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1 / 1)

連趙玥這種和紀辛與許念隻有幾麵之緣的人都看得出他們兩人之間的拘謹與陌生,在場這幫見多識廣、心細如發的賓客們自然將紀辛和許念兩人之間怪異的互動看在眼裡。

而且趙玥這一桌女人們湊在一起,長相和氣質各有千秋,有心之人都能記起她們曾在紀辛身邊出沒,是最近紀辛參加宴會時的女伴。這一桌前女友湊在一起,個個風情萬種,自然讓人側目。

而旁邊那桌長相相似的男人們,個個桃花眼、瓜子臉,想必就是傳聞中許念為了紀念初戀而養在身邊的金絲雀。難得有這麼多長相相似的男人湊在一起,眾人也不禁感歎許念口味專一,數年如一日。

有心之人發現,連這些紀辛的長相都和這群男人有幾分相似之處。他們轉念一想,想必是許念到了成婚的年紀,在同齡男人中精心挑選了一個和初戀長得最像的一個。

不然以她如此優越的出身,又怎麼會選一個家世遜她一大截的紀辛?

不過他們也認同許念眼光獨到,新郎雖然和家人關係差到紀家無一人出席婚禮,可他本人也身價不菲,最近在投資圈的種種舉動也顯示出非凡的投資眼光,賺的盆滿缽滿,也算是同輩中的佼佼者,未來不可限量。

一個家世優越的豪門千金,一個是憑借自身努力而迅速崛起的商業新貴,這樁商業聯姻自然不容小覷。

隻是新郎和新娘結合的實在倉促,看上去並非真心相愛,兩人婚前又都有不少緋聞,就憑今天坐在台下的兩桌男男女女,隻怕未來也會鬨出不小的風波。

眾人明明看著台上的新婚夫婦笑著祝福,可心中都不禁有些不好的揣測,暗中猜測性格都十分強勢的紀辛和許念,未來少不得爆發激烈的衝突,這段婚姻隻怕維持不了幾年。

婚禮這一天忙忙碌碌,許念和紀辛從早熬到晚,兩人都有些筋疲力竭。

許念做為新娘懷有身孕,自然不能太過操勞,也就沒有去四處敬酒。可眾賓客遠道而來,作為新郎的紀辛自然不能太過怠慢,縱使有蕭繪等人身先士卒儘力幫忙擋酒,可紀辛依舊被勸著喝了不少,婚禮結束時酒氣滿身,腳步虛浮。

紀辛高大的身軀有些憋屈的躺在後座上,枕在許念的腿上的頭不適的調整了幾次位置,即使他反複挪動,被發膠仔細打理過的頭發依舊保持著相對完好的發型。

見紀辛始終覺得不舒服,許念抬手替他解開頸間的兩粒襯衫紐扣,紀辛這才不再動彈,安靜的躺在許念的腿上閉著眼休息。

“難受嗎?”

紀辛此刻神智並不清醒,連眼睛都不曾睜開,就含糊著應了句:“嗯,頭疼。”

許念猶豫片刻,還是用冰冷的指尖替紀辛揉起太陽穴,那動作不急不徐,讓紀辛十分受用。

許念揉了半晌,手有些酸,卻也不敢停。

反倒是紀辛緩過來後,主動將她的手放在西服裡捂著,“你的手一直這麼涼嗎?”

許念的手隔著薄薄的襯衫落在紀辛的胸肌上,手心的觸感勁道有力,讓許念不禁紅了臉。

“我冬天就容易手腳冰涼,習慣了。”

紀辛不再應聲,隻是轉頭又將許念另一隻手揣進懷裡暖著。

到新房時已經快到零點,助理將紀辛扛回房間,許念見他躺在客廳沙發上閉目養神,想著新婚之夜,總不好讓他在沙發上睡一宿,著手試著將他搬進房間休息,誰知她剛俯身嘗試搬動紀辛,紀辛就倏的睜開了眼睛。

紀辛的眼神犀利,防備心極重,待他雙眼聚焦,看清見麵前人是許念,神情才稍顯緩和,輕聲道:“我很重,容易抻到你。”

許念忙從紀辛身前起身,扯了扯有些淩亂的紅色禮服,“你醒了就好,先去洗洗,回屋裡睡吧。”

紀辛見許念蒼白的臉,憐惜她忙碌一天不曾休息,隻怕身子吃不消,謙讓道:“你先洗。”

“要不還是你先吧。”

紀辛從沙發上起身,朝麵前的次臥走去,解釋道:“快去洗吧,我在次臥洗。”

許念在主臥的浴室裡磨蹭許久,新婚之夜,她心中緊張,不知該如何麵對紀辛。今天婚禮上他對她疏離克製的模樣,她記憶猶新,此刻兩人共處一室,她更是不知他會如何待她。

許念穿著紅色絲綢睡衣走出浴室時,紀辛已經穿著同款睡衣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聽見屋裡的動靜,紀辛睜開眼睛,對許念笑了笑,起身拿出吹風機,示意她坐在床頭。

