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疤(1 / 1)

鄒凱:【那就好,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早晚會生根發芽。乾的不錯,錢已經打給你,日後不要出現在京都。記住,我吩咐過的事情要永遠爛在肚子裡。】

秦懷柔:【您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

秦懷柔檢查過手機銀行中的巨額數字,心滿意足的離開了,不帶一絲留戀。

有了這筆錢再加上這三年做辛璐護工攢下的工資,足夠她安穩的度過下半生,至於未來紀辛和許念會不會因為那些隱患而分崩離析,就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了。

因著秦懷柔勾引紀辛的舉動,許念心中一直不悅,將紀昀留給紀辛看著,便隨王若初參觀起度假村的環境,又和度假村的幾位中高層領導會晤一番,聽取了最新的經營計劃報告。

“咱們度假村的餐廳目前涵蓋了中日法泰等十一國菜式,掌廚的廚師們經驗都很豐富,很多都是我們專門從星級酒店或是米其林餐廳高薪挖過來的。試營業前一周我們邀請很多美食評論家來試餐,各類菜品都得到了不錯的反饋。”

度假村總經理得到消息,這位許總是度假村的大投資人,因此介紹起來越發熱絡,想儘力給她留下好印象。

“許總,請您隨我來。”總經理帶著許念來到酒店大廳,親手遞上一份邀請函,“咱們度假村試營業邀請函發出後,目前有三成邀請函收到了確切回複,這批客戶預定了近期的房間和餐食,有四成有參觀意向,我們也在持續邀約中。”

許念看得出總經理的緊張,他大夏天穿著整齊的西裝,陪著她和王若初在度假村裡轉來轉去。有時在室外逗留久了,他熱的滿頭大汗,連頭發都被汗沁濕粘在額間,他不斷用紙擦汗想保持形象,反倒顯得越發狼狽。

許念實在看不下去,主動開口:“我累了,讓他們都先回去吧,咱們去酒廊坐坐?”

“好呀,現在太陽太毒,把你曬壞了吧?”王若初屏退眾人,親自帶著許念來到酒廊,點了兩杯清酒,“怎麼樣?有什麼整改意見嗎?”

當初許念肯投資度假村,也是看重王若初是個踏實肯乾的實乾派,見他如此重視,恨不得讓她直接參與經營,連連推拒:“我沒接觸過這一行,根本不是什麼專業人士。我相信你的能力和眼光,按照你的想法來就好。”

王若初見他被許念信任,也頗為高興,“你還跟我謙虛,之前你在設計之初提出的建議,落地後廣受好評,是我們現在的重點宣傳項目。其實這麼多年我也是習慣了,乾什麼事情之前都喜歡找你拿拿主意,你可不許嫌我煩啊。”

見王若初舉杯敬酒,許念也舉起酒杯,和他輕碰一下,笑道:“隻要學費交足,我隨時靜候。”

因為往日時刻陪著她的秦懷柔驟然離開,辛璐分外不適應,哭喊著想要離開,想儘快回到熟悉的療養院。

“你們都是壞人,懷柔!懷柔你在哪兒?”辛璐無助的坐在浴缸裡,見紀辛和紀昀試圖靠近,乾脆打開水閥,朝紀辛和紀昀潑水,“你走開!壞人!”

紀辛儘力安撫,也不起作用,隻能耐心哄道:“媽,她辭職了,以後我會找更好的人來照顧你。”

可辛璐完全聽不進去,情緒激動時乾脆拿著一旁的洗護用品朝紀辛砸去,紀辛怕誤傷身後的紀昀,將紀昀趕出浴室,忙亂中還不忘叮囑:“彆亂跑,去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著。”

紀昀倒是情緒穩定,忙去找許念當外援,在酒廊看見媽媽時,周身還滴著水,“媽媽!”

許念低頭一看,見紀昀如此狼狽,忙從椅子上起身,蹲在紀昀麵前關切道:“怎麼濕透了?”

紀昀見到媽媽後,這才委屈巴巴道:“奶奶生氣了,一直朝爸爸扔東西。”

許念很快拚湊出屋內的情況,轉頭和王若初問道:“有大夫嗎?問問有沒有鎮靜劑。”

王若初反應迅速,很快就拉來了度假村配備的專業醫療團隊,眾人衝進房間時,紀辛已經將辛璐抱在懷中哄睡。

他們母子跌坐在浴室中央,渾身濕透,紀辛的額頭被投擲過來的紙巾盒砸破,此刻他頭上的水珠滴落在淌血的傷口上,他神情麻木,整個人分外淒惶。

醫護團隊從紀辛懷中接過辛璐,許念半跪在紀辛麵前,抬手撥弄了下紀辛淌水的發絲,望著他額間的傷口,心疼不已,“還好嗎?頭暈不暈?”

紀辛先是瞥了眼站在門口的王若初,王若初也覺得此刻盯著如此狼狽紀辛有些不妥,帶著紀昀慌忙退了出去。

見眾人散去,紀辛才和許念對視,見她眼中的關切不似有假,才幽幽開口:“抱歉,打擾到你了。”

許念聽紀辛這麼說話,不禁皺眉,嗬斥道:“胡說什麼?”

紀辛想起她剛才和王若初親近的模樣,心中有氣,輕輕推開許念,緩緩起身,隻是他腦袋發暈,起身的動作有些踉蹌。

許念跟在他身後來到臥室,見打了鎮靜劑的婆婆已經在護士的幫助下換下濕衣,這才鬆了一口氣,詢問道:“身上沒什麼外傷吧?需要送去醫院嗎?”

