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聽見這樣的話,原本還笑盈盈的臉瞬間耷拉下來,委屈的快要哭出聲來。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個穿著花絲綢襯衫,帶著碩大黑超墨鏡的男人懷中抱著一束紅玫瑰花束,正喜滋滋的盯著台上剪彩的女人,躍躍欲試的想要上台送花。
紀辛最先反應過來,走上前去,拉住想要上台的鄒凱,語氣冷冽:“鄒先生這樣說話,未免太刻薄了些吧。”
鄒凱將紀辛抓著他的胳膊的手揮掉,一臉嫌棄的拍了拍紀辛抓過的襯衫,瞥了一眼被媽媽抱在懷中安慰的小女孩,反唇相譏:“雖然我的話難聽了些,但是道理總歸是錯不了的。阿念這樣的天之嬌女,也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沾染比肩。”
紀辛聽出他指桑罵槐,心中惱怒,卻還是顧及著台上剪彩的眾人,輕蔑道:“你怎麼知道她不喜歡阿貓阿狗?阿貓阿狗或許之前不起眼,可終究是站在了她的身邊。總比某些人蠢蠢欲動、費儘心思,最後卻連個眼神都得不到,好上百倍。”
鄒凱眼見紀辛對他惡意滿滿,反倒心中暗喜,紀辛越在意他,就說明他這根刺在紀辛心中紮的足夠深,嫉妒和懷疑早晚會摧毀人的理智,他隻需靜待爆發,便可趁虛而入。
鄒凱滿不在乎,語氣輕狂:“是嗎?鹿死誰手,還未可知呢。”
許念聽完王若初的發言,眾人一同在主持人的引導下剪斷紅綢,開業典禮的儀式才算圓滿完成。
台上負責剪彩的領導們彼此祝賀,互道恭喜,而王若初更是激動的轉身輕輕抱了下許念,在她耳邊訴說感激之情:“公主,謝謝你,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許念見王若初激動的險些落淚,深知他一路走來有多麼不易,輕拍他的背脊禮貌安撫,鼓勵道:“你已經做的足夠好,加油。”
這個禮貌的擁抱一觸即離,眾人在禮花下舉杯互敬,共同期盼度假村能迎來美好明天。
而鄒凱見紀辛臉色越發難看,一看就是因為念念和王若初擁抱的事情而吃醋,笑道:“有些人即使懷抱著金疙瘩,也學不會欣賞和滿足,反倒疑神疑鬼。我們一般把這種人稱為窮人,倒不是因為他此刻依舊生活窘困,而是因為他心窮。”
紀辛被鄒凱嘲弄,越發憤懣,還沒來得及反擊,鄒凱就跑去獻花,擠到人群最前麵,將紅玫瑰舉到許念麵前,誠摯道:“念念,恭喜。”
許念見到鄒凱先是一驚,下意識看向台下的紀辛,見紀辛轉身離去,而此刻眾人視線皆盯著舞台中央,隻得禮貌接下花束,輕聲道謝:“謝謝。”
“喜歡嗎?今早剛空運過來的。”
許念卻不理會鄒凱的殷切,轉手將玫瑰花束放在王若初手中,從側台方向下台,去追紀辛。
鄒凱還想追過去糾纏,王若初手疾眼快拉住他,殷切道:“鄒哥,好久不見了,這次回國怎麼沒聯係我呀?正好,今天我做東,為你接風洗塵。”
眼見許念消失在酒店大門,鄒凱氣急敗壞的掙脫王若初,“鬆手!”
王若初見許念已經消失不見,這才鬆開手,笑道:“鄒哥這麼多年,還是這麼火氣旺,喜歡追在公主身後跑。”
鄒凱早就看不慣王若初和許念親厚,見王若初如此挑釁,乾脆撕破臉:“你又好到哪裡去?整日玩兒你那套公主騎士的套路,趁機跟在阿念身邊。我起碼比你磊落,喜歡她從不藏著掖著。”
王若初連連搖頭,譏諷道:“算了吧,可彆把我和你混為一談。我對她隻有欣賞,沒有男女之情。我可做不出插足彆人婚姻的事,我嫌丟人。”
“你!”鄒凱被人當麵戳破心思,滿麵通紅,情急之下甚至抬起手想要去抓王若初的襯衫領子,“你懂什麼!”
度假村的總經理有事跟王若初彙報,眼見他們兩人劍拔弩張,生怕在開業典禮上鬨出事端,便順勢擋在他們兩人中間,一把拉走梗著脖子想跟鄒凱比試一番的王若初,邊走邊高聲道:“王總,我們有事要跟您彙報,請隨我來。”
鄒凱本就膽小,剛才也不過是實在沒臉,情勢所逼才難得強硬一回,如今王若初被人拽走,他反倒心中有幾分慶幸。
“紀辛!”許念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麵上“噠噠”作響,紀辛肩寬腿長,步幅太大,許念連跑帶追也跟不上他,隻得又叫了兩句,“老公!紀辛!”
紀辛此刻才回頭,在電梯前站定,見許念步速太快,下意識伸手去接她,果然她收不住腳,跌撞進他的懷中。
“怎麼提前走了?不是說好一起去逛逛嗎?”
