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辛見許念戳穿他的心思,乾脆破罐破摔,冷漠道:“是,我是讓他二叔給他使絆子,我目的不純,那又如何?是他自己無能,漏洞百出,才讓我有可乘之機。一個連公司都看顧不好的人,有什麼實力在我麵前叫囂。”
此刻的紀辛神情冷漠,一副輕蔑姿態。
許念滿目震驚,她認識的紀辛最通情達理,從不會這般咄咄逼人,在她麵前展露惡意,許念驚愕,“得到迪美還不夠嗎?非要趕儘殺絕?”
“如果這樣的手段就叫趕儘殺絕,那我豈不是太過仁善。阿念,我縱橫商場這麼多年,更狠的招數用過千百遍,你不必如此震驚。對鄒凱,這隻是開始,我必定要跟他分出高下,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紀辛並不覺得自己有任何不妥,是鄒凱先糾纏他的妻兒,還屢屢挑釁他,他做出些回擊,也是理所應當。
許念見慣了溫文爾雅、嘻嘻哈哈的紀辛,第一次看到丈夫狠辣、陰森的一麵,不可置信道:“紀辛,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你什麼時候變得功利心和殺戮心這麼重?”
見許念失落的眼神,紀辛有幾分慌亂,口不擇言:“我想給你和昀昀更好的生活有錯嗎?這些年集團不斷發展,同台競爭的企業豈止一家,起起落落實屬平常。商場本就瞬息萬變,要想壯大和發展,就要踩著失敗者的血肉向上爬,不斷蠶食弱者,壯大自身,我是這樣,瑞江不也是這樣?阿念,你是企業家,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懂。還是說,因為那個人是鄒凱,你才會如此心疼?”
許念瞬間睜大雙眼,反問道:“你在胡說什麼?”
自從知道許念選中他是因為他和初戀形容相似,紀辛早就心亂如麻,如今看見許念對他失望的眼神,他忽然情緒迸發,乾脆就著鄒凱的事情和許念爭執起來。
“難道不是嗎?厲穆盈和鄒凱的爭端與你無關,你卻幫鄒凱聯係鈞宇,讓鈞宇幫著他收拾了厲穆盈。這還不夠,如今你又因為迪美和他二叔的事情和我對峙,難道不是因為他和你青梅竹馬,你二人感情深厚嗎?你私下和他見麵,即使他追到昀昀的幼兒園,你也讓保鏢瞞著我,對他一再容忍。他日日送花到瑞江,整日想著如何追求你。他恨不得奪走你和昀昀,我卻一直被蒙在鼓裡。就憑這些,我想摁死他,有錯嗎?”
“紀辛,你派人跟蹤我,還找人調查我?”許念美目圓睜,驚愕到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而紀辛的沉默在許念眼中便是默認,她許久才開口,“這些話,你藏在心裡多久了?所以你最近的反常,就是因為鄒凱?”
被妻子戳破他背後的小動作,紀辛不敢承認,隻得顧左右而言他:“阿念,我隻想要守護好你和昀昀。”
許念怒不可遏,卻還是壓著火氣耐心道:“紀辛,我給你解釋一次,告訴你為什麼我對鄒凱百般忍耐。”
紀辛也想知道在妻子心中,鄒凱究竟占據著什麼樣的地位,轉而凝視許念。
“鄒家和許家都起源於H市,當年戰亂時,我許家家大業大,總是被各路軍閥和匪徒劫掠,危機時刻,是鄒家的老太爺舍命護著我太奶奶上了出國的輪船,才讓我許家躲過一劫。可以說,沒有鄒家的先輩,當時尚在繈褓中的爺爺早就覆滅在戰火之中。這份恩情,許家一直銘記,也儘力償還。鄒凱自小體弱多病,性子軟弱,我才肩負起照顧他的責任。這是習慣和報恩,絕無其他私情。之前朝夕相處時不會有,時至今日,我已經為人婦為人母,就更不會有。”
紀辛沒想到鄒家對許家有恩,原本想不通的事情,在知道前情後便都通了,他一時羞愧難當,慌亂解釋道:“我不知道鄒家和許家有這層關係,我一時氣昏了頭,嫉妒心爆發才那樣行事。阿念,是我魯莽,抱歉。”
“紀辛,那日在度假村,我就已經接到鄒伯母的告狀電話,可我一直在忍耐,就連今天也是循循善誘,希望你能據實以告。因為我相信你行事自有章法,是個踏實可靠的人,絕不會無緣無故的對鄒凱有惡意。可你做了些什麼?你懷疑我,監視我,你對我有半分信任嗎?如果今天我不問你,你是不是準備像上次胃出血一樣瞞我一輩子?”
