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1 / 1)

薛青、胡建月心虛地垂了眼瞼。當時她們知情,都為了促成婚事,跟喬若唱過一見麵就投緣的戲,話裡話外要她彆聽信謠言,隻需要相信薛盼對她一見鐘情。

實際上,她們很抵觸喬若這種貌美驚人的,因而在婚禮第二天,態度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戚正業痛定思痛,瞄了薛青和胡建月一眼,豁出去了,“全是我給廠長出的餿主意,你要恨就隻恨我。”

喬若還能打死他不成?

到何時,他也得為前途考慮,今天承擔下所有責任,來日興許就能爬到更高的位置。

喬若看住他,“想好了?這是你要說的?”

戚正業咬住後槽牙,“是。”

喬若笑容冰寒,停止錄音,“很好。”語聲未落,把戚正業拖到地上,控製著力道,一通拳打腳踢。

薛青和胡建月眼睜睜看著,慘白了臉。

此刻之前,她們從沒想到,女孩子打人時能有那麼大的狠勁兒,身法還特彆漂亮。

見鬼了……

戚正業覺得,自己的腦袋像是變成了沙袋,被打時感覺不到疼,隻是耳朵轟鳴,而輪到肢體,被喬若穿著球鞋的腳一下下狠踹,疼得人一次次窒息,卻又不至於造成骨折。

乖巧如兔子的喬若,怎麼會這麼精通揍人的技巧?要是純粹誤打誤撞,也不是一般的邪門兒。

驚詫之中,恐懼蔓延到骨子裡,他聽到自己嘶聲求饒:“彆打了!我說,我說實話。”

喬若停手,“想好了?”

戚正業喘息著,麵容完全扭曲,“想好了。”

喬若無所謂,“多反複幾次更好。”換了一盤空白磁帶,重新錄音。

接下來,戚正業坐在地上,靠著沙發,原原本本講述了自己算計喬若,與薛盼各取所需的經過。

所聽聞的,與喬若所了解的大致相同。

錄音留下證據,不是用來報案。

如果警方介入,戚正業和薛盼絕對矢口否認,隻有錄音但沒其他證據輔助的話,就隻是一場浪費警力的鬨劇——喬若目前找不到願意幫助自己的人,幫戚正業開脫的人卻少不了。

最重要的是,追究婚姻的起因,就算能讓薛盼等人受到懲罰,也是不痛不癢。

所以,喬若乾脆日後用到彆處,起碼能讓戚正業切實地肉疼很久。

這件事妥了,喬若問三個人:“報案麼?”

胡建月反應最快,“不!不報案。”

戚正業有氣無力,“有賬隻管繼續跟我算,不用報案。”

薛青沉默著搖頭。

“隨你們。”喬若收起隨身聽和磁帶,“今天先到這兒,想去醫院的儘管去。”

三個人長長地透了一口氣。

喬若冷然瞥過戚正業,“跟你的賬沒完,你給我等著。”

戚正業哆嗦一下。

這時,幾個鄰居探頭探腦地走進院中。

喬若出了客廳,站在廊間。

鄰居麵麵相覷,滿臉驚訝。

他們認定在薛家倒黴的人隻能是她,喬若心知肚明,淡漠地問:“來看熱鬨?”

幾個人訕訕的。

一個五十多歲的瘦子抱著手臂,問:“你家裡出了什麼事?聽著剛才的動靜,都不像是人聲兒了。”

喬若轉頭看看開著的窗戶,“關你什麼事兒?”

瘦子皺眉,有心訓她沒禮貌,但覺得她整個人冷颼颼的,心裡打怵,便沒言語。

喬若要回室內,聽到有人喚:

“喬若!”

循聲望過去,是隔壁麵容慈和的蔣老太太,她是小說男主蔣靜軒、頭號反派蔣奕的祖母,一次次給予原主幫助、溫暖。

蔣老太太容忍不了家暴事件,可受害者沒堅決離婚的態度,她能做的就很有限。

此時,老人家穿過庭院,神色驚疑不定。

心頭不可控地有了酸酸軟軟的感受,一如見到親人。喬若心知這是原主的慣性反應,當即緩和神色,快步迎上去,“奶奶。”

“你沒事吧?”蔣老太太關切地上下打量。

喬若忙說:“沒事,奶奶,我好著呢。”

蔣老太太見她確實沒有損傷,鬆了一口氣,逸出慈愛的笑容,“太好了,你沒事最重要。”

喬若攬住她手臂,走到離閒人遠一些的位置,“以後這邊再出什麼動靜,您都不用擔心。”

“哦?”

