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 / 1)

迷夢 叢霜 5662 字 4個月前

經過上次那一遭,鐘爾雅和慕晚的聯係漸密。

周末的時候,她還讓學姐來自己住的房子裡看望小貓。

寬敞的一層樓,住了一個女孩兩隻貓,空間綽綽有餘。在學校上課的時候還沒感覺,可鐘爾雅一回到家就顯得過於空蕩了。

慕晚拍完宣傳片過來,換了衣服,臉上還留著恰當好處的妝。

連接著陽台的客廳,擺了一套很新潮沙發和一張地毯,沒有茶幾和架子,大片的空地都留給小貓玩鬨。

鐘爾雅端著一個托盤,她給了慕晚一杯檸檬水,席地而坐,把托盤裡的果切放在了手邊。

“學姐,你今天化妝了。”

小貓春分跳上慕晚的膝蓋,豎著尾巴蹭她,四隻腳來回地倒換。

“今天拍宣傳片,等剪輯完沒有要補錄的我就解放了。”

鐘爾雅拍拍手,春分立刻跳到她懷裡,“真好,拍完我一定要去看看。”

外麵的毛衣被粘上了白色貓毛,春分的兩隻藍汪汪的眼仰視著慕晚,像是極寒之地的冰湖,盛滿了幽深清亮的雪水。

鐘爾雅懷裡的白貓優雅地舔著爪子,白色的毛潔白蓬鬆,似一團白花鬆軟的棉花,“春分,你把姐姐的毛衣都弄臟了。”

“不礙事,春分是個乖女孩兒。”慕晚的手掌摸了摸小貓的腦袋,這貓被鐘爾雅養得極其仔細,從尾巴到爪子沒有一點不好的地方。

沙發靠背上輕盈地跳來一隻狸花貓,冬至如射出的利箭般竄下來,轉著圈用鼻子聞春分。

然後,大概還是因為領地意識,兩隻不熟悉的小貓攪纏在了一起。

春分和冬至打起來了,照節氣這麼往下算,最終還是春分戰勝了冬至,畢竟它不僅是原住民,而且還是鐘爾雅的大寶。

“兩個壞孩子。”

鐘爾雅和慕晚一人拽開一隻貓,小貓打得火熱,在兩個人手裡吊著依然呲牙咧嘴地挑釁。

“你們兩個都給我進去,罰你們不許出來。”

二層的亞克力小房子,關住了兩隻垂頭喪氣的小貓。

鐘爾雅深知做媽媽的不能偏袒任何一隻小貓,冬至和春分各打五十大板,關了禁閉。

她非常有責任心,給冬至春分都做了絕育,可為何它們脾氣還是那麼暴躁。

慕晚手裡的檸檬水差點潑到地毯,她扔掉衣袖上滾落的貓毛,險些岔氣,“不容易啊,養了兩隻活蹦亂跳的小家夥。”

“那能怎麼辦,當媽的舍不得打孩子。”鐘爾雅放下杯子,慢慢地起身,“咱們不管貓了,我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正好慕晚化了妝,打扮得這麼漂亮,不出去見人可惜了。

慕晚問:“去哪兒?”

鐘爾雅賣了個關子,“去了你就知道了。”

這條街實在算不得多神秘的地方,京州的許多大學生都來過,酒吧夜店一條街,還建了大型的體育館,演唱會音樂節就在這兒開。

慕晚時不時就在室友和同學的口中聽到這個地名,耳熟能詳的大明星都在這裡開過演唱會。

“學姐,你男朋友是明朗哥吧?”鐘爾雅領著慕晚進到裡麵,“我早就認識他了,沒想到他女朋友竟然是你。”

他們來的酒吧是家清吧,慕晚並沒有聽到預料中那震耳欲聾的音樂,喝酒的人都體麵地坐著休憩。

提起男朋友,慕晚希望李明朗在海城也玩得開心。

鐘爾雅跟朋友們經常約在這兒喝酒,這次是有個姐妹叫她過來,索性就把慕晚帶過去了。

“你來過酒吧嗎?”

慕晚探究地環視了了一圈,裝滿酒瓶的吧台前設了排高腳凳,“沒來過,不過這裡比較安靜,看來待在酒吧裡也不錯。”

“你能適應就行。”

鐘爾雅沒有大驚小怪,她走過去給了小姐妹一個擁抱,白薇朝人努力努嘴,“你四哥在,我們打牌的時候問他來嗎,他也不打。”

白薇穿著套裝裙,白色長靴束縛到膝蓋以上的範圍,她笑著轉身,“來了個美女啊,歡迎。”

