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1 / 1)

喬若如常坐在沙發上,手裡一支筆,用腿墊著報紙,在做填字遊戲。今天是詩詞填空,對她來說有些難度。

薛盼和廖春華走進客廳,先在門口站了站。

四天前案發,當日警方帶走嫌犯和人證同時,進行現場勘察,那時他們的心情再憋屈窩火,也知道一樓亂成了什麼樣。

此刻所見,卻是格外整潔,換了套全新的沙發,窗明幾淨。

可不論多好的環境,也架不住那女魔頭抽瘋,一下子就能毀得麵目全非。薛盼腹誹著。

喬若見兩個人杵在門口不動,抬眼看過去。

母子兩個這才進門落座。

盧阿姨端來一壺茶,倒了兩杯送到他們麵前,給喬若的則是一杯熱牛奶,隨即退回廚房,繼續準備早餐。

喬若喝一口牛奶,問薛盼:“你的保鏢呢?”

“……”薛盼立刻鐵青了臉,拒絕回答。

之前那兩個,摻和進了那件事,這次少不得吃一陣牢飯。不管怎麼樣,事發時他們要做耿大軍的從犯屬實,不管局中人哪一個指證,這都是不容爭辯的事實。

有膽子摻和,就得做好事敗的準備,沒準備也沒用。而且兩個人當時比任何人都懵,幾乎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就不省人事了,醒後母子二人交代一番,隻能認頭——被捆得結結實實的,冷水澆頭恢複的清醒,又有什麼不認的餘地?

廖春華永遠比她混蛋兒子更沉不住氣,張嘴就問:“我們都照你說的做了,什麼時候把東西還給我們?”

喬若又慢悠悠地喝一口牛奶,奇怪地望向她,“我什麼時候說過,你乾一回人事兒,我就把東西還你?”

廖春華哼笑一聲,“要是這樣,那我們就要改口了!”

喬若用下巴點一點門的方向,打個“請”的手勢,“趕緊的。”

廖春華一噎。

薛盼乾咳一聲打圓場:“我們知道事情沒那麼容易,有什麼條件你儘管說。”

“著什麼急?”喬若視線落回到報紙,琢磨一下,填上一個字,“前腳把東西給你,後腳你們說不定做更缺德的事,我得多有病,才會信你們?”

“……”這次她連錢都不要,薛盼屬實犯了愁。

“我們怎麼可能還會跟你過不去?嫌命長麼?”廖春華實話實說,“這次過來,我跟大盼是真心實意地跟你談。你想離婚立刻辦手續,想要賠償我們就算當下拿不出,也砸鍋賣鐵給你湊,這還不行麼?”

薛盼點頭接道:“對,你要是實在不踏實,我們把你到外地安家的錢也出了,哪怕想出國,也給你想辦法。”

“家底真厚,但也真好笑,為什麼是我走?”喬若無動於衷,“你們一次次的,不是差點兒把我打死,就是想毀我一輩子,說過的侮辱我人格的話,多到我記不清,到末了,反而是我躲著你們,憑什麼?你們當這是女人裹小腳的年月?”

薛盼低下頭,搓著手,“我……我們知錯了,真的知道錯了,你要怎麼樣才能相信?”

“騙鬼呢?”喬若睨著他,“你媽半輩子沒個人樣兒,教出了你這麼個玩意兒,然後你現在跟我說,隻用了三四天的時間,你們就知道人字兒怎麼寫、又該怎麼做?”

薛盼在心裡哀嚎著,心知這事情短期內沒得談。

廖春華卻不服氣,“我畢竟沒害到你不是麼?把我逼瘋了對你有什麼好處?你也是女的,那種事要是落到你身上,稍稍一想就知道吧?就算那樣我也認了,你還想怎麼著……”

語聲未落,室內響起一記重重的耳光聲響。

廖春華捂著麵頰,驚愕地又敢怒不敢言地盯著喬若。

喬若則還是閒散地坐在沙發上,拿起報紙,仿佛剛剛無事發生。

“喬若!”剛明白過來的薛盼霍然起身,“你有事說事,怎麼又動手!”

“早該抽她了。”喬若漫不經心的,“我不但想抽她,還想照你們的路數給她安排一回呢。再怎麼著,我總比你們聰明一些,絕對不會被人將計就計。”

“你他媽給我閉嘴!”薛盼額角青筋跳起來,跨步上前。

“大盼!”廖春華慌忙伸手拉住兒子,與此同時,她的好兒子已經“嘶”地一聲,跌坐到沙發上,揉著小腿迎麵骨。

相形發生的是,茶幾上的煙灰缸碎在地上。

可這還不算完。

喬若到了薛盼麵前,甩手狠力揮出兩巴掌,“跟誰他媽他媽的?倆根本不該出來現世的臟玩意兒,再沒事過來惡心我,把你們倆照片登小報上去。”

母子兩個現在一聽到照片兩個字就膽寒,再難堪、憤懣,也隻有忍的份兒。

其他的事不消說,根本不用談了,喬若說什麼是什麼。

“胡建月的門臉兒房,廖春華趕緊收回來,把錢如數還她。一天之內。”

廖春華沉了沉,不甘不願地點頭應下。

“我懶得搬家,要接茬住,請的做家務的阿姨的工資、每個月的基本生活開銷,你們出。”

薛盼憋了會兒,憋出一句:“多少?”

