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拆穿(1 / 1)

汀姚笑道:“是啊,要是太子殿下沒有和孔雀王族的婚約,那麼仙君和他可算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設的佳侶。”

紀棠點頭,順著汀姚的話認真道:“我雖然比他大一點,但大得不多,況且神仙之間,年紀委實不算問題,心意才是最要緊的。”

汀姚聽她這樣說,雖還擺著笑臉,但其中已沒有一絲一毫溫度。

隻聽紀棠長歎一聲:“涼遲不給我好臉色,我在他那裡沒少碰壁,想我堂堂戰神的女兒,竟然受他折辱,心裡又是氣惱又是憋屈。如今一個如此合我心意的小郎君對我噓寒問暖,怎麼不叫我更加動心呢?”

汀姚收了笑,往街上一指,“好男兒這樣多,你就偏要和太子殿下攪在一起嗎?”她心裡害怕起來,後悔因為擔心得罪上官柳而請來紀棠這個瘟神。明梧定然是看不上紀棠這種人,但是沈叔燁可未必能逃脫她的魔爪。

紀棠看汀姚臉色變了又變,心裡十分舒暢,道:“我雖然花心,可一次隻把一人放心裡。我現在滿心滿眼隻有太子殿下,等哪天我膩味,再來這街上尋人。”

汀姚苦笑道:“這樣說來,仙君比起那些左擁右抱之人還算好的了。”

紀棠得意一笑:“正是。”

汀姚下定了決心,沉聲道:“仙君說這麼久話,定然口乾舌燥,快喝口紅豆湯吧。”

紀棠垂眸看了眼那紅豆湯,而後把目光定到汀姚身上,笑道:“我雖為戰神之女,奈何父母早早故去,我又沒什麼真本事,天界眾仙表麵上對我恭恭敬敬,私下裡卻看不起我。”

汀姚詫異地對上紀棠的眼睛,心裡盤算她為什麼突然說出這種話,是要裝可憐嗎?可自己又不是男子,對她這樣不會有任何感覺。不過看紀棠臉上的笑,那樣平靜,那樣不帶絲毫勉強。汀姚更加感到奇怪。

紀棠接著道:“重霄帝尊視我為親生女兒,對我和對明梧是一樣的,他憐惜我孤苦無依,對我甚至比對明梧還要好。明梧要是沒有婚約,我要是個成器的,我與他也未必沒有可能。”

汀姚道:“仙君明白就好。太子殿下有婚約,你要是同他在一起,你們都會為天庭所唾棄,重霄帝尊對你恩重如山,你要是把他唯一的兒子拖下水,那可是不忠不義!”

紀棠正色道:“我自是明白。”

汀姚暗自鬆了口氣,原來紀棠之前的話隻是在嚇唬自己而已。

“所以我隻要凡間的沈叔燁,太子殿下是誰的,我不在乎。”

汀姚怒道:“你……”

紀棠截斷她的話:“明梧和上官淮柔來凡間,他們自己同意了嗎?”

汀姚住了嘴。

紀棠道:“且不說他們對彼此無意,就是有意,上官柳肯讓她妹妹來凡間吃苦?即是肯,他也要親自把關,木曦靈君信你,但上官柳怎麼會放心?”

紀棠猜測的不錯,讓明梧和上官淮柔當一世凡人夫妻,本就是瞞著眾人乾的,要是成了,那皆大歡喜,要是不成,於二人的顏麵也沒有損害。既然這樣,紀棠同沈叔燁在一起就不算什麼。

紀棠見汀姚啞口無言,定了心,她端起紅豆湯,湊到鼻邊,道:“好香的紅豆湯啊,味道肯定不錯。”

汀姚方才如死灰的眸子,又被點亮,臉上重新有了笑意。

紀棠道:“我要是不喝,既辜負你的心意,又辜負了它。”

汀姚喜道:“那便快喝了吧。”

紀棠卻將紅豆湯又遞向汀姚,惋惜道:“太子殿下已經去給我賣湯了,我要是喝了你的,等下哪裡還有肚子喝他的?”她的手指摩挲著瓷碗,“好東西不能糟蹋,你喝了吧。”

汀姚目光一沉,笑容頓在臉上,哆哆嗦嗦伸出手,在即將碰到碗的時候,紀棠一揚碗,紅豆湯全灑在地上,濺起的水珠打濕了她的裙角,她卻毫不在意,隻是輕笑道:“有毒的東西,我不能喝,也不敢叫汀姚仙君喝,毒死了你,靈君那裡我沒辦法交代。”

紀棠不再說話,低頭看著地麵。黝黑的土地上生長著一片小芽,正中濕漉漉的,芽上掛著水珠和煮熟的紅豆,土壤的色澤比旁處更深。紀棠在心裡默默數著,九個數後,突然冒出一股深紫色、帶著腥臭味道的黑氣。紀棠捂住口鼻,目不轉睛地看著死亡的黑取代生命的綠色,嘴角露出一個陰冷無比的笑。她慢慢蹲下身,伸出食指輕觸那黑色的芽,在手指碰到嫩芽的一瞬,它就化為了灰燼,散在風裡,傳到紀棠手指的則是劇烈的灼燒感。