秦景曜就這樣,不想動的時候誰也叫不動他。

慕晚的腳步稍頓,秦景曜靠著一張單獨的沙發椅,後背伏了下去,迷離的光色打在腕骨上,隻見被把握住的玻璃酒杯,冰塊浸泡進酒水裡。

正對著挑高的落地窗,他那個視角似乎是在俯瞰中央商務區的夜景。

這樣聲色犬馬的樣子,秦景曜懶怠地側過臉,鼻骨挺拔,縱然頹勁兒外泄,仍舊磋磨不掉那身精神氣。

他的視線落到慕晚的臉上,舉起來手裡的杯子示意,打了招呼卻又像是在敬酒。

鐘爾雅去找白薇他們玩牌,慕晚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點了一杯服務員推薦的酒。

“學姐,我們玩骰子吧,有意思還簡單。”

鐘爾雅把人帶了過來,自然不能看慕晚一個人乾坐著等融不進去。

“你怎麼不拋硬幣,那個更簡單。”

人群裡的一個年輕男生搭腔,看穿著也像是大個學生。

鐘爾雅毫不客氣拿走他手裡的骰子,把沒拆的一副新牌換了過去,“傻了吧你,這年頭誰帶現金,叮鈴咣當的。”

慕晚拿到自己點的酒,抽了一根吸管插進去,問鐘爾雅遊戲規則。

她把骰子扔進搖盅裡,頭次搖,手法生澀,掉出了一個蹦到地上。

那個男生笑得樂不可支,喝過酒醉醺的眼搭在慕晚嫩生生的手指上。

折著弧度,沾著晶瑩的冷凝水。

他的嬉笑停住,繼續咽下口中的酒。

垂首間,滾落在地毯上的骰子被人撿起來,秦景曜朝手心裡握了握,還給了慕晚。

“我教你。”

剛才的男生本來想過去,但此時這一幕立刻就讓他歇了心思。

笑話,什麼洪水猛獸都比不得秦四可怕。

秦景曜坐得近,冷淡的嗓音響在耳邊,“比大還是比小?”

等不到慕晚答,他的手直接握住搖盅,“我在問你。”

慕晚不懂這個遊戲的門道,比大還是比小對她來說沒有區彆,熾熱的吐息燒到耳尖,她強撐著回答,“大,比大吧。”

秦景曜悶出一個笑,誘惑出純淡的酒氣,“抖個什麼勁兒?”

“沒有。”慕晚握著的十指挪動了一下位置,和底下秦景曜的手拉開距離。

這人靠得有點近,她仿佛都能聽到後背貼近的胸腔裡,一顆滾燙的心臟正有力地律動。

像是盤旋在獵物上方的鷹,緊盯著的綿羊起了警惕之心,他的手便追趕了上去,虎口直抵女孩的手。

還未等人反應,就著下部溫熱緊逼的溫度,整個搖盅被秦景曜帶著抬起,極速地搖晃起來。

鐘爾雅看得有些傻眼,但是對手的搖盅已經開始發動,她也隻好扔了骰子搖晃。

四角碰壁,速度之快,慕晚完全被秦景曜絕對的力道掌控,搖盅和骰子徹徹底底地響,宛若轟鳴的機器般貫耳。

搖盅被果斷地磕在桌子上方,秦景曜的視線下沉,兩隻手就這麼挨在一起。

他的手比女孩的手幾乎要大了一圈,動動手指,哪怕再向上一點,就能整個地把她吞掉融化。

慕晚的手心沁出冷汗,像是冰糖融化在了手心,黏膩膩的。

搖盅拿掉,一水的六,一層層地疊成柱子,一動也不動地立在桌麵。

秦景曜神色淡淡,沉聲道:“看看有多大。”

慕晚終於獲得了自由,慌忙撒手,她聽話地去數骰子的點數,每拿下一個都是六點朝上。

他們的手握著同一個搖盅,秦景曜絕對沒有出老千的機會。

慕晚默數著點數,驚豔自眼底破土而出。

“四哥,你都不讓讓我。”鐘爾雅哀嚎一聲,她就算全搖六最多也就跟兩人打個平手,況且她也根本沒有四哥那個本事全搖一個數。

“跟我……”秦景曜若有所思地停留,手指撚過六點的花紋,是慕晚碰過的地方,“你贏定了。”

慕晚的一口氣縮在胸腔裡,她往沙發裡麵坐,“我不會,就不玩骰子了。”

本來想讓他們玩,秦景卻仰躺在沙發中間,疊著腿冷不丁地問:“我給你發鏈接,你怎麼不跟我玩?”

那個手機裡的小遊戲鏈接,慕晚從來沒仔細看過,不知道那個是連線對戰的邀請。

“沒看?”秦景曜自問自答,猜出了慕晚心中所想,真行,發了幾天一條都不帶看的,敢情把他當成垃圾廣告了。

“爾雅,有圍棋沒?”