“暫定每月五百。”

這他媽的是“基本生活開銷”?多少人拿著一二百的工資養一個家,她是不知道麼?薛盼隻能在心裡狂怒,麵上卻隻能點頭。

人在矮簷下,有什麼辦法?

喬若取過便箋紙,寫下胡建月的銀行卡號,再找出買新沙發的票據,一並遞給薛盼,“一小時之內轉賬。”

薛盼算了算總數,拿出錢包,數出對應金額,放到茶幾上,“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往後我跟媽租房住,也在這條街上,就是孫姐那兒,她跟丈夫孩子搬去了公公婆婆那邊,裝了電話我再告訴你們。”

說完,他往樓梯方向瞄了一眼,記掛著小月,又沒臉問起。

喬若嗯了一聲。

提及的孫姐,她是知道的,三十多歲,跟廖春華一類貨,自己明明也是女人,卻極度地重男輕女,隻要有機會就踩同性一腳。

“那……”薛盼又看了樓梯一眼,扯著廖春華起身,“先這樣,我們走了。”

喬若語氣溫和:“沒事就來串門,我這手見天兒癢,缺解悶兒的。”

“……”

喬若送母子兩個出大門,因為料定有好事的鄰居在門外等著看戲。

一行三人剛跨出大門,不禁念叨的孫姐就朝喬若走去,“喬若,房子裡裡外外都收拾好了,你什麼時候搬過去?要不要我幫忙收拾東西?”

“不搬。”喬若打手勢讓對方停在自己兩步之外。

孫姐生怕到手的房租飛掉,趕緊勸道:“不搬怎麼行?你是薛家的媳婦兒,難道要讓婆婆丈夫住在外麵嗎?他們現在是最困難的時候,你不能幫忙也算了,再住在家裡……那不成雀占鳩巢了?——是這個詞兒吧?”

喬若莞爾,“雀占鳩巢?這個詞兒我還挺喜歡的。”

薛盼料定喬若跟人扯皮也會導致自己和老媽遭殃,趕緊阻止,“孫姐,你想多了,我媽想換個環境住一陣,家裡要讓喬若照看著。什麼喬若不能幫忙?沒有的事。”

“……”孫姐一臉狐疑,卻仍是念著已然到手的房租,皮笑肉不笑地點一點頭,“是這樣啊,那是我想多了。”

喬若凝了薛盼一眼,“管好你房東的嘴,我活著可不是為了被豬腦子的東西埋汰。”

孫姐立時不乾了,“噯這話是怎麼說的?你……”

“走吧!”薛盼語氣轉為粗暴,幾乎是瞪著孫姐,“我們家的事兒和人,你總念叨個什麼勁兒?房子想租就租,不想租我也不差一個月的租金,住滿時間走人還不行麼?”

孫姐不吭聲了。薛盼給的房租高是真的,但期限短,而且因為關係熟沒立合同,所以,薛家母子對她有發號施令的資格,她隻好黑著臉跟著兩人往家返。

她公公婆婆住宅就在隔壁,跟母子倆離得近,回去再仔細打聽就是了。

有鄰居趕緊問喬若:“聽說那個被抓起來的,對你婆婆……圖人又圖錢?是真的?”一臉不可置信。

喬若麵無表情,“廖春華有錢,離婚多年,還不準人惦記了?”

沒來得及走遠的廖春華渾似中了一槍,身形一僵。

這不倫不類的回答,把鄰居無語住了,念及婆媳兩個關係不是一般的糟糕,便覺情有可原。

再細想一下喬若的說法,不得不承認,好像有幾分道理。

一個女人被人惦記上,不管是人還是錢,真沒必要區分清楚。雖然,以廖春華的情況,好像有必要區分一下……

喬若甩下鄰居,反身回到客廳。

胡建月失戀後,已養成睡懶覺的習慣,要不然,剛剛又要多一出戲。

收起薛盼留下的現金,琢磨一陣,喬若打電話給戚正業。

電話要打到小區傳達室,十分鐘後再次打過去。

戚正業立刻接起來,聽到喬若的聲音,立馬問:“有什麼指示?”

狗腿子的態度,一向是最令人滿意的。喬若笑笑的,“你把所知的喬家消息整合出來,下午三點打車過來,幫我研究一下方案。”

喬家到此刻都在裝死,真和她斷親的不聞不問的態度,這可太好了。

她在這關頭打著心寒的名義算舊賬,任誰看也是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