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們拍戲時,著名娛圈狗仔吳很錘又雙叒叕出來直播了。
“大家好,歡迎來到很錘直播間,我是你們的好朋友,吳很錘。最近啊,我又從一位朋友那裡聽到了一個瓜。
“某頂流明星,在一部在拍年代劇裡客串了一個角色。他的角色戲份不多,人設也不好,演出來一定會挨罵的那種。正好,這頂流明星的女朋友在劇組當編劇,她也舍不得她的親親老公挨罵呀。於是,他們兩個就聯合起來改了劇本。可憐了原先的那個編劇啊,連自己的知識成果都保不住。”
『這個頂流明星也太可惡了吧。』
『誰啊?【耳朵】』
『女友當編劇的頂流明星……這指向性很明顯了吧。』
蘭之容擰擰眉心,她無法理解,吳很錘都翻車多少次了,怎麼還有網友信他?
她看到吳很錘痘印賬號兩百萬的粉絲量,心中生出了一種不平之感……她痘印粉絲還不到十萬呢。這些狗仔營銷號,隨便說兩句似是而非的話就有錢賺,來錢也太容易了吧。
“是挺容易的。”
小胖告訴她,“畢竟,他家正主的公司一年營銷費都上億了呢。”
“正主?”蘭之容斟酌著小胖的用詞。
“你不知道嗎?吳很錘,是馮過的粉絲。他小號可掛著馮過的超話大咖呢。所以,他竭儘全力地抹黑所有跟馮過有過節的人,他說秦沅的一些話更刻薄呢,動不動就造黃謠。”
吳很錘的粉籍在粉圈並不是什麼秘密,早被遊麟粉絲扒過好幾輪了。
但蘭之容從來沒信過,她以為,狗仔是為了KPI沒事找事,對誰都一樣刻薄,沒必要非把他打為對家粉。哪能想到,遊麟粉絲說的,居然是真的?
吳很錘粉絲卻從來沒思考過這個問題,他們自詡“反飯圈”人,圍著吳很錘狂歡,以為他是整治流量市場的正義使者。
要是知道吳很錘是他們最憎恨的飯圈人,他們不知道又要作何感想了。
“什麼時候,清朗行動也能管管這些營銷號啊。”蘭之容發出如此喟歎。
粉圈撕逼,有多少是被大粉和營銷號引導的——當然,人多的地方本就容易有是非,畢竟,二次元人物和已逝藝人的粉絲都能爭得不可開交呢——但這不妨礙成天挑事的營銷號罪大惡極。但凡封幾個營銷號,粉圈紛爭都能少一大半呢。
第二天,遊麟工作室就給吳很錘發了律師函。
遊麟事先並沒有與蘭之容說,蘭之容甚至是在事情發酵上了熱搜第一後,才知道的。
她很震驚,遊麟竟會這樣做。明星告黑很常見,但明星一般不會告營銷號和對家大粉,那樣做是昭示兩方撕破臉皮。遊麟,這是擺明了,不想再和馮過虛與委蛇了。
某瓣綠帽心情小組的吃瓜群眾,也被遊麟的行為震驚到了,幾個高回複帖拔地而起。
『注意,麟麟子告的是誹謗,不是名譽權哦。』
『不懂就問,吳很錘沒帶過大名,這能告成功嗎?』
『我不知道,我又不學法,不過有些明星律師確實非常厲害。』
『咱們看戲就成了,明星賺的錢比你多多了,你還操心他們告不告得成功?』
『不是,我操心誰了?我就好奇問一句,樓上的你怎麼還把我拉黑了?』
『建議fg後援會馬上把whc的小號掛黑。』
『樓上的666,利用完人家,馬上跟人家切割,你比資本家還黑心。』
『怎麼知道,他是馮過粉絲的?』
蘭之容撫著心臟,無端生出了一種心潮澎湃之感。好像,她在親身經曆一場宮鬥大戲。
網絡時代以來,娛圈的明星們沉默了許多。以前,總是明星親自下場撕逼,粉絲坐看熱鬨。
現在,卻是粉絲們扯頭花扯個沒完,明星隻暗戳戳地使絆子,明麵上還要一團和氣。
然而,正是這種暗戳戳的撕逼,才更有“悠然心會,妙處難與君說”之感。
娛圈,真是太精彩了。
就在遊麟與馮過暗戳戳扯頭花的時候,金荷花電視盛典也正式開幕了。
遊麟和馮過同時參加了開幕式。兩方的粉絲竟為了合照的C位吵得不可開交。
遊麟站在第一排的中間位置,馮過站在中間一排的中間位置,兩家粉絲都堅持認為,自家正主是待遇最好的一個,誰也不肯讓誰。
9月底,金荷花頒獎盛典在上海電視台舉行。離《2004年的第一場雪》殺青過去不到兩天。
在後台,張赫拉一見到蘭之容,就拉住她的手,嬌滴滴地說:“蘭老師,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兩天不見,您又蒼老了許多啊。”
蘭之容忍俊不禁,她不得不承認,拋開彆的不談,張赫拉是個挺可愛的小姑娘。
她們攜手走向了嘉賓席的第一排。導演潘祥吾、製片人孫蘊藻已經等候多時了。見到蘭之容,他們笑盈盈地打招呼。
蘭之容竟有一種恍如隔世之感,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她和劇組一起參加星光之夜的時候。
張赫拉特意帶了瓜子,想分給同桌的夥伴。她清晰記得,上次星光之夜,他們一大夥人憑桌上三瓶礦泉水熬到後半夜,又餓又困又無聊。老戲骨張秋,都帶著幾個年輕演員玩起礦泉水瓶找硬幣的遊戲了。
可惜,她的夥伴並不理她的情。潘祥吾導演還皺起眉頭,輕聲嗬斥她,說她太不懂禮貌,金荷花頒獎現場,多麼嚴肅的場合,怎麼能嗑瓜子呢?還拿上次星光之夜說事,星光之夜和金荷花盛典能一樣嗎?
