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紀昀每天去經紀公司接受係統訓練,回到家時甚至累到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許念心疼兒子,幾次勸解:“昀昀,你白天消耗量太大,夜裡腿肚子是不是總抽筋?”
紀昀明白媽媽的意思,笑著搖頭:“媽媽,我不累,我願意去上課。爸爸說過,半途而廢的人是懦夫,我能堅持。”
紀辛給紀昀按著腿,幫他放鬆肌肉,稱讚道:“沒錯,想要有非凡的成就,就要忍常人不能忍的辛苦。不過做事還是要量力而行,不能急功近利。”
紀昀喜歡爸爸媽媽圍著他轉的日子,聽到爸媽關切的問候和叮囑,他懂事的點頭:“好的,爸爸媽媽,等我堅持不住的時候,會休息的。”
許念對兒子的乖巧是既欣慰又揪心,她不願意看著兒子早早失去童真,變得過於嚴於利己,因此當紀辛洗完澡湊過來想跟她親熱時,許念抬手抵住紀辛的肩膀,嚴肅道:“你再給兒子傳授那些成功學,我就再也不許你靠近我。”
紀辛自有一套育兒經,在他看來,男孩子必須有堅韌的意誌和強大的抗壓能力,既要學會照顧自己和尊重女性,也要時刻繃緊神經,不能行將踏錯,否則過於優渥的生活,很容易腐蝕紀昀的意誌,讓他喪失鬥誌,變得不思進取。
而阿念雖然對自己嚴苛,可對孩子卻有些溺愛,母親對孩子天然的愛護讓她總是擔心兒子會因為繁重的課業和培訓課程覺得辛苦。因此即使她總是會安排紀昀學這學那,可等紀昀學的多了,她又開始擔心他的身體吃不消。
“老婆,我那不是成功學,不過是給他傳授些人生經驗。”
許念卻不認同,她總覺得紀昀過於早熟,就是紀辛每次和兒子相處時給他灌輸了太多隻注重結果的思想,讓紀昀太過緊繃,事事爭先,不肯失敗哪怕一次。
眼見妻子神情不佳,紀辛實在不願和她爭執這些,在紀辛看來,紀昀倒是像妻子多些,一樣的爭強好勝,一樣的優秀到讓人望塵莫及、壓力叢生。
“那也不能讓他變得不像個孩子,太早熟,我覺得不好。”
“好好好,那我日後跟他說話的時候注意著些。”紀辛早就忍耐不住想和許念親近,見妻子不再糾結兒子的性格問題,便伺機而動,將手伸進她的衣衫,在她耳邊呢喃道,“阿念,你上次答應我了,會陪我三天,如今也該兌現承諾了吧。”
許念驚訝道:“昨天不是還清了嗎?怎麼又提?”
紀辛狡黠一笑,手上的動作越發放肆,“是利息。”
許念被紀辛的貪婪和狡詐氣到,想要掙脫,和紀辛辯駁一番,卻終是不敵紀辛的糾纏,漸漸沉淪。
就在他們兩人情濃之時,一通電話打斷了他們的親熱。
許念要伸手去夠床頭櫃上的手機,紀辛卻纏著她不肯鬆手,“深更半夜打電話,真沒禮貌。老婆,彆接了。”
許念卻不肯,因為這個鈴聲是許諾的專屬鈴聲,她固執的接通電話,立刻聽到電話那頭許諾焦急的聲音:“姐,瑩雪被綁架了,我需要七千萬,一個小時,你能湊多少現金?”
原本正和紀辛糾纏的許念,一腳將紀辛踹下床,扯緊被他扒開的絲綢浴袍,將手機開了擴音,原本還想爬上床和老婆求歡的紀辛頓時恢複正經,從床頭櫃摸出手機,給手機裡的幾位行長發消息。
“小諾,你彆急。我馬上去找人取錢,你現在在哪裡,我過去陪你。”許念一邊換衣服,一邊安撫著許諾,“錢能湊到的,瑩雪的命重要,你拖一拖,我們一起想辦法。”
手機裡不停彈出周瑩閭發來的死亡倒計時,她每發一次,周瑩雪身上的傷口就多幾條,她胸前的計時器,時間就少上幾分。一次次的視覺衝擊,徹底摧毀了許諾的理智,他不顧安保的阻攔,衝到了洗手間門口。
許念和紀辛聽到電話那頭的動靜,便知許諾在硬闖,焦急勸道:“小諾,彆衝動!我們馬上到,錢也在路上,千萬彆衝動!”
許諾沉默片刻,掛斷手機前輕聲說道:“姐,替我照顧好爸媽。”
許念心中忽然升騰起不好的預感,她的雙眼發黑,呼吸急促,還是紀辛扶著她上了車,給她係好安全帶。
“紀辛,他們會不會有事?”
紀辛托人問了情況,因為瑩雪順利幫父親拿回公司,他大伯的女兒不甘心失去一切、鋃鐺入獄,選擇畏罪潛逃,鋌而走險綁架了瑩雪,找小諾要贖金和離開國內的飛機。
她這個堂姐智商高,反偵察能力強,因此現在警方那邊一直沒能找到機會解救人質,或是找到合適的時機擊斃綁匪,整個局勢並不明朗。
“阿念,你要堅強。錢已經運到機場了,她拿到錢,應該會放人。”
許念也不是小孩子,不是那麼容易被誆騙。紀辛這話擺明沒有底氣,不過是安慰她罷了。
窮途末路的人,最是瘋狂,即使拿到錢,她應該也會將人挾製走,直到飛機出境,徹底安全,才會釋放人質。可到那時,瑩雪是生是死,就未可知了。
她在心中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可當她趕到商場時,卻還是看到了最慘烈的一幕。她從小疼到大的弟弟和一個女人在頂樓糾纏,最終被突然襲擊,從頂樓的護欄旁跌落。
許念嚇傻了一般的站在原地,淚珠瘋狂的往下淌,當許諾的頭開始滲出鮮血,當無數醫護人員衝上前救治,許念才瘋了一般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小諾!”
