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著他剛剛是否聽到了自己的那些話,芬姐忽然笑著和他打起招呼。
“小沈?你這麼大早就鍛煉身體呢?”
沈確點點頭,臉色溫和下來,多看了陳昭兩眼後,又果斷轉身繼續去跑步。
看樣子似乎並沒有聽到剛剛陳昭和芬姐說的那些話。
從心底上來說,陳昭是不希望他知道自己生病的事。
既然決定將關係修複到曾經那樣的位置,很多事情就不適合說得那麼詳細。
更何況她現在也已經好了。
猶豫間,芬姐又忍不住小心翼翼地詢問她:“那……現在是好了嗎?”
陳昭回神,笑著點頭:“嗯。”
聽她這麼一說,芬姐才放下心來。
而此刻的海平麵,已經是霞光萬頃,剛剛還是半暗的天色,如今已經是一片明亮。
空蕩又安靜的街道也逐漸變得熱鬨起來。
芬姐邀請她去飯館吃麵,陳昭正好餓了,便沒拒絕。
兩人一起回去的路上,陳昭看見道路兩旁的不少民房,掛滿了魷魚乾,還有海魚。
獨屬於小島的味道在空氣中蔓延,陳昭覺得內心很安定。
大概是明港郊區的小漁村也有同樣的味道,小的時候,老太太在那邊還有一座老房子,她時常會跟著老太太去那邊小住。
或許是相似的味道,才讓她有這種感覺。
等他們到了飯店開門後,芬姐為了感謝她,特意給她煮了一碗滿滿的麵,還多加了一份麵條。
陳昭吃了一半就感覺有些漲肚。
不過今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開門沒多久,就有不少外島的人來關顧小店。
陳昭見芬姐一個人忙不過來,索性起身,想著正好消消食,就去後廚幫她端麵,順便招呼客人和收銀。
彆看她以前是新麗的高管出身,但其實很小的時候,就順著老太太的意思,從基層做起。
不僅是酒店大堂,到酒店後勤,乃至後廚的洗碗工她都乾過。
做事相當麻利,幾波人被她招呼得妥妥當當。
不過也在其中發現了一部分問題。
有人和她反饋,這脆魚飯做得很一般,他們是衝著外麵脆魚飯的牌子過來的,結果大失所望,還不如一碗麵來得好吃呢。
這倒是和陳昭剛開始的感覺差不多。
過了這個早飯點後,忙碌不停的芬姐這才得空。
她擦著汗從後廚走出,正要感謝陳昭,卻無意看到陳昭的衣服破了一角。
她下意識地把目光放到收銀櫃台上,果不其然,已經壞掉一角木櫃上還掛著她衣服的線。
不用多想,就知道她的衣服是被這爛角給劃破了。
於是連忙從樓上拿出針線,示意陳昭把毛衣外套脫下來,自己幫她縫縫。
陳昭笑著說:“沒事,這點小事就不用麻煩了,壞掉的衣服扔了就好。”
“扔?你這衣裳多好啊,就壞了一個角,丟了豈不是可惜了?快,我給你縫好。你看我的衣服,縫補了照樣能穿,再說你這個角縫補了也不會難看。”
陳昭這才注意到芬姐衣服上的各種補丁。
她忽然自嘲一笑,將外套脫下,坐在芬姐旁邊盯著她雙手麻利地縫補。
這個樸實的女人是她在明港從未接觸過的一類人,仔細一想,自己已經脫離真正的生活太久,滿滿占據她的隻有永無休止的工作,有些真正意義上的煙火生活,早就不接觸了。
如今靜下心,來到小島上,新奇的同時那顆心也異常平靜。
“芬姐,我能問問你的小飯館,為什麼叫笑聲脆魚飯嗎?”
芬姐咬斷針線,隨口一回:“竹君她爸取的,我叫周小芬,他叫周生,小生小生,笑聲笑聲。”
提起那個男人,她眼底很明顯的劃過一絲落寞。
將補好的衣服遞給陳昭時,她還破天荒地和陳昭多聊了一下:“你是不是覺得我做的脆魚飯不太好吃?結果還掛著脆魚飯的招牌?”
