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不管怎麼說我都對那家夥喜歡不起來啊,畢竟真的很煩。”我幾乎整個人都要趴到桌子上了。
警官先生對我的行為明顯不滿意,具體表現在他不斷皺起的眉毛和愈發不耐煩的神情。
“清酒,他早就死了。死在一次實驗意外裡,被爆炸殺死了。連同那間惱人的實驗室一起。所以你們也不用費勁心思去查啦。”
“怎麼樣,給你們減少了不少工作量吧?”
“啊啊,好像不小心額外多講了些無關緊要的東西,畢竟主要還是要聊唯嘛。”
“不過我稍微有點餓了,現在應該已經到飯點了吧?不考慮給你們的囚犯一點飯吃嗎?”
“豬扒飯怎麼樣?”我興致勃勃地提出建議,“我聽說警察們都愛給犯人吃豬扒飯,是真的嗎?”
“……假的。”我似乎能看到他頭上蹦出的黑色十字,“彆被影視劇洗腦了。”
“好哦,”我撇撇嘴,“那就隨便上點好了,公安應該不會虐待犯人吧?”
“當然不會。”這點我可不相信,畢竟他看上去下一秒就要把拳頭砸到我臉上了。但我也不介意稍微配合他一下。
因此我點點頭,一副非常相信的模樣。
熱氣騰騰的飯菜被人端了上來,還是先前一直為自己送水的那位。
他將自己包裹地嚴嚴實實,我看不到他身上的任何部位。他身上是好幾天沒洗澡的汗臭味,那來源於他的衣服,但衣服實際上並不合身,稍微偏大了些,雖然並不明顯。
那是借來的,向這裡的某位警察。
他,或者彆的什麼人很了解我,他不想我分辨出這人的身份。
沒準我認識他。
但他不希望我認出他。
會是誰呢?認識我的人要麼是死人要麼是組織的,普通人又不可能來到這裡,會是誰呢?
我不知道,但來日方長,我們會聊很久,窺探的機會也多了是。
“謝謝。”我眨眨眼睛,沒能得到任何反饋,他推門離開了。
白菜,米飯,儘是些叫人毫無食欲的飯菜。我戳了戳米飯,又戳了戳青菜,很快就放下了筷子。
“綠川唯……那是個假名對吧?但我也確確實實叫了整整兩年。”我露出個笑,又歎了口氣。
“我還記得他,一個像貓一樣的人。不管是性格還是樣貌都很像啊。”
我曾經受網友所托,喂養了一群流浪貓,時間不長,但也跟一隻有著漂亮藍眼睛的幼貓混熟了。
我很喜歡它,還曾動過收養的念頭,但最終放棄了。
因為它死了,死在陰暗的角落裡。它什麼都沒有,隻有一個小小的藏身之所,沒有鮮花也沒有墓碑。
它死於人類的惡意。
綠川唯也一樣。
像它一樣。
12.
我在組織的訓練室裡看到了熟悉的人,那個借我傘的好心大叔,他年齡其實不大,但胡子真的很顯成熟。
那天我是去做什麼的呢?哦對了,又是因為組織。
按遊戲裡的說法來講這是個周常任務,必須做的那種。
成功了不會有獎勵,失敗了也不會有懲罰,但就是必須做,主要作用就是確定我的行蹤。
進步和退步統統都無關緊要,但一周必須來一次,留下自己的訓練記錄才行。
……我其實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這裡,就那天他展現出來的氣質,實在不像是會在待黑暗中的。
他更適合呆在陽光下,迎著朝陽微笑,而不是在這裡握著冰冷的狙擊槍麵無表情地打靶。
他對視線很敏感。在開出那一槍,完美命中靶心之後,他猛地回頭,正巧與我對視。那雙藍色的、上挑的眼帶著警惕與我相撞。
我抿起唇,竟下意識地想要避開。
在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之後,我果斷回望,那雙眼睛裡的神色相當複雜,我能看懂的,為數不多的情緒是驚訝和警惕。
驚訝是一瞬間的,僅存在於看清我麵容的那刻;但警惕是長久的,不會消失的。
那是在黑暗中生存的必備品,如果沒有它,或許他根本沒辦法活著被我看到。
我眨眨眼睛,向他走去。
準確來講,是向他身後的狙擊測試場地去。
我同他擦身而過,視線不經意地撇過他的測試記錄,成績是500碼,名字叫綠川唯。
……唯嗎?是個好名字。
我在他身側站定,輸入代號,開始模擬狙擊。眼前場景發生變化,被模擬出的風拂過額間碎發,我握著冰冷的鐵,扣動扳機,一次又一次。
600碼、650碼、700碼……直到900碼時,我射中了目標的肩膀,這才收了手。
我偏過頭,他仍舊在注視著我。
“有什麼事嗎?”我用著禮貌而又漠然的語氣詢問。
他垂下眼,遮住細微的顫抖,“抱歉,我隻是……覺得你有些眼熟。”
“好老套的搭訕方式,”我吐槽,“一般來講沒有一個女孩子會信吧?”
“抱歉……”他又在道歉。我不明白他有什麼好道歉的。
“不用道歉,”我朝他露出個笑,“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大·叔。”
“我們似乎很有緣分欸?這是第二麵?”我靠著扶手,它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你叫什麼名字?”
“……”他看上去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告訴了我,“綠川唯,我叫綠川唯。”
正常人會告訴他自己的名字,並認為那叫禮尚往來。但我是犯罪組織成員,還是高級乾部,我會老老實實告訴他嗎?
當然不會了!
我飄飄然轉身走了,徒留他一人待在原地。
13.
“……然後?”我彎起眸,露出個甜蜜的笑,“我和boss申請讓他成為我的下屬了。”桌子上的食物紋絲未動。
……明明我也是真的餓了嘛。
“他同意了,這是理所應當的。”想到那個家夥,我的心情又一次變差了,我撇了撇嘴,繼續說下去,“他一直都很擔心我跑掉嘛,但又沒有什麼合適的理由,難得我主動要了一個人過去,他怎麼可能拒絕啊?”
“如果我沒有猜錯,他第一收到boss發來的郵件就是在這個時候吧?內容我都能猜到,無非是監視我嘛。”
“既不想讓我白吃白喝還怕我偷偷跑掉,怎麼會有這種人嘛?”我這般說著,還抹了抹自己並不存在的眼淚。
“監視,我討厭監視。但如果是唯的話也不是不行。”
“自由?那種東西我從來就沒有,選擇一個自己喜歡的人來監視我,沒準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