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 鮮血。尖叫。溺水。……(1 / 1)

鮮血。尖叫。溺水。窒息。死亡。疼痛。

沒有未來的夢在循環往複。佐助有時候睜眼能看到蒼白的天花板,有時卻能嗅到強烈的血腥味,滅族之夜的紅月在眼前招搖個不停,鳴人的抽噎鬼叫一般紮得腦子生疼,他一次一次地抓住他,但一次又一次地失手。

沒抓住。或者手裡帶著千鳥穿過了他的胸口;有時候甚至明明抓住了,鳴人的手臂卻憑空斷去了,隻讓他抓住了一截斷臂。就算抓住腳踝也一樣,他身體的其他部分勢必會斷掉的,抓住衣服衣服就破了,抓住腰帶腰帶就斷了。

然後是紅色的血水,有時候他能感覺到他們是從天上一滴一滴落下來的,有時候是平白濺了他滿頭滿臉睜不開眼睛,有時候莫名其妙地淌了一地,有時候他伸出雙手看到的都是血淋淋的骷髏,不——不是他的手,是鳴人的手,他燒傷了,沒有人給他治療。

疼,哪裡都疼,好像全身的骨頭碎掉又重塑了,扭曲的靈魂被生硬地按在軀殼裡,都快要把皮膚給撐破了。惡心,反胃,嘴裡儘是發酸發苦的氣味——一切的知覺都讓他感到煩躁。能不能不要這樣!不要讓我再看到鳴人死去了!

他抬起頭,看到血紅一片的天花板裡夾著鳴人了無生機的腦袋。鳴人總是死在紅月裡,和他的過去,和他的族人一起,葬送在這樣的噩夢裡。

“喝啊——”佐助掙紮著睜開眼睛,周遭儘是模糊的白色,刺鼻的消毒藥水味充斥了鼻腔,他眨了眨眼睛,終於看清楚了,眼前的人是……鼬!

他又要來滅族嗎?佐助驚恐地大聲喘氣,現在的身體完全不是鼬的對手——要怎麼辦!可惡手上還掛著水,他掀掉了被子,拔下針頭,赤腳踩在地麵上冷得他渾身打戰,但是等不了了!他用沒有因為長時間輸液而發涼的左手舉起輸液架,對準了鼬。

“滾開!給我滾啊!”說話似乎是牽動了什麼神經,腦子裡像要被炸開了,佐助手一抽丟掉了輸液架,死命地砸腦袋——彆疼了,彆疼了!彆那麼沒用啊!那家夥——那家夥會殺了我的……

“佐助!”鼬看上去要走近他了,佐助下意識地摸忍具包——可惡,沒帶。查克拉一點都凝聚不起來,手裡還有……就近還有一把水果刀,他想也沒想,抓起刀把就往鼬的方向扔去,趁他恍惚的時候奪路而逃,“砰”“砰”兩聲從病房裡逃了出去。

鳴人不在這裡,鳴人不在這邊!剛才的一切都是做夢吧?這一次鳴人一定沒有死去吧?他瘋了一般往外跑,我怎麼會……怎麼會再一次鬆開他的手?怎麼可以再一次丟下他?明明答應過了永遠不分開——怎麼可以!

他思考的時候感覺腦脊液不斷晃蕩,撞擊著頭骨的器官讓他頭疼不已,不能停下,雖然早已兩腿發軟,但是他不願意承認這是他的極限。

醫院外麵一片漆黑,也不知道究竟幾點了,佐助隻能憑印象往鳴人的公寓跑,他感到腳底柔軟的皮膚因為粗暴的砂礫被磨得生疼,但是顧不得了,他輕巧地翻上屋楞,屋脊上踩著不容易磨破腳,一棟、兩棟、三棟……那是鳴人的屋子!

到了跟前,佐助從屋頂上翻下來,雙手抓著屋簷,恰好可以透過窗戶看到還在床上熟睡的鳴人。太好了,塵埃落定一般,他緊繃的神經鬆弛了下來,太好了……鳴人,沒事,鳴人,還活著,鳴人,在他的房子裡,睡覺。

他輕盈地落在陽台上,銀色的月光灑落在窗欞上,鳴人翻了個身,咂了咂嘴:“拉麵……佐助拉麵……我可以吃……唔……三碗……”微涼的風刮過,曬得亂七八糟的衣服拍打了他的麵孔。佐助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這才發現頭上被綁了厚厚的繃帶。

難怪,好痛。他吃痛地揉了揉太陽穴,慢慢蹲下來,就這麼看著鳴人的時候,好像所有的噩夢都可以被排遣。“鳴人……”他輕聲說著,感覺自己的靈魂屬於自己的那些就快要支離破碎了,我為什麼在這裡?為什麼要來到這裡?難道我從前的人生還不夠殘忍,老天爺要我再經曆一遍嗎?

