他最慘,慘到快要撐死了!

工作日的早八,難免會狹路相逢。

因為家是門對門,工作時間都是上午9點,不碰到的機會才小。

遇到了,兩人都化為陌生人,隻是一左一右的往胡同口走。

也慶幸他們胡同裡其餘的人家都是大門緊閉的狀態,不然有好吃瓜的鄰居看到他們這副樣子肯定會問。

喬俏早上抱著喬大寶,準備帶他去隔壁街的寵物店洗個澡,可是剛跨出門檻時偏生碰到了程惟邦。

她已經將今天出門的時間往後推遲了一個鐘頭,但還是遇到了他。

她都懷疑,程惟邦是不是某次趁著她睡著後往她靜脈裡注射了GPS定位。

兩人誰也不搭理誰的一前一後的走著。

可比喬俏反應更大的是喬大寶,胸前貓包裡掛著的喬大寶在看到程惟邦後止不住回頭喵喵叫了起來,好像真的在說媽媽那是我爸爸,我已經好多天沒看到爸爸了。

喬俏將喬大寶的腦袋扳正,說:“兒子,彆那麼熱情好不好,大街上又沒你爹!”

喬俏的話程惟邦不是沒聽到,她最擅長的事是刺激他,把他激怒。

三兩步後,程惟邦忍無可忍的走了上來,他上手捏了捏喬俏的肩膀,力氣不輕,語氣很衝:“喬葡萄,你真夠狠的,去彆人家偷仔搞得人家父子分離,這種事也隻有你能乾的出來。”

他說完一個人大步流星的向前走了去,到胡同口時,程惟邦上了自己的車,用力踩下油門,車子像箭一般飛了出去。

喬俏在後麵吃了一大口尾氣,她狠狠地罵:“程惟邦,你去死吧!”

當天下班之後,一箱子高檔澳洲進口牛排被快遞員送到了程惟邦的家。

簽收之後,程惟邦轉頭就將冷凍泡沫箱子遞到了程皓手上。

“晚上煎牛排給我吃。”程惟邦命令道:“順便再拌個芒果沙拉。”

擱程太太那吃了一個禮拜的氣外加外賣,自然要再吃點好的補補。

正打遊戲的程皓突然被他哥薅了下來,一臉不爽,老婆跑了,他就變態瘋狂的折磨親弟弟,程皓說:“你自己煎不就行了,黃油潤潤鍋,把牛排扔裡頭,熟了就撈起來,我隊友不能離開我。”

程惟邦對付弟弟不用打也不靠罵他隻搬了把椅子往程皓身邊一坐,不出五分鐘程皓自然乖乖的關了電腦。

血脈壓製對程皓來說現實又殘忍。

廚房裡,煎牛排的滋滋聲混合著焦香的美拉德反應,程皓將牛排翻了個麵又往上麵撒了點海鹽黑胡椒,順便在心裡罵罵咧咧的問候了他哥一百遍。

牛排端上桌擺好盤的時候,程惟邦鬆開襯衫袖口準備就餐,程皓一邊拌沙拉一邊嘴賤的問:“哥,咱倆牛排配沙拉,用不用在點倆根蠟燭搞搞燭光晚餐的氣氛啊?”

也許是和程太太待久了的緣故,程惟邦嘴巴也壞了起來:“我不搞骨科gay!”

“臥槽,程惟邦你都一周多沒和矮子待一起了,嘴巴怎麼還是她的味,臭!”

程惟邦不理會他,給自己倒了一大杯紅酒,餐刀切開牛排才吃第一口,因為西冷的口感使他鬼使神差的想到了程太太,去年在上海的時候程太太因為程皓吃了他的那份牛排,她氣到要捅程皓刀子。

那個時候的程太太真好,處處向著他,眼裡心裡都是他。

哪像現在,初戀一回來她就抱著他兒子罵他去死。

程皓那頭倒沒先顧著自己先吃,而是跑去廚房拿出一個樂扣玻璃飯盒,他將第三塊牛排切好放進了飯盒裡,“哥,我給矮子稍點晚飯,她家香香阿姨帶喬爺爺去她大姑家了,今晚矮子家沒人做飯。”

程惟邦看著程皓忙活,這貨到底是誰親弟弟?他沒飯吃也不見他這樣,真夠殷勤的!