陳昭微愣,訕訕一笑。不等她開口,芬姐又說。
“其實這話早就有人和我說過,脆魚飯是竹君她爸最拿手的菜品,隻可惜,那年他走了後,招牌就砸我手裡了。我啊,無論如何都做不出他那味道。久而久之,也沒幾個人願意來吃了。”
“飯館效益不好,竹君現在又上高中了,我得多掙點,為她以後上大學做準備才是。隻是這招牌……”
陳昭從她眼底看出了不舍,忽然就很理解她。
“竹君她爸爸是生病了嗎?”
芬姐搖頭:“當年救一個落水的遊客,沒上來。”
她眼眶濕潤道:“很多時候人各有命,她爸是個好人,特彆的熱心腸,彆人有時會和我說,當初不救那人就好了,畢竟被救的人離開小島就再也沒來過。可是我了解他,但凡重新來一次,他也還是會去救的。”
“不過人死不能複生,我也看開了。”
陳昭拿過紙巾遞到她麵前,起身環顧四周轉移話題。
“就像芬姐你說的,人死不能複生,可在世的人還是要好好生活。既然你想為竹君攢錢,何不讓小飯館重生下呢?”
“這裡不僅僅是竹君她爸爸留給你的念想,也是一筆小的財富。”
芬姐疑惑地看去,陳昭語重心長道。
“小島如今是政府大力扶持的地方,剛剛那些來吃飯的人,就是一些外地遊客。我問了他們,大概是政府推動聆海區做的旅行團活動,所以吸引了一些人過來。
而且我些天我有注意到小島上各種基礎設施都在進行整改,海洋研究院那邊也聯合出麵配合當地做旅遊規劃。”
“這個小飯館占據著天然的地理優勢,距離碼頭最近,又在主乾道上,獨棟小樓有很大的聚攏客源優勢。”
“脆魚飯的招牌是你對竹君她爸爸的念想,但你最擅長的還是做海鮮麵。而且我還吃過你做的烤魷魚,味道真的很棒!生醃也很不錯。”
“依我看,不如把招牌換成你所擅長的,把脆魚飯這個主打調成副食。菜品做了調整後,店內的格局也得稍微換一換。動線更合理的話,客人體驗感就會更好。”
這番話把芬姐說的一愣一愣的,但她又莫名覺得陳昭有種令人信服的感覺。
就像……以前小沈給她提的一些建議。
陳昭認認真真地看向她,語重心長道:“芬姐,既然你想要為竹君的以後做打算,就要適當改變了,抓住小島發展的機遇,肯定能事半功倍。”
“如果你相信我的話,我可以為你提出更具體的建議。”
芬姐想起竹君,平時零花錢都沒有,這麼大的女兒,連小島都沒出去過。
可隔壁的小桂花,去年還去了首都看升旗儀式,當初就把竹君羨慕到不行。
她知道女兒懂事,從不和她提出要求。就和她爸似的,什麼苦都往自個心裡咽。
越想這些,芬姐的心就越坐不住。
她想聽聽陳昭的建議:“陳小姐,我願意相信你,我能聽聽你的建議嗎?”