鄒凱一句“心窮”徹底刺激到紀辛,他的確自卑,一直認為自己配不上許念。正因如此,他才總是迫切的想要證明自己,一直患得患失。
尤其是在知道阿念選他是因為他和初戀相像後,那種自卑的情緒肆意瘋漲,險些徹底吞沒他。
剛才阿念站在舞台中央,萬眾矚目,受眾人追捧,以往他隻會欣賞和驕傲,可剛剛鄒凱說完那番話後,他居然第一次生出想要折斷她羽翼的卑劣想法,他在想,如果她不再散發光芒,她是不是就能隻屬於他一個人。
他恨她太過耀眼,恨她的優秀和美貌招蜂引蝶,更恨自己居然滋生出無數陰暗的想法。
此刻的他,簡直無地自容。
“我怕媽媽和昀昀找我。”
許念審視著紀辛的神情,見他一味躲閃她的視線,追問道:“那也得跟我說一聲呀。紀辛,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紀辛怎麼敢說實話,若他全盤拖出,隻怕阿念會對他避之不及,認為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沒有,我沒什麼瞞著你的。來信息了,我去回個消息,你先回房間陪昀昀吧。”
紀辛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假裝去回信息,躲到一旁避開了許念的審視,暗地裡卻追問起王畚桐和蕭繪對鄒家的圍剿有什麼進展。
王畚桐:【手續剛剛已經辦妥,迪美到手了,我馬上把消息散出去。鄒凱賠償金花了兩個多億,最後迪美卻被咱們截胡,落得個卻雞飛蛋打,肯定要氣死了。】
蕭繪:【他二叔已經聯合股東籌備股東大會想趁機架空他,他很快就要收到消息回去滅火了。】
紀辛:【辛苦了,等我回去咱們再詳談。】
王畚桐:【好嘞,合夥人。】
蕭繪:【你定製的那套高爾夫球杆,是不是得拿出來給我試試?】
紀辛:【彆光試試啊,本來就是給你準備的,我一會兒讓原樺給你送過去。】
蕭繪:【好,那哥就不跟你客氣了,你回來後哥請你喝酒。】
許念回到套房時,紀昀正在書房和外教練習法語,而辛璐則坐在陽台處看海,許念緩步走到辛璐身邊,蹲下身子,握著辛璐的手:“媽,今天天氣很好,我們一起去海邊看看?”
辛璐這兩天狀態好了許多,除了偶爾不認人時需要紀辛陪著,大多時候情緒都比較穩定,此刻見許念一臉溫柔的望著她,心中升騰起陣陣委屈和說不上來的愧疚,小聲問道:“念念,我是不是做錯事了?”
許念連忙安撫:“怎麼會?您最近表現的很好,每天乖乖吃飯,也不吵不鬨。”
“我記不起我說過什麼,小辛好像不高興......是我錯了,你能不能不跟小辛吵架?”
許念一驚,連婆婆這般單純的人都學會看人臉色,這一生豈不過得太過辛苦?她不願讓婆婆難過,起身抱了抱她,“紀辛沒有不高興,您也沒有說錯話。我們怎麼會吵架呢?有您和小昀陪著我們,我們高興還來不及。”
辛璐聽到許念的寬慰,這才憨厚的笑了,可她又放心不下,再次確認:“真的嗎?”
“千真萬確。您就是在屋裡憋悶久了,咱們一起去沙灘上吹吹海風,用腳踩踩海水,您就不會想這些有的沒的了。”
許念給婆婆和紀辛換上輕便的休閒服裝,自己也換上一套黑色連體泳衣,外麵穿上了一條長裙防曬。兩個護工一個給辛璐推輪椅,一個拎著她們三人的必須品,浩浩蕩蕩的朝著海灘出發。
紀辛回來時正好趕上她們出門,許念怕婆婆繼續擔憂她和紀辛是否吵架,主動上前挽住紀辛的手臂,難得撒嬌道:“我們要去海灘,你也趕緊換衣服吧。”
“爸爸,你答應我要教我沙灘排球的。”
許念見紀昀抱著紀辛的腿不撒手,湊到他耳邊叮囑:“多笑笑,媽剛才還問我你是不是不高興呢。”
紀辛聽到妻子叮囑,忙勾唇掛上笑臉,摸了摸紀昀的頭,應道:“好,爸爸去換衣服。”
紀昀難得活潑的蹦蹦跳跳,舉著水槍歡呼道:“好欸!去玩兒水嘍!”
紀辛帶著紀昀在沙灘排球場上奮力撲球,許念則陪著辛璐在沙灘上撿貝殼、挖螃蟹,一家子其樂融融,連辛璐都鼓足勇氣將腳伸進海水裡踩水。
“念念,我踩到水了!”
許念見婆婆露出孩子般的笑容,鼓勵道:“真棒!”
紀辛側頭望向妻子,心頭越發刺痛。
阿念太善良,哪裡有半分嫌棄媽媽的模樣,這樣溫柔孝順的妻子,實在無可挑剔。
隻有一點,如果她心中沒有那個死去的初戀就好了,如果她不是因為他像那個男人而選擇他就好了。
那樣他們就是最相愛的夫婦,有最幸福的家。
許念笑盈盈的陪著兒子和婆婆玩兒許久,陽光將她嬌嫩白皙的肌膚曬得發紅,她便躲到傘下補塗防曬霜。
恰逢手機響起,號碼有些陌生,且是國外號碼,她雖然心中存疑,卻因為時常和國外員工和合作商打交道,最終選擇接通了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念念,還記得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