紀棠道:“我本來以為喝完會像孫芳慧一樣,眼一閉,這輩子就過去了。想不到,你這般恨我,要我死還不足夠,非要我死得痛苦。”

汀姚動了動嘴,想要說什麼,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紀棠又道:“我現在是無父無母的孤兒,但有血緣關係的姑姑還在守神山上住著。我的戰神父親還給我留了兩件護身寶貝,想必你早就聽說過吧。”

汀姚當然知道她說的是七星鈴和秀雲珠,它們都是天界有名的利器,相傳是普雲天尊凝結天地靈氣和守神山上萬年彙聚的靈石煉化而成。七星鈴主攻,傳給了重霄帝尊,而主守的秀雲珠則給了凜夜戰神。凜夜戰神隕落前,把秀雲珠交給紀棠,重霄帝尊便是憑借此珠,感應到了紀棠所在。紀棠來了天庭後,他又將七星鈴送給紀棠當作見麵禮。至此,天界兩件至寶都落在紀棠一人手上。

汀姚隱約覺得不妙,無緣無故,紀棠為何突然提及這兩件寶貝。莫非她要殺自己泄憤?汀姚哀怨想道:我給你端的湯雖然有毒,但又不會傷到你的神識,孫芳慧的肉身一死,你就可以回到天庭了啊!

紀棠不會殺汀姚,她從沒有殺過誰,也不會為了汀姚破例。她這樣說,隻是要汀姚明白,自己不是好糊弄過去的。紀棠道:“你喜歡喝酒,不羨仙難得,你不會全喝了吧?”

汀姚心裡一驚,一絲不祥的預感侵占了她的心頭。她顫抖著開口:“你不會是……”

紀棠一笑:“當然。狡兔三窟,你也不會把它們全放在一處地方。浮雲洞裡有三瓶,秦萍庵裡有七壺,遙現觀裡麵多,共有十二壇。不羨仙難得,你很能乾,得了這麼多。”

汀姚癱倒在地,好一會兒後,才緩過了神,咳嗽一聲,幽幽開口道:“你怎麼知道的?”

紀棠反問:“這還重要嗎?”

汀姚悲痛地低下頭,如今自己身家性命全在紀棠手中,她是從哪裡得來的消息的確不重要。眼下但凡自己一句話惹惱了她,她立即撞了牆,原神歸位,和自己鬨個魚死網破。她失去親近明梧的機會,而自己多年積蓄化為一空。

汀姚認栽了。就算曆經艱難,得到木曦靈君承諾的不羨仙,填補完虧空,仍盈利無幾。況且得罪紀棠,以後可沒什麼生意了。她道:“我交仙君這個朋友,凡間的事情我不管了,仙君莫要太出格就好。”

紀棠伸手拉起汀姚,點頭微笑:“我一定記著你的話,等我回去,便搬幾箱玉彈飲,來酬謝你今日高抬貴手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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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梧付了幾個銅板,拿過小販遞來的竹筒,轉身快要離開的時候,一雙手捂住了他的眼。

這不是千蘭的手,他想:千蘭沒有這麼高,即便被人抱著舉起,她斷忍不住,要笑出聲。

隻聽身後傳來一個尖嗓子男聲:“你若猜不出我是誰,我可饒不了你。”

明梧知道是熟人,勾了勾唇,打開擋在眼前的手,道:“我忙著呢,沒空和你們玩這個。”

胳膊卻被一人捉住,力道很大,是男子粗大的手掌。這次他沒有作出怪聲來:“好吧,算你猜出來了,你除了陪二小姐,還能忙什麼?”

說話間,一高一矮兩個人走到明梧眼前,那高個子腳蹬青麵雲靴,一條白玉帶勒著勁瘦的腰,頭上戴著一頂鑲金紗帽。那矮個子膚色白淨,麵容清秀,一身天青長袍,頭上斜斜插了支檀木簪。

中年婦人多注意那高個子,妙齡女郎多看那矮個子。婦人笑得合不攏嘴,在心裡打起算盤,女郎的臉微微透紅,想著打聽那人的家世名字。隻心細的姑娘輕微地歎息下,不為彆的,隻因她中意的矮個子青年的耳垂上有一對小孔。

那高大男子勾住明梧的肩膀,朝著紀棠的方向揮了揮手後,對著明梧道:“好了,現在你的二小姐知道你在忙彆的事情了。”他又掃了紀棠那邊幾眼,始終沒見到期盼的人影,旋即問明梧:“曉芙妹妹呢?她是最想看花燈的,怎麼沒看見她的人?”

青衣女子開口發出柔和婉轉的聲音:“時飛,你自己心裡隻有一個薑曉芙,還好意思說叔燁?我就說嘛,花燈年年有,咱們仨從小看到大,明年是什麼花樣,今年就猜的出來。看膩了的玩意兒,為了見薑曉芙一麵,你都不嫌棄了。”

時飛撓頭一笑:“曉芙妹妹初來林州,花燈會她沒見過,我是老江湖,哪裡好看,哪裡好玩,還有誰比我更清楚呢?曉芙妹妹跟著我,肯定能吃好玩好,開開心心。”

時如意看著弟弟臉上的笑容,微不可察地搖搖頭。薑曉芙那樣心性的女子是不會喜歡上這樣一個愣頭青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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