陳昭微微一笑,走到前台拿來紙筆,簡單地畫了一下。
飯館目前而言,雖然乾淨,但也淩亂,尤其是動線不合理,明明采光,格局都很好的地方,卻被用來堆放雜物等。
她每一個角落都不放過,和芬姐一股腦地提了不少建議。
從布局,到簡單的縫補整改,換燈等細節都涉及。
芬姐那也是越聽越覺得有理,當即決定閉店兩天,專門根據她的想法來做整改。
剛好午時沈確要來給她修門牌,她索性打算和沈確說換個招牌得了。
“這樣,我現在就去打印店和張老板說一下,我換個門牌過來,就叫笑聲海鮮小吃館,把海鮮麵,炭烤海鮮等招牌都寫到上麵,還有菜單我明天也再重新做一份,今天我先好好想想。”
陳昭見她乾勁十足,索性主動請纓:“那我先給你收拾收拾,等你回來咱們再把布局換一下,竹君放學後還能幫忙清掃。”
“怎麼能麻煩你呢!這些都是苦力活,我一個人來好。”
“我閒著也沒事,芬姐管我一頓飯就好。”
芬姐還來不及回話,屋外就傳來沈確的聲音。
陳昭眉眼輕動,從樓上的窗戶往下看去,見到沈確扛著梯子站在飯館外麵,麵色溫和。
這小子,現在隻在自己麵前才那麼嚴肅。
芬姐趕緊下樓,和沈確大概說了下後,解下圍裙先去打印店弄招牌的事了。
等陳昭下來,沈確收斂笑容,抱起胳膊往門上一靠:“長公主怎麼打算在這發光發熱?不回明港管新麗了?”
陳昭忍不住一笑,忽然覺得他能故意嗆自己,也挺有意思。
比以前那個事事都順從他人,從不反抗的貼心棉襖,更顯得有人氣一點。
就像姑姑以前擔心的,她不希望馬西帶回明港被養成事事都小心翼翼的孩子,他有血有肉,就應該和一般家庭中的孩子那樣,除了懂事和善良,還有自己的嬌縱和任性。
隻有那些情緒都敢表達出來,未來他就會更加輕鬆一些。
然而那時的沈確,雖然嘴上說著答應,可很多事情還是習慣性的隱忍,退讓,有時候毫無脾氣,讓陳昭都是無可奈何。
比如,姑姑離世後,陳家就有人上門,話裡話外都不容忍他繼續在姑姑的房子裡呆著,要拿走姑姑留給他的不少東西。
他不反抗,順著那些人的意思來,甚至在明港的天橋下睡了整整幾個晚上。
那時陳昭因為外派,沒來得及趕回明港,這小子也不主動聯係自己。
等她知道這些事的時候,氣得下飛機直奔天橋。
一眼就看到一個消瘦的少年坐在褥子上,啃著冰冷的饅頭,手裡還拿著書在看。
那時陳昭氣不打一處來,滿腔怒火隻想質問他,為什麼不去爭取他該有的利益,為什麼不給自己打電話!
可一麵對他濕潤委屈又故作鎮定的目光,心疼就全部替代了怒氣。
她就像泄了氣的皮球,抱了抱他後帶回了自己的住所。
次日就帶著他去討了公道!正式將他帶到自己房子住。
所以說,看到現在對自己來了脾氣的沈確,陳昭反倒是欣慰。
可沈確卻不明白她為什麼要笑,還打算開口,卻被陳昭使喚:“既然都來了,想必這會你應該是空閒的。幫個忙,和我一起把這些桌子暫時都抬到院子裡去,我清理下這個角落。”
沈確張了張口,蹙著眉頭,喉嚨裡還有很多的話,好像被她的死令給堵了。
老老實實地賣起苦力。
兩人一直忙活著,陳昭曾試圖問問他一些生活近況,可沈確傲嬌地不想回答。
正好芬姐又趕回來,切斷了兩人的交談。
“招牌已經在打印了,等做好馬上送過來。今天竹君他們放學早,應該很快就回來了,陳小姐,今晚你想吃什麼,我都做給你吃,儘管點。”
陳昭也不和她含糊,點了烤魷魚和椰子飯。
芬姐連忙應好,還怕她的衣服再被刮壞,趕緊拿出一條新圍裙遞給她。
門口的沈確看著她忙前忙後的身影,眼神不知不覺變得專注起來。
他一直都知道,陳昭很能乾。
雖然出身好,還時常被人說含著金湯匙,又是陳家老太太捧在心尖上的長公主,什麼也不缺。但沈確知道,這都是她自己爭取來的。
住在姑姑家的時候,他就經常聽姑姑說昭姐是個很努力的人,後來住到了陳昭的房子裡,他才切實感受到,她真的很努力。
大半夜的不是在處理工作,就是在看書,對於她管理的工作,她總是會去複盤,思考,進一步調整各種策略。
偶爾聽到的電話,都是和工作相關,就算早上吃個飯,也是放著各種各樣的新聞。
以前沈確還認真問過她,管理公司都是這麼累嗎?一刻都不能放鬆。
陳昭隻說:“對於我而言,這也不算累吧,是我想做的事,頂多身體受點累。”
後來沈確找到了自己想要做的事,剛到科學院那會,他們連續三年追鯨,冬寒夏暑,風吹雨打,從練習潛水,到開遊艇,再到急救,到寫報告,去演講,去接待等,他都不覺得有多累。
就像她說的,是他想做的事。
看著看著就出神了,直到周竹君挑著眉頭,彆有深意地擋住他視線,沈確才猛然回神。
片刻的慌亂,被周竹君抓在眼裡。
“我就說,我就說!!!”
