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核任務(1 / 1)

7.

可惜,我的希望落空了。

推開門,早已不見了Gin的蹤影,環顧四周隻能看見一輛黑色的車絕塵遠去,憑直覺來猜,那應該是Gin的車,而我則是吃了Gin的汽車尾氣。

不過兩秒鐘,隨著手機的輕微震動,我又一次收到了簡訊。嗯,還是Gin發的。

那家夥就不能在酒館裡一次說完嗎?這個短訊真的非發不可嗎?

在內心抱怨完之後,我還是點開了Gin發給我的短訊,準備看看他又要放什麼屁。

這次是任務消息,一個平平無奇的暗殺任務,這對我來講再簡單不過。

得到信息找到地點,然後隔著很遠很遠的距離扣動扳機再離開,彆的什麼就不用管了。

我已經習慣這樣的日常。

對生命的剝奪不會令我感到快樂,也不會使我感到悲哀。於我而言,這不過是再正常不過的「工作」,早就習以為常了。

屠宰場的屠夫不會因為被自己殺死的動物而悲哀,他們的刀下亡魂數不勝數,他們沒辦法也不可能為死在自己手下的所有動物哀悼。

沒那個必要。

幾秒後,Gin又補了兩句,讓整個任務的性質都變了。

從普通的暗殺任務變成了考核任務。

我不喜歡考核任務。比其他任務付出的心力多了不說,還麻煩,更何況我也沒興趣跟其他組織成員溝通感情。

畢竟是個同事情稀薄的工作地點嘛,打好關係和不打好關係幾乎沒區彆。

有的時候,昨天還在和你談笑風生的同事,沒準第二天就死了/成叛徒了/發現是臥底,從而飽受牽連,小被Gin拿槍指著頭威脅,往大了說沒準還要去審訊室裡呆上兩天,怎麼想都不合算。

因此,保持距離才是組織裡好好活下去的良策。

而考核任務對我而言,就相當於強迫一個社恐跟人社交,不僅煩人,還要命。

不過在這段時間,我都沒有任何其他的任務需要操心,也許這就是考核任務唯一的優點吧。

我沒必要去見他。

畢竟是外圍成員,能不能通過考核還真不一定,對於組織發來的隊友(除了Gin外)我誰都不信。

這些人的質量參差不齊。有能力的多是其他組織派來的臥底,誰知道什麼時候會在背後捅刀子?而那些知根知底的可信成員,多數能力堪憂。還不如讓我一個人單乾有效率。

但boss不允許。他沒辦法放心讓我一個人四處亂竄,生怕我跑了。之前一直搭夥的Gin也算是一種防護措施,後來雖然散夥了,但還是時不時給我安排新的隊友。

明麵上是隊友……實際上嘛,要做什麼大家都心知肚明。

我甚至巴不得自己被懷疑,因為在懷疑忠誠度的期間有很多任務,組織都不會交給我做。這樣,我就可以安心地躺在安全屋裡歇著了。

可惜,他們還是太信任我了,就連斯米諾身份暴露都沒能影響Gin的態度。他居然沒有挑撥離間兩句嗎?還真是沒用。

但現在想這些已經沒有用了,還是將目光放在這次考核任務上吧。

我要考核的對象是是一個中年男性,容貌平平,使用炸彈殺人。而要暗殺的對象是政府的高官。

這次任務完全由他主導,我相當於一個掃尾的。如果他任務失敗,我需要負責將議員乾掉順便給這個人滅口。

麻煩極了。

不過我真正好奇的是,這個炸彈犯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悄無聲息”地把人殺了。如果一次轟轟烈烈的大爆炸在他眼裡算是悄無聲息,那當我沒說。

姑且還是先等等他的消息吧。

按Gin給我發來的聯係方式,我開始聯係他,但本質上不過是再簡單不過的複製粘貼。

【十天內乾掉川島議員。

——Negroni】

當然,最後需要附上我的代號。這實際是不是什麼硬性要求,隻是我的特殊愛好。也正是因為這個,我的代號在組織裡幾乎已經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當然,因為這個,哪怕是組織外的人也都或多或少知道這個代號。

但也僅僅隻是這個代號出了名,如果要問“那個聲名遠揚的尼格羅尼到底長什麼樣”,很少有人能說出個所以然。

要問尼格羅尼到底做出了成績……也沒人能說出來個一二三四。

這也就導致有些自作聰明的底層成員甚至以為「尼格羅尼」不過是個空代號,哪位代號成員有不好用自己代號做出的事都會套上尼格羅尼的殼子來指使做事。

能升上代號成員的自然沒那麼沒腦子,但也不會親自下場去辟謠,一來沒必要,二來降格調。

於是神秘的尼格羅尼的身份就在組織裡一直流傳著。直到現在仍有一群好事的成員在猜尼格羅尼的真實身份。

要問我是怎麼知道的倒也簡單。因為那個猜尼格羅尼真實身份的帖子就是我發的,不然怎麼可能不遭到我們可愛的Gin醬的阻攔?要是沒我,這帖子早被封了,沒準Gin還要挑兩個叫的最歡的當場殺掉,以維護所謂的「代號成員的尊嚴」。