紀辛見醫護人員將紀辛推上救護車,死死拽住妻子,許念拚了命的往前衝,最後無力的癱倒在地,昏厥過去。
醫院的白熾燈晃得周瑩雪看不清前路,她還未站穩,就聽見似乎有人衝到她麵前,緊接著那人抬手推了她一把。
周瑩雪屏氣凝神,許久才雙眼聚焦看清被紀辛摟在懷中雙眼通紅的許念。
“小諾如今生死未卜,你是他心愛之人,我不傷你。”向來光鮮亮麗的許念如今頹唐不已,高跟鞋不離腳的她,如今焦急到忘記換下室內拖鞋,雙腳被冷氣吹得冷白,“可是他畢竟因你遭此橫禍,自此以後,希望你不要再出現在他麵前。”
周瑩雪穿著病號服,孱弱的縮在手術室旁的樓梯間,她的臉上傷痕遍布,紅腫不堪,如今雙眼淚流不止,眼睛腫得像個核桃。
紀辛一瓶冰水走到周瑩雪麵前,眼見周瑩雪狼狽的模樣,也是心生不忍:“七個小時,阿念她簽了三次病危通知書,她們姐弟向來親厚,她隻是太害怕失去小諾,才會這般失態,她並非有意刁難。”
眼見周瑩雪愣在那裡,一臉震驚,淚水淌得更猛。
紀辛知曉她也是受害者,實在不忍苛責,隻得將冰水塞進她手中,勸道:“你先回病房休息,待小諾轉危為安,我再給你報信。”
周瑩雪聽到三次病危通知,越發膽寒,她的指尖被冰水鎮得泛紅,眼中儘是心疼和愧疚,她放下冰水,跪在紀辛麵前,哀求道:“紀大哥,我求你,彆趕我走。我不會出現在許念姐的麵前,隻要我看到許諾他安然無恙,我就離開,再也不會出現在他麵前,打攪他的生活。我發誓!”
紀辛將周瑩雪攙扶起身,勉強道:“也好,他這樣愛你,甚至不惜舍棄生命,想必也不會忍心看你日夜不安。”
許諾被推出手術室,已經是十一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他被立即送進了ICU病房,渾身插滿了儀器,被二十四小時時刻監察生命體征。
周瑩雪聽見主治大夫和紀辛與許念解釋:“手術期間他曾有過兩次心臟驟停,情況很是凶險。不過好在他還年輕,身體素質好,才能熬過去。但是他畢竟是從那麼高的樓上摔下來,臟腑和頭部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傷。可值得慶幸的是,他臟腑內沒有出血點,否則估計捱不到醫院,人就不行了。他的胯骨、雙腿和腳掌骨折程度比較嚴重,如果他能順利熬過48小時危險期,我們會聯係骨科專家會診,對他進行第二次手術。”
許念倚靠在紀辛懷中,想著自己可憐的弟弟變成如今這幅模樣,她自是難以接受,可是如今事情已經發生,她隻得強打起精神:“謝謝大夫,我弟弟病情凶險,請您多多費心。”
紀辛將腿軟的許念放在椅子上,追上了匆匆離去的大夫:“主任,耽誤您兩分鐘。我小舅子他存活下來的幾率大嗎?”
“這個說不準,畢竟傷情太過凶險,誰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但是請家屬放心,我們醫院會竭儘全力。”
送走主任,紀辛打電話聯係起舊識:“老魏,你上次提起的幾位骨科專家,能不能請他們來京都做一次會診?”
紀辛心疼的望著掩麵痛哭的許念,焦躁的呼嚕一把淩亂的頭發,對電話那頭的魏銘宇解釋:“是許諾從樓上失足跌落,現在還在危險期。”
對麵的人霎時知曉了問題的嚴重性:“怎麼不轉到許家的醫院?”
“這邊更近,而且他現在在ICU裡,挪動不得。”紀辛長歎一口氣,“阿念很崩潰,我也有些力不從心。老魏你在這行久,幫我儘快搜羅下最權威的大夫,無論如何,一定得保下許諾的命。這份恩情,許家和紀家絕不會忘。”
魏銘宇和紀辛幾十年的兄弟,自然滿口答應,赴湯蹈火:“你我還用說這些?我馬上過去。”
許念夫婦一直守在ICU門口,周瑩雪接近不得,再加上女警官數次找她做筆錄,護士也屢屢抓她回病房,她隻得強挺著精神一一應付,趁護士忙碌時再繼續偷溜出去。
許諾病危的這幾天,許念也跟著不吃不喝,紀辛心疼不已,不住勸慰:“阿念,你這樣不吃不喝,身體會垮掉的。小諾現在生死未卜,你若再出事,叫我如何是好?”
許念知道這幾天紀辛一直在給周瑩雪報信,她也見過她數次在這附近徘徊,每每看見周瑩雪那張紅腫的臉和滿身的紗布,作為一個女人,她心疼她的遭遇,可她就是過不去心中的那道坎。
她的弟弟人中龍鳳、前途無量,可如今才二十五歲,就受此無妄之災,生死未卜,她眼睜睜看著他從高空墜落,如今躺在病床上命懸一線,幾次危急時刻,她恨不得替他去死。
“紀辛,我好害怕。”許念雙眼無神,可淚水卻淌個不停,一滴滴落在她的胸前,氤氳了她的衣衫,“如果小諾死了,我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