鐘爾雅反正也不是很想跟秦景曜賭,再賭上幾局,她得輸個底掉天,“應該有?我這就去給您老人家要來。”

在這家酒吧,各式各樣的遊戲道具都能找到,可像秦景曜這樣要求刁鑽的還真少見。

鐘爾雅在犄角旮旯的地找到圍棋,黑白子倒了兩罐,完成了任務,她拍了拍手,高高興興去跟小姐妹打牌。

“你們慢慢玩。”

慕晚手裡的吸管攪動著杯子裡漂浮的乾花瓣,麵對秦景曜,她的腦子總是有些轉不過彎。

但是五子棋實在容易,閉著眼都能贏幾局。

秦景曜放上木製棋盤,“賭資想好了嗎?”

慕晚訝然,“為什麼還要賭資?”

“你當我白陪你玩,”秦景曜可不是那種不求回報的老好人,相反他們這種人最能算計,“但是看你也沒有,聊聊天也行。”

看似,他放了人一馬,實際上彆有所圖。

“輸了你就回答我一個問題,我輸了你問我一個問題。”

玻璃和液體,光怪陸離,折射在黑曜曜的眼眸中,他強調道:“我要聽真話。”

秦景曜這個人,不愛聽假話。太多人都在他耳邊講假話,浪費時間,虛偽得令人生厭。

“好。”慕晚吸了一口酒,她抱著試試玩樂的心態,絲毫沒察覺到危險的來臨。

黑白棋子占領棋盤,慕晚捏著一顆白棋,一個不留神就輸了一局。

秦景曜依照下棋的禮節,拎回自己的棋子,“你的戒指是玫瑰花,有什麼含義嗎?”

雕刻的玫瑰藤蔓痕跡淺顯,一般人不靠近看根本看不清楚戒圈上到底是什麼花。

男朋友送給慕晚的戒指,李明朗送之前就說了含義,慕晚回答道:“代表愛情。”

偌大的包廂,暖氣開得足,慕晚脫下了外麵的厚外套,一襲白衣,濃淡相宜。

秦景曜截掉慕晚的棋路,“你喜歡玫瑰?”

“喜歡。”慕晚用涼手捂了捂自己的臉頰,揉亂了耳邊的鬢發,酒精熏染下,她不自覺地放柔了說話聲。

黑白棋子有來有回,四個棋子連成一線,慕晚立刻來了精神,她有預感這局自己會贏。

正要把棋子連成一體的前一步,秦景曜就借著這一步的空檔又圍追堵截,堵死了白棋的路。

“你喜歡你男朋友嗎?”

慕晚抬頭,懸在頂的大屏幕隨機播放出了日落的場景,落日餘暉的倒影,柑橘般的柔美。

而秦景曜眼中則是摩天大廈的繁華,冷冰冰的骨架,點綴著璀璨的華燈,裡頭冒出點壞。

慕晚懵然,她喝掉一大口甜酒,不喜歡又怎麼會跟李明朗談戀愛。

“喜歡啊。”

表情比聲音先出賣了她,談及男朋友的時候,仿佛是在吃一塊甜美的奶油蛋糕般滿足。

“有多喜歡?”秦景曜捏著棋子,用了些力氣將棋子扣死在棋盤上,“我是說,什麼程度的喜歡?”

哪有人問這種問題,慕晚扶著桌子,臉低下來蹭毛衣袖子,緩解著熱意,“可以當我男朋友的那種喜歡。”

秦景曜看她懶著,主動把白棋丟回她的棋簍子,“你想以後有彆的男朋友嗎?”

慕晚的眼睛彎得像月牙,她笑出聲,“哪有彆的男朋友。”

她總共就一個男朋友,至於以後,她沒想過。

“比如我,”秦景曜意識到慕晚喝醉了,他輕哄道:“我來當你男朋友,你要他還是要我?”

酒喝光了,麻將撲克的洗牌聲夾著男人的蠱惑,七零八落地砸在身上。

金屬叩響,秦景曜的指頭煙霧纏綿,霧化了注視自己的一雙眼睛。

看不分明的一口古井,像埋伏著的一個陷阱,吸引著慕晚陷進去。

“你這局沒贏我。”慕晚得意地放下白棋,曆儘千辛萬苦,她終於贏了一局。

這麼簡單的遊戲,對上秦景曜,剛占上風就被人截斷了路。

贏這一局,一點不誇張道,慕晚感動得想哭。

她不著急問問題,京州的冬日乾燥,慕晚舔了舔起皮的嘴唇,因為喝酒的緣故,口紅不剩多少。

問什麼問題呢,她自覺兩人不熟,問太過私人的難免惹秦四不快。

“你現在最想乾什麼?”

慕晚掏出了羊絨外衣裡的唇膏,頂開蓋子,細致地塗抹著唇周。

變色唇膏通體瑩白,顯出的色卻是梅子粉,中間塗得厚了,像是咬著唇肉咬出的一塊嫣紅。

“想跟你接吻。”

慕晚怔住,秦景曜交叉著雙手,毫不掩飾眸中黏稠的欲望。

那塊融化的冰糖熬出了泡泡,甜得人發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