周竹君一臉八卦地把書包丟在劉潤生的手裡,一步跨過椅子坐到沈確身邊,迫不及待地問。
“確哥,你特彆特彆喜歡姐姐是吧?”
沈確眉頭一皺,揚手在她額頭上狠狠彈了下。
“啊……”
“敢亂說的話,我……”
“哎呀我不說!!捅人秘密,毀天滅地,我才沒那麼傻呢。更何況姐姐那麼好的人,我才不舍得給她潑臟水。”
“你喜歡人家又不去追求人家,那是你的錯,活該暗戀!略略略……”
丫頭做了鬼臉後,轉頭一臉興奮地跑去洗抹布。
聽芬姐說他們家要改造,重新整改的時候,雀躍不已。
其實她早就想讓小樓換新了,可每次和她媽說,都不當一回事。
如今有了這機會,她馬上拉來劉潤生,使喚他去掃地。
少年也樂在其中,乾活特彆麻利。後來周竹君又打電話喊了不少同學過來。
年輕人精力好,不到一個下午,店裡已經煥然一新。
看著他們打打鬨鬨,陳昭忽然想起了一個很久都沒有闖進自己記憶的人。
在周竹君他們這樣的年紀,陳昭也有很好的朋友。
除了寫茹外,還有一個和劉潤生一樣無限包容她們的少年。
芬姐見她若有所思,不禁問了一句:“陳小姐是想起了什麼事?”
陳昭笑了笑:“芬姐,以後彆和我這麼客氣,叫我陳昭或者昭昭都行。”
“我隻是看到竹君他們,想起了我的好朋友,他叫辛南,特彆熱心腸的男孩,小時候我還暗戀過他呢。”
芬姐一聽,馬上聽出了八卦:“還暗戀他?那現在呢?”
“現在……暗戀不成了。”
然而此刻沈確冷不丁地看過來,這個所謂的辛南,他為何從來沒聽說過?
或許是他的眼神太犀利,芬姐都察出了不對勁。
“小沈,你也留下來吃飯哈,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陳昭麵對他似寒風一般的目光,扯動嘴角笑了笑,就當什麼都沒看見似的。
晚飯時芬姐做了一大堆的好菜,看著滿滿當當的一桌子,陳昭很欽佩她。
一個人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能做出這麼多好吃的,太厲害了。
芬姐不好意思地擦手:“我本來就是做這個的,有什麼可誇的。對了,我這還有好酒!小沈肯定愛喝,昭昭你喝嗎?”
陳昭詫異地看了沈確一眼,隨後又婉拒:“芬姐,我不喝酒。”
這話也引起沈確好奇。
她以前閒暇時的愛好不多,工作之餘,就喜歡喝點酒。
沈確經常看到她的案桌上會擺著一瓶醒好的紅酒,就像水一樣,工作時缺不了。
而且陳昭還說過:“小酌怡情,尤其是我一個人的時候,提神醒腦,比我喝咖啡還管用。”
但現在說不喝就不喝,也不知道是她故作矜持,還是已經改變了。
就像自己,從不喝酒的人,離開她後,也喜歡上了小酌怡情的感覺。
每次拿起酒杯,就能想到陳昭坐在案桌旁那個清瘦的身影。
思念漫長,酒杯在手的時刻,好像她也住進了心裡。
所以說,人是會變的。
不過她現在不喝,沈確也不喝。
晚飯過後他站在門口回消息,餘光卻時不時地看向屋裡。
樓上的竹君一看,露出了姨母笑。
劉潤生疑惑不解:“你笑什麼啊?”