我回到這裡……他小心地推開窗戶,跨進了鳴人的屋子。好亂,但是好安心。像是有活人的地方。他蹲下來,他和鳴人靠地如此之近,能聽到他的呼吸和心跳,聽著聽著,好像他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也慢慢平穩了下來。

“鳴人,我好像活著。”佐助把側臉貼在他的手心裡,“活在有你的世界裡。”

“唔。”察覺到有人觸碰了自己的手,鳴人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佐助啊……”他睡眼朦朧,然後半響才揉了揉眼睛,“!!!救命啊!見鬼了!佐助怎麼還變成鬼了啊!”

本來就頭疼,鳴人一叫喚頭更疼了,佐助不舒服地捂住他的嘴:“彆嚷,吵。”

“……”鳴人眨巴眨巴兩隻眼睛,覺得他在這裡被分屍都很有可能,於是他煞有介事地求饒道,“我已經送你去醫院了,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推你的!彆找我報仇啊!你看我吃得又不好,我就那麼大一點兒,沒肉的,彆吃我!”

“我不吃你。”佐助疑惑地挑了挑眉,“你為什麼覺得我要吃你?”

民間有許多傳說,諸如輝夜姬的故事、還有伊邪那岐伊邪那美的傳說,當然也總有拿來嚇唬小孩子的——九尾妖狐要吃人啦!然後攛掇著小孩子乖乖睡覺的把戲。

“隨口說的。”鳴人咕噥了一句,他歪著頭看了佐助一會……是鬼嗎?看著也不是那麼像鬼,雖然前幾天他明明就看到他是個死人了。“誒,你真的不是鬼嗎?”鳴人說著,靠的更近了,佐助也沒有後退,他感到他毛茸茸的頭發撓人心窩。

“不是。”佐助回答,“我又沒死,怎麼會變成鬼?”

“那你是怎麼進來的?”鳴人皺了皺眉,有呼吸,有心跳,確實不是鬼。那麼看起來我並沒有殺人——謝天謝地,絕對是個好消息。

“你沒鎖窗戶,笨蛋。”佐助覺得就這麼你一句我一句地逗弄很有意思,不經意揚了揚嘴角,“還沒關窗。”

“哦。”可惡……無法反駁。鳴人隻能自認倒黴地重新躺到床上,“這麼晚了,你來找我做什麼?”

“看你。”佐助平靜地回答。

“噫——”鳴人拉高了衣領,“好肉麻啊我說!雞皮疙瘩要掉一地了!”

你上輩子和我說的曖昧的要死的話多了去了,佐助想,原來你也會覺得肉麻啊。

見他不說話,鳴人悄咪咪湊了上來:“欸,佐助你不回家嗎?都三點了哦。”

“回……家?”佐助看著他,哦,這輩子宇智波還沒有滅族,他的家在宇智波族地。但是,難以啟齒的是,他此刻更想留在鳴人身邊。為什麼呢?他也這麼問過自己,但是找不到原因,先就這麼放過吧,總是想原因也的確令人頭疼。

“哦,我懂了!”鳴人一拍手,露出標準的笑容,“家裡有人要欺負你!”

“……”為什麼這家夥總是能往奇怪的地方進行發散性思考啊?雖然如果要把鼬上輩子滅族的時候歸入到“欺負”裡的話,四舍五入也算是吧……不過,佐助想,我可不是會因為這點小事而害怕的人。(請忽略前麵被嚇飛的橋段)┓( ??` )┏

“既然這樣!”鳴人把屋子裡僅有的椅子拉出來,頗有種誌得意滿地狂氣,“哼哼~反正我也沒事做!也沒有人在乎我做什麼!本大爺明天就帶你去惡作劇!”

“那……”佐助還沒說完,鳴人就一把抱上了他,“所以啊——佐助老弟,今天先睡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