女大夫檢查的十分仔細,起身答道:“不打緊,隻是在陌生環境有些不適應,身體無礙。”

“謝謝大夫,有勞您盯著點兒。”許念見婆婆發梢還淌著水,一旁的護士拿來吹風機想替辛璐吹乾,趕緊上前接過吹風機,“我來吧。對了我丈夫額頭的傷口,您幫著上些藥,儘量彆留疤。”

見許念儘心幫忙,紀辛起初還分外感動,可聽到最後一句“彆留疤”,又瞬間變了臉色,抿緊嘴唇不發一言,連上藥時的疼痛都不能讓他哼上一句。他就那樣死死盯著許念,聽著吹風機傳來的陣陣噪聲,任由大夫擺布。

直到給他上完藥後,大夫和護士離開,紀辛仍舊直挺挺的坐在椅子上。

許念將婆婆的長發吹乾,梳理整齊後扶著辛璐的頭安置在枕頭上,才分神看向紀辛,見他依舊濕漉漉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分外詫異,“怎麼不去換衣服?”

見紀辛不為所動,許念以為他被婆婆發火的事情嚇得不敢離開母親半步,忙起身走到紀辛身邊,用口袋裡的手絹擦了擦紀辛額間的水珠,安撫道:“媽這邊我來看著,你先去收拾一下。”

紀辛卻突然死死攬住許念的腰肢,將頭抵在她的腹間,隔著一層真絲長裙,許念腰間的衣服很快沾染了幾分水跡,整件衣服都被毀掉了,可許念卻不在乎身上的衣服,反倒摸著紀辛的短發,安慰道:“彆怕,媽媽她好好的,不會有事的。”

許念久久不見秦懷柔的身影,便知曉她大概率被紀辛處理掉了,婆婆會感到不適應而變得無比狂躁,大抵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而紀辛選擇這麼做,應該也是為了照顧她的情緒,最後婆婆發狂、紀辛受傷、兒子受驚,許念也不由得多了幾分愧疚,任由紀辛久久攬著她不肯鬆手。

紀辛看著床上睡得一臉平和的母親,不由得陣陣後怕。

“姥爺去世時,媽媽也是這樣對著我吼叫、摔東西,那時她的情況還不像現在這麼糟,尚有幾分理智,平靜下來後,她抱著受傷的我哭了許久,一直跟我說對不起。她說她想爸爸,她說她會乖乖的,求我把姥爺帶回來,彆嚇唬她。”

許念想過帶著這樣的母親,紀辛當初活得多麼不易,可如今親眼得見,才深知紀辛的艱難。她隻是偶爾探望婆婆,可那時的紀辛卻整日守在婆婆身邊,對她哄著、勸著、照顧著,其中窘困與辛苦,可想而知。

“如果實在不行,將秦小姐叫回來吧。”許念也不想看著婆婆受罪,看紀辛為難,“她雖然品行不佳,但是照顧媽媽時,還算是儘心儘力。”

紀辛卻搖頭拒絕,“媽媽這樣天真的性子,很容易被人利用。秦懷柔這個人太功利,若來日貪心不足,難保不會被人收買,到時候反倒更容易出事。原樺已經重新找人了,我陪著媽媽慢慢適應,她總會習慣由其他人照料。”

許念心疼的看了眼紀辛額頭的傷,妥協道:“好,都依你。”

原樺能力很強,當天就送來了一個專業護工,見那護工不太合老夫人心意,他又連夜聯係人收集了很多備選,許念和紀辛線上麵試了幾個,最後選中了兩個四十出頭,經驗豐富的女護工。

許是因為年齡相差不多,兩位護工又寬厚耐心,十分麵善,辛璐對她們兩個沒有之前那個護工那麼抗拒,這兩天情緒慢慢穩定下來。可是她的狀態還是時好時壞,紀辛隻好寸步不離,幫著媽媽適應新人。

紀辛和許念原定了三天的行程,最後一天許念跟王若初參加剪彩儀式後,他們就即刻返程,可因為婆婆情緒不佳,他們怕刺激到她,這兩天一直沒敢推她去海灘,隻能在陽台遠遠看看大海。

見婆婆看見大海時興奮歡呼,可推她出門時她又緊張不安,許念不忍心讓婆婆失望而歸,便和紀辛商量再多住幾天,慢慢帶婆婆適應,儘量讓婆婆玩兒個儘興。

第三天剪彩儀式上,許念身著黑色西服套裝站在一眾男士中間,意氣風發,美豔動人,引得無數遊客駐足觀看。

前來觀禮的住客連連拍照,一個約莫八九歲的小女孩一臉向往的看著許念,和身旁的媽媽說道:“這個姐姐好酷啊,長大後我也想成為這樣的女強人。我也想像她一樣站在正中間,讓所有人注視我。媽媽,我能行嗎?”

紀辛站在人群中觀禮,聽到這句讚歎,感到與有榮焉,暗讚小姑娘慧眼識人,欣賞她目標遠大。

身旁的眾人也都慈愛的看向小女孩,女孩的媽媽摸了摸她的臉頰,鼓勵道:“當然,隻要你肯努力,當然能行。”

誰知此時一個突兀的聲音打斷了小女孩的幻想,潑冷水道:“她天生好命,可不是誰都能像她一樣優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