周竹君衝他翻了個白眼,隻覺得他真是榆木腦袋:“你沒看到確哥在故意等姐姐?正所謂,暗戀是一個人的兵荒馬亂,天知道確哥現在的心是如何澎湃!”
“還得是我出馬啊。”
說完便拍了拍手,下樓喊道:“姐姐,外麵都天黑了,讓確哥送你回去,前麵路不好走!咱們確哥特彆熱心腸,是吧!”
也不等陳昭開口,她就跑到門口:“哎你看,確哥正等著你呢。”
沈確眉頭一皺,周竹君一溜煙地跑回樓上。
陳昭看到門口的身影,笑了笑。
和芬姐告彆後才往住所走。
沈確想了下,雙腳沒動,陳昭走了兩步見他沒動,歪頭問:“不是要送我?”
“就這麼點距離,昭姐需要人送嗎?”
陳昭無奈一笑,點點頭:“也是,那我先走了。”
她轉身欲走,可沈確還是跟到了她身後,冷不丁地問起來。
“姐夫知道你暗戀那個叫辛南的人嗎?”
“你不記得辛南了?”
“我為什麼要記得?”
“以前你還跟我一起去看過他的家人,淞南山下。”
聞言,沈確忽然停下來,赫然想起,辛南竟是……她那位已經過世了很久的朋友。
曾經她還帶著自己去淞南山下的小房裡,給一個失獨老人送過東西。
當時她是說,這老人是她朋友的祖父,朋友一家早年做生意失敗,家族破產後,父母帶著那位朋友躲債的時候出了意外,一家三口都不幸遇難。
留下一個失獨老人住在老家。
陳昭為此還特意請了護工,每天都會有人去打掃照顧老人。
沒想到那個朋友就是辛南。
沈確知道自己誤會,還說了不該說的話,眼眸微閃,加快腳步跟到她身邊軟下語氣。
“抱歉,我……”
“沒事,我也沒和你提起過辛南。當然,以前我也是的確很喜歡他,不過這事彆人也不知道。”
“但人死不能複生,活著的人還是要好好生活。阿確,我覺得你現在的生活挺好的,姑姑如果知道肯定也會開心。”
“我們……還能和以前那樣,成為很好的家人嗎?”
沒有那層錯誤的關係,隻是單純回到那些年,互相感恩,互相關心和幫助的時候。
沈確沉下眼眸,怔愣之際,路燈忽然滅了。
陳昭抬頭,路燈又亮了起來。可不到兩秒,又變得漆黑。
“路燈壞了,你回去小心一點,當然也不著急回答我,你可以好好想想。”
她給了沈確一個寬慰的笑容後,便走到樓梯口那打算上去。
結果因為沒看清路,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沈確下意識地往前,卻被陳昭喊住:“我沒事。”
等站直身子後,她小心沿著石階梯走上了樓。
而沈確一路目送她,見到閣樓燈亮後才收回目光。
他真的能做到以前那樣,和她做很好的家人嗎?
雖然他想,可沈確覺得自己還是做不到。
可相對而言,如果要在假裝做家人和分道揚鑣這兩條路上選擇的話,他還是會選擇前者。
至少能看到她,就很開心了。
他唇角勾起笑意的時候,路燈又閃爍了一下。
沈確抬頭,看了一眼頭頂壞掉的路燈後,果斷敲響了蔡奇家的門。
蔡奇今天去出島進貨,回來屁股還沒坐熱,就被沈確拉下樓搬梯子。
他一臉迷茫:“哥啊,這大晚上的你要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