張赫拉抿著嘴唇,不做辯解,默默把目光放向身後,視線儘頭,張秋正把礦泉水瓶的瓶蓋拋得比天高,旁邊幾個小鮮肉還連聲起哄,猜這枚瓶蓋會落到什麼地方。
張赫拉咳了聲嗽,見潘祥吾導演還是毫無反應,乾脆放棄了說服她。
她便把目標鎖定蘭之容,從袋裡抓了整整兩把,都往蘭之容手掌裡塞,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在說:蘭老師,你就可憐可憐我,拿點唄。
蘭之容很想說,不至於此,真的不至於此。但想著有潘祥吾導演的態度在前,她再拒絕張赫拉,怕她心裡不好受,最終還是接受了。
她看看四座,問了一句:“遊麟呢?遊麟怎麼還沒到?”
話音剛落,她就聽到身後傳來一個聲音說:
“我來不來,你不應該最清楚嗎?”
蘭之容轉了個身,看到遊麟朝她揮手微笑。
背景裡的張秋老師和小鮮肉正好把瓶蓋按在了手心裡。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凍住了。隻有遊麟眉目間的情意是流動的。
“現在清楚了。”蘭之容似笑非笑。
潘祥吾導演和孫蘊藻互相看了一眼,紛紛笑而不言。他們一起把座位推出來,邀請遊麟入座。
遊麟正好與蘭之容隔桌相望。蘭之容的座位,在圓桌的最左側,是離隔壁《東風無力百花殘》劇組最近的人。與《鴛鴦錦》這邊的熱鬨相比,《東風》就冷清了許多,四座空蕩蕩的,隻秦沅一人大剌剌地翹著二郎腿玩手機。
蘭之容抓了把瓜子,問秦沅:“你要嗎?”
“謝謝。”秦沅疲倦地抬眼,隻拈了一小顆。
蘭之容儘力找話題:“對於這次金荷花獎,你有信心嗎?”
“這獎要是敢頒給《東風》,等著明天被罵上熱搜吧。”秦沅毫不客氣地說。
不是她故意貶低這劇,是這劇真的不配。早在金荷花獎入圍名單公布時,網上就是爭議一片:《東風無力百花殘》一部古偶劇,憑什麼和一堆現實主義題材的放在一起?更彆說,它劇情、美術各方麵毫無值得稱道之處,放在古偶同類賽道裡,也是下乘中的下乘之作。
劇組不嫌丟臉,她嫌丟臉。要不是害怕被黑,她才不想來這個破爛頒獎現場呢。
話音剛落,就見一個頎長的身影從秦沅身後穿過。秦沅淡淡地回頭瞥了一眼,視若無睹。
那身影隨便選了個座位坐下,蘭之容看他有些眼熟,直到那人抬起頭正對著她,她才意識到,這是馮過,是久聞大名未逢親眼得見的馮過!
馮過長得,倒是比電視屏幕上帥一些,個高皮膚又白——當然,還是不能與遊麟相提並論的。
蘭之容急忙向遊麟遞眼色。《溪山行旅》的三位主演,在金荷花獎現場聚齊,這下,娛圈可真熱鬨了。
遊麟嘴角牽動著苦笑了一下,向秦沅和馮過點頭致意,然後低頭做著自己的事,一言不發。
馮過立馬坐不住了,站起身:“麟哥,真巧啊,陪我去上個廁所,好嗎?”
蘭之容不用猜都知道,什麼上廁所,分明是他有話,隻能對遊麟一個人說,因此想“借一步說話”。蘭之容和遊麟當即聽出了馮過的意思,交換了一個眼神後,秒速明白了對方的態度。
“現在離開場還有一會兒,我陪你去,開場後可不許了。”遊麟撣了撣衣服,隨著馮過離開會場。
洗手台邊,馮過對著鏡子整理起劉海:“麟哥,好久不見了,彆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