程皓打包完牛排,又從衛衣口袋裡摸出了把銅製鑰匙,自不必說肯定是對麵她家的鑰匙,程惟邦見了問:“你什麼時候有她家鑰匙的?”

他都沒有。

程惟邦猛得一下反應過來,結婚這麼久了,他居然沒有程太太家的鑰匙。

就……更氣了。

程皓將鑰匙放在飯盒蓋子上,語氣裡有些嘚瑟:“不好意思,我從七歲開始就有矮子家的鑰匙了。”

不像某些人,結婚好幾年了也討不來人家的大門鑰匙。

“你等一下。”程惟邦叫住程皓:“你再去裝點沙拉,還有冰箱冷凍裡放著榴蓮蛋糕,茶幾上新上市的石榴也給她裝點。”

“我們倆大老爺們,用不著吃零食,家裡吃的東西放久了容易壞。”他說。

冷戰裡的人,不願開口提對方的名字,慣以“她”來代替。

“哦!”程皓乖乖照做,心裡罵他哥是個裝逼犯,明明關心矮子卻要找個食物放久了容易壞的借口。

程皓按照程惟邦的指示將家裡吃不下的東西裝了滿滿一環保袋,飯後,程惟邦靠在院子裡影壁牆上抽著煙,萬寶路抽到嘴裡隻覺得淡到無味,不如吸空氣。

看到程皓從花廳出來,他扔掉香煙頭,踩滅後,說:“下回你找個配鑰匙的小店,把她家大門的鑰匙多配一把。”

程皓卻說:“達咩!”

“我欠她錢,不能背叛她的!”

夜裡七點半,華燈初上。

程皓拿著把刀擱院子裡切西瓜。

他哥內心住著位小公舉,所以端到他哥麵前的那盤西瓜必然得切成小塊放進水晶碟子裡的,紅紅的西瓜肉上還插著把水果叉。

切完西瓜,程皓準備擦刀收刀,剛把沾在西瓜刀上的西瓜汁擦乾淨,院子外麵突然傳來一陣吼叫聲,叫聲聲嘶力竭,聽著有點像哀嚎聲。

“是什麼聲音?”程惟邦問。

程皓放下刀:“不知道,我出去瞅瞅。”

三分鐘後,程皓小跑著了回來。

他進了院子,滿臉吃瓜看客表情對程惟邦說:“哥,我們胡同裡有人砍人,警察叔叔都來了。”

“前頭住的王叔叔和我講,頂前麵那個人家開網店的女的包了個小男人,她老公知道了今天上門捉奸,還拿刀把人砍了,聽說胳膊砍的要斷了,那個男小三一直拿手拖著,不讓胳膊掉下來。”

程皓話剛落音,院子外麵響起了一陣又一陣的警笛聲,程惟邦和程皓一起朝外走了出去。

門不過剛剛被打開,程惟邦就看到了他家門外的路上一路嘀嗒著血跡,警車和救護車靠邊停在牆根下。

吃瓜群眾堵滿了胡同,有人說那個出軌女也被老公砍了,跑出來的時候不斷喊人叫救命手上還捧著自己的耳朵,裙子上全是血。

還有人說男小三更慘,那女的老公砍了男小三的胳膊後又廢了人家的命根子。

“聽說是捏碎的。”有人補充。

“下手也太狠吧!”

吃瓜群眾,三三兩兩,個說個話。

因為相隔不遠,警察叔叔自然向作為街坊鄰居的程惟邦和程皓問了話,程惟邦作為家長發言,說他們倆在家除了聽到吼叫外,其餘沒聽到些什麼。

警察叔叔做完筆錄之後,程惟邦和程皓關上院門,回了房。

花廳裡,程惟邦越想越煩躁,不為彆的,隻為他家對門的程太太還沒有下班。

這麼晚了,胡同又發生了命案,而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歸家。

萬一路上或者胡同口遇到些色狼神經病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