許念越說越激動,委屈萬分,紀辛見許念雙眼含淚,忙從座位上起身,半跪在許念麵前,哀求道:“我錯了,阿念,都是我的錯。是我小心眼兒,是我太胡鬨。你彆哭,彆哭......”
許念無比心寒,紀辛什麼事情都擅作主張,如今竟然開始懷疑她和鄒凱有私情,結婚七年,紀辛竟然對她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這才是讓她傷心難過的地方。
“紀辛,既然你懷疑我,那咱們離婚吧。”
許念這句話話音剛落,紀辛如遭雷劈,他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就聽見門口傳來了紀昀的哭號:“彆離婚,爸爸媽媽,彆分開!”
紀辛見紀昀嚎啕不止,怕嚇壞孩子,便抱著紀昀離開書房,交給周阿姨她們,吩咐道:“帶昀昀去禦景軒住兩天吧。”
周阿姨不放心,試圖進屋規勸,卻被許念轟走:“周阿姨,帶所有人離開。走!”
許念素來強大,不想讓人看笑話,更不想示弱於人前,將周阿姨請走後,見周阿姨依舊不願離開,在門外絮叨不停,她情緒無處發泄,乾脆將茶台上那套絕版茶具扔在地上,發出陣陣瓷器破碎的聲音。
紀辛怕激化許念情緒,便讓周阿姨帶著其他三個阿姨一同帶著紀昀去禦景軒小住,他則轉頭去敲書房的門:“阿念,我錯了,你彆氣壞了身子。你放我進去,我們麵對麵聊聊,好嗎?”
許念卻不願讓紀辛看見她此刻淚流滿麵的狼狽模樣,怒斥道:“滾!”
這種情形,紀辛自然不敢走,隻得再次勸道:“阿念,你打我罵我都好,但是千萬彆憋在心裡,我錯了,大錯特錯,但是你千萬彆用我的錯誤來懲罰你自己。”
許念越哭越傷心,她的丈夫居然不信她,她七年婚姻實在失敗。
紀辛哀求了一個小時,書房門始終不開,紀辛好話說儘,屋內隻傳來許念傷心的哭聲和不時摔打瓷器的聲音。
許念傷心欲絕,根本不肯見人,紀辛又不敢強闖,他們二人便僵持不下。
紀辛急得滿頭大汗,還是療養院的電話打斷了他的哀求,他接起電話:“怎麼了?”
紀辛聽完電話那頭的轉述,越發心頭起火,陷入兩難境地,可電話那頭母親撕心裂肺的吼叫和對他的召喚讓他始終無法放任不管,他隻得朝門內喊:“媽媽失去理智險些傷人,我得過去看看。阿念,小心腳下的碎片,彆傷到自己!”
“等我回來!”
許念不肯回話,待紀辛離開後,鎖上了彆墅大門,她第一次發這麼大的火,此刻全身無力,換下裙子,穿上睡裙後,第一次任性的關上手機,窩在被子裡誰都不理會。
周瑩雪今天一進公司,就收到了陪紀昀進組的通知。據說是劇組那邊來了消息,想先讓紀昀進組適應一下,順帶調整一下妝造細節。
“這麼急嗎?”
周瑩雪看著經紀部發來的流程通知,仔細閱讀著所有條款。
米蘭畢竟消息靈通些,解釋道:“一般不會這麼快,據說之前小男主已經內定好,結果演了幾場被張導退了。張導覺得拍戲被乾涉過度,直接請辭,製片才答應重新海選。所以這部電影其實早就開機了,讓你們進組,也不算突然。”
周瑩雪這才心中有數,因為後天要陪紀昀進組,她隻得跟老大報備後,轉頭去紀昀家幫他收拾行李。
來到紀昀家的彆墅,她按了好一陣子的門鈴,才有人來開門,門一打開,向來光鮮亮麗的許念,穿著絲綢睡裙,不施粉黛,顯得十分萎靡不振,連推門的力氣都沒有。
周瑩雪忙上前用身子抵住厚重的大門,然後扶住虛弱的許念:“念姐,你不舒服嗎?家裡就你一個人?”