我本人倒是不太在意,因此就攔下了他,畢竟我也很想知道,他們最後會把「尼格羅尼」妖魔化到什麼地步。

總之,如果進展順利,我需要做的實際上隻有見證。

見證一個或好或壞的人的死亡,見證一個法外狂徒逃之夭夭。

哎呀呀,我明明已經夠忙了,怎麼還要想方設法地給我上難度啊?我四十五度抬頭望天,然而並沒有眼淚滑落,因為我的心已經被沉重的任務壓垮了,流不出淚了,有的隻是累。

給自己講了個冷笑話後,總感覺空氣都跟著變冷了。也可能不是錯覺,畢竟剛剛下過雨,天氣涼爽。

而且我的衣服也沒乾,冷點正常。

下意識用手挑起半乾不乾的頭發,肚子開始咕嘟咕嘟地響,我開始思考一項人生大事:晚上吃什麼。

人生的哲學三連問一般指的是:我是誰,從哪來,上哪去,對我而言,則是早上吃什麼,中午吃什麼,晚上吃什麼。

顯而易見,我被難住了。

和不會生活的人一起呆著,整個人都會變得無趣。和琴酒呆著,我彆的沒學到,就學會了熬夜和吃速食食品。

那是段灰暗的日子。每天兩眼一睜就是任務,任務,還是任務。每天吃飯全是路邊便利店買的速食食品……

我每天都在思考自己到底是先做任務猝死還是先被寡淡無味的速食食品害死。

但最後我還是全須全尾地活到了和Gin分開做任務,不過還是留下了些後遺症。

……比如晚上偶爾的做夢都是這段噩夢般的時光,甚至還會被這種可怕的日常給嚇醒。

應該慶幸自己已經順利脫離了苦海呢,隻是苦了那家夥的新搭檔,要接手007的加班日常。

對於這件事我隻能說,乾得漂亮。苦誰都不能苦自己好吧?

介於馬上就要迎來的麻煩事,我決定去吃點好的犒勞一下自己。仍是那句話,苦了誰都不能苦自己,我永遠會是對自己最好的那一個。

晚飯――被我寵幸的幸運兒是旋轉壽司。這家店剛剛開業,打了七折,這也是我去吃的重要原因之一。

雖然我不缺錢,但也不妨礙我省錢。儘管我也不知道自己攢這麼多錢到底有什麼用。但錢總是越多越好的,誰都不會嫌棄這種東西少。

店內的燈光溫暖明亮,暖氣被開到了舒適的溫度,叫人昏昏欲睡。

耳邊是人們興高采烈的聊天聲,平淡而又溫馨,對他們而言這是再平凡不過的普通一天。他們不會知道有個危險分子曾與他們同處一室,共享一段平和的休閒日子。

我同這樣的日子無緣,同樣的,也沒有興趣打破這片對我而言難得的平靜。

因此,吃飽喝足並付完款之後,我忽視服務員殷勤的“歡迎下次光臨”的聲音,離開了店鋪。

重新踏入了冰冷的、漆黑的無邊夜幕。

這家店壽司做的其實還行,隻可惜離安全屋太遠了,我平時懶得過來。

是的沒錯,離安全屋100米外的地方對我而言都算遠。

整日跑來跑去的日子我已經受夠了,如果不是任務,誰不想在家裡躺著美美地宅一天,什麼都不乾啊?!

沒準等死了之後就可以,但那一天離我仍舊遙遠,我會歡迎它的,永遠。

我回到自己暫住的安全屋裡躺著,閉上眼睛,準備迎接新的一天。

……儘管,我並不因此感到期待。

8.

“那個炸彈犯,他叫什麼名字?”他忽然開口詢問。

“這不重要,畢竟我一點印象都沒有。”我換了個姿勢,將塑料杯向前推。“涼了,麻煩幫我拿杯熱的過來。”

他看著喝了不到一半的水皺眉。

“我胃不好,喝不了涼的。”我歪頭,伸手敲了敲腦袋,“如果太痛,可就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唔,還要繼續談論那個人嗎?實話說真沒什麼印象,他大概是死了吧?實驗體活下來的概率還挺小的。”

我若無其事地回答。

“……實驗體?”

“嗯。APTX-4868——那款藥物的名字,是現在APTX-4869的前身。那次的藥物研究失敗了,他不可能活下來。”

“警官先生就把自己的心放到肚子裡吧,他不可能再出現給你心愛的日本造成任何危險了。”我不在意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