“我不會再受欺負了。”喬若笑盈盈的。

“那敢情好。”蔣老太太的笑靨似孩童,慧黠地眨一眨眼,轉而叮囑,“萬一有事,我還是那句話,去找我,我幫不上忙,但我家阿奕可以,他回來大半年了。”

眼前的是原主心懷感恩之人,喬若不會漠視她的善意,“我記著呢,謝謝您。”

“好好好,”蔣老太太什麼都不再問,“你忙著,我回家了。”

“您慢點兒。”

喬若目送老人家出門後,撇下越聚越多的鄰居,回到室內,到廚房找咖啡和馬克杯,想著小說裡蔣家那些事。

男主蔣靜軒的母親是小三上位,當然,文中的說法是真愛——她生了蔣家的長子,這是男人愛她卻不能跟她結婚的證據。

反派蔣奕是蔣靜軒同父異母的弟弟,沒可能跟小三母子和平相處,在蔣家,割舍不下的隻有祖母。

對這兄弟兩個,小說給了開放式結局,並沒拚出你死我活,最終是蔣奕在祖母去世後再無牽念,去了境外,就此結束與蔣靜軒多年的爭鬥。

蔣靜軒跟薛盼是發小,目前合夥做生意。

念及男主,喬若不免想到女主仝瑩瑩,那是薛青的朋友,男主身邊鶯鶯燕燕的贏家。

整部小說比較有意思的點,是顏值高並不代表可以過得好,女性角色中最美的喬若要多慘有多慘,男性角色中最俊美的蔣奕最終孑然一身地遠走他鄉,都未得到煙火人間最尋常亦最珍貴的幸福。

顏值高未必活得好,喬若認同,但同樣認為,顏值高活得好很正常,得天獨厚的人畢竟是存在的。

至於獨美不婚就不幸福的說法,純扯淡。

對於蔣奕,為何一出場就與除了祖母之外的整個蔣家過不去,喬若相信一定另有隱情。

當一部小說幻化為一個世界,文字交代的一切便會流於片麵。

不過,那是彆人的事,無需好奇。

喬若找到薛盼珍藏的速溶咖啡,衝了一杯。彆說,味道很不錯。

客廳裡鬨了起來。

薛青終於發現,家裡失竊了。

薛青雖然沒折胳膊斷腿,但淤血、軟組織挫傷的地方少不了,得入院治療。她和胡建月手裡都沒錢了,隻好找出廖春華、薛盼去參加婚禮的那家人的聯係方式,問他們拿一些家裡的現金出來。

那對母子手裡重要的鑰匙,自來是隨身帶著一套,在家藏一套備用。

薛青先後照著母親、哥哥的指示取現金,卻連一毛錢都沒找到。

電話那邊的薛盼預感不妙,連忙讓妹妹查看一些東西還在不在。

結果亦是不翼而飛。

薛青帶著哭腔說:“哥,報案吧,損失太大了。”

薛盼沉默片刻,“不能報案,等我回去再說。你先找蔣靜軒借些錢去醫院。”

薛青想著,哥哥畢竟是開廠子的,幾萬塊對他來說大概真不算什麼,也就應下,掛斷電話。

喬若隻當什麼都沒聽到,拿著點心、端著馬克杯上樓。

她去享受下午茶了,也就不知道,小說女主仝瑩瑩來到薛家。

薛青打電話跟蔣靜軒借錢時,仝瑩瑩就在蔣家,蔣靜軒讓她送一千塊錢過來,跟著到醫院照顧一二。

看到麵容腫脹的薛青、胡建月,仝瑩瑩險些驚掉下巴,當下也不好多問什麼,在看熱鬨的人的議論中,叫來一輛出租車,送戚正業和薛青到醫院。

胡建月隻有臉腫著,上過藥了,用不著看醫生,隻好硬著頭皮留下來。

另一邊,薛青到了醫院,一番檢查敷藥包紮之後,遵醫囑留院觀察三兩天。

仝瑩瑩忙前忙後,直等到薛青在病房裡打上點滴,才柔聲問起原因。

“今天我們家大概撞邪了。”薛青苦笑著,把早上到下午的事說了一遍。

仝瑩瑩匪夷所思,“怎麼可能?”

“要不怎麼說撞邪了呢。”薛青看了看腕表,“我媽跟我哥正在往回趕,等下你幫我呼他們一下,讓他們彆急著回家,先來醫院。”

她擔心家裡再添兩個傷病員。

仝瑩瑩滿口應下,去打電話的路上,眉宇間的困惑更濃。

小說裡,喬若是又蠢又慘又聖母的女配:自以為嫁人能救發小,婚後長期被家暴,一次次被至親和婆家利用,直到精神與身體被摧殘到極限。

對這類人,仝瑩瑩從來尊重他人命運。誰都一樣,自己選的路,就要承受最終的結果。

但是,喬若對仝瑩瑩而言,價值非比尋常。

作為著墨較多的女配,喬若是牽引諸多劇情的工具人,死後都繼續為男女主做貢獻——

喬若出生後被抱錯,十五歲之前生活在顧家。顧家祖母去世前,把積蓄和一所老宅子留給喬若。不知何故,宅子的事隻有祖孫兩個知曉。

喬若死後,名下產業公開,宅子輾轉落到男女主手裡,他們在那裡得到一筆令人咋舌的財富,就此高枕無憂。

現在仝瑩瑩的難題在於,老宅子的具體地址、找到財富的方式,小說裡隻寫結果而不交代過程,她隻知道宅子在郊區,財富藏在室內。

沒關係,儘快找喬若套套話,大不了多花些錢買下那所老宅。仝瑩瑩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