許念似乎已經筋疲力竭,眼看就要昏過去,周瑩雪忙撥通了120急救電話,隨後扶著許念進了屋,一邊給許諾打電話,一邊嘗試為她找了一身得體的衣服。
許諾和紀辛是同時趕到醫院的,當時許念已經進了手術室。
“紀先生,您先彆急,大夫說是急性闌尾炎,不算嚴重,一會兒就能出來。”
周瑩雪沒有紀辛的電話,所以剛才沒能來得及跟紀辛解釋,現在見他滿頭大汗、神情焦躁,隻得出聲安撫。
“周小姐,真的謝謝你,今天要不是你,許念可能就昏倒在家了。謝謝!”
紀辛握著周瑩雪的手心都在冒汗,許諾知道姐夫有些情緒失控,而瑩雪不擅應付這種情況,忙上前將他二人分開,將姐夫安頓在手術室外的椅子上:“家裡怎麼會沒人呢?”
紀辛頹廢的抓了一把頭發,似乎不願回想,可眼見許諾不肯罷休,隻得解釋:“昨天我們吵架了,你姐姐一氣之下把阿姨都打發走了。我怕嚇到紀昀,讓阿姨帶著紀昀去禦景軒那邊住了。”
姐姐姐夫一向恩愛,在他的印象中他們似乎從未紅過臉,現下聽到這種情況,許諾一時不知如何規勸:“瑩雪說劇組那邊來消息了,說讓紀昀後天進組拍攝。正好這段時間我姐身體不舒服,小昀就交給我們兩個吧。”
許諾帶著周瑩雪先去禦景軒把紀昀接回了家,一路上紀昀都很沉默,周瑩雪輕輕摟著情緒低沉的紀昀,幾次試圖調動紀昀情緒,都未奏效。
直到周瑩雪將紀昀安排進他常住的房間,紀昀才有些情緒崩潰:“姐姐,爸爸媽媽是不是不要我了?”
周瑩雪眼見紀昀淚眼婆娑,忙抬手替他擦眼淚,拍著他的肩膀安撫:“怎麼會呢?小昀這麼乖,這麼聰明,連姐姐都這麼喜歡你,爸爸媽媽自然更愛你呀!”
紀昀卻哭得愈發傷心:“可是昨天我聽媽媽跟爸爸說,她要跟爸爸離婚。”
周瑩雪聽了這話一愣,她無意探尋旁人隱私,可是現下紀昀情緒崩潰,她隻得嘗試安撫:“小昀,人都會有情緒激動的時候,這種時候我們總是為了刺痛對方說一些言不由衷的話。就像你有時候生氣,會在氣頭上說再也不理你的同伴了,要跟你的同伴絕交,可是第二天你消了氣,可能都不記得昨天說過的話,還會將他視作做好的朋友,是不是?”
紀昀委屈地抽吸:“是。”
“大人也是一樣的,有時候也會被情緒困擾。所以小昀彆害怕,爸爸媽媽永遠都會愛小昀的。”
許諾將周瑩雪和紀昀送回家後,又轉頭去了姐姐家,去取阿姨收拾的行李,親自給姐姐送到了醫院,直到姐姐醒來,他安排的看護上了崗,許諾這才回來接周瑩雪的班。
許諾剛一推門,就看見紀昀窩在周瑩雪懷中睡著了,他去了這麼久,想必瑩雪早就累了,許諾忙深手去接,想將紀昀抱過來,卻被周瑩雪輕聲拒絕:“剛睡著,一動就醒。”
許諾這才看見,紀昀似乎極沒有安全感,手一直抓著周瑩雪散在胸前的頭發。
“辛苦你了。”許諾坐在周瑩雪的身旁,給紀昀脫了鞋,“大夫說,再拖久一點,我姐可能就闌尾穿孔了。”
“念姐醒了嗎?”
“醒了,她還托我跟你道謝呢。”
“那就好,我沒做什麼。”想了片刻,周瑩雪還是開口,“小昀昨天聽到紀先生和念姐吵架了,現在有些缺乏安全感,要是他們已經和好了,進組前這兩天你帶著他到醫院陪陪念姐吧,小朋友還是挺敏感的。”
“好。”
進組前這兩天,許諾一直帶著周瑩雪和紀昀在公司、醫院和家這三個地方奔波。
而許念則變得無比沉默,無論紀辛怎麼哄,如何誠摯的道歉,都不肯和他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