吹風機的風均勻的吹著許念烏黑的長發,微弱聲響的打破了屋內的寂靜,許念坐在床頭安靜的任由紀辛擺弄,他的手指不時穿過她柔順的發絲,許久才徹底吹乾她厚重的長發。

紀辛收起吹風機,許念的心臟跳的越發劇烈,尤其是被紀辛這般溫柔的對待後,更是心生悸動,視線不自覺跟隨他的腳步移動。

紀辛見許念還保持著坐在床頭的姿勢,明顯有些不知所措,忽然覺得處事果敢的許念居然也有著懵懂可愛的一麵。

“睡吧,操勞一天,你也累了。”

紀辛幫許念蓋好被子,見她躺在紅色的被子裡眼神閃躲,身軀十分緊繃,似乎有些害怕。他不敢太過激進的躺在她身旁,反而坐在床邊,幫許念將床頭燈調暗,循序漸進的安撫她的情緒。

“今天趙玥她們來,並不是我主動邀請。”

許念意識到紀辛的意思,打斷他的話:“我知道,請柬都是你親手寫的,她們的請柬都是印刷的。是有心人特意給她們寄去了請柬,想趁機在婚禮上鬨事。這個人不僅行事有些魯莽,還沒親眼見過真請柬。”

紀辛喜歡和聰明人對話,許念的情緒素來冷靜,處事也總能抓住關鍵。

“可終究也是因為我曾和她們有過交集,才讓有心之人有了可乘之機。因為她們讓你被人非議,我跟你道歉。”

和紀辛說說話,許念之前緊繃的狀態緩和許多,乾脆在被裡轉了個身,直接麵向紀辛,眼神多了幾分複雜和探尋。

“那我的那群金絲雀不也讓作為新郎的你顏麵掃地,你會為此跟我生氣嗎?”

紀辛搖了搖頭,看上去十分坦然,言辭懇切:“每個人都有過往,我不會因為這些事情對你不滿。”

聽到這個答案,許念的笑容有些苦澀,她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對吧,誰也不是白紙一張,自然沒有必要為此斤斤計較。”

“許念,謝謝你的諒解。”

在婚姻中,大度從來不是什麼好事。隻有全然不在乎,才能如此平靜的接受對方的過往,對這種情侶間容易吃醋爭吵的事情坦然接納,不帶一絲多餘的情緒。

許念知道,紀辛說不在乎,是因為他真的不在乎;而她說不在乎,不過是強撐著不肯認輸罷了。

大喜日子,一遍遍確認丈夫並不愛自己,許念自然心如刀割,她不想讓紀辛察覺出她的異樣,匆忙轉身不再看紀辛。

“我困了,想先休息了。”

紀辛見她不停抻被子,忙起身讓開,許念順利扯走大半被子,將自己裹成蠶蛹一般,大半張臉縮在被子裡,她才不再強顏歡笑,嘴角都耷拉下來,眼神中更是浸滿悲傷。

紀辛生怕打擾到許念休息,躡手躡腳的走到床的另一側,掀開一個被角鑽進被子裡,屋內的燈熄滅大半,偌大的主臥裡除了呼吸聲,再也沒有其他動靜。

第一次清醒的睡在暗戀八年的人身邊,許念自然思緒萬千,輾轉難眠。

紀辛幾次聽見另一側輾轉的動靜,試探著問道:“睡不著?”

許念被人戳穿假寐,隻得出聲回道:“嗯,我有些認床,吵到你了?”

紀辛睜開眼,轉身麵向許念,疑惑道:“許念,你怕我嗎?”

許念被嚇了一跳,手指抓緊被子,反問道:“怎麼會?”

紀辛見她慌張的模樣,會心一笑,語氣不再嚴肅,反倒帶著笑意:“你離我太遠了,都快掉下去了。”

“我這是......”許念意識到自己將被子搶光了,紀辛現在大半個身子露在被子外,她忙像內挪動,卻因為整個人被被子卷在裡麵,險些順著床邊掉下去,“哎!”

還是紀辛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扯住被子卷,將她撈了回來,緊摟在懷裡,才避免和妻子同房第一晚,妻子就掉在地上的慘案。

許念窩在紀辛懷裡,尷尬到無可附加,鬨著想掙脫被子卷的束縛,可幾次嘗試,都以失敗告終,她見紀辛笑得開懷,也不肯幫她一把,嗔怪道:“還不幫我一把?”

紀辛這才幫許念從被子裡掙脫,兩人倚靠在床頭,望著卷的不成樣子的被子卷,忽然相視一笑,這一個荒誕的瞬間,反倒打破了兩人彼此的尷尬。

“你還笑!”

紀辛主動將被子整理好,連哄帶道歉的好不容安撫許念睡下。

躺在許念身旁,他忽然覺得這樣笑笑鬨鬨,有人陪伴的日子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