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傑星並不擅長談判。這不是說他不會討價還價或是臨場反應慢，他隻是不喜歡。

尤其當對麵坐著阿爾諾時。

他之所以出現在談判現場，還是倫杜皇家學院院長涅維爾與神聖教廷老雇主——也即主教伯納德一同勸說下才來的。他作為倫杜皇家學院術法顧問參與談判，主要目的是防止阿爾諾·卓卡雷·德·圖雷爾·德·羅昂發瘋。

“您瞧，我們也不想和羅昂家族合作。”

早些時候，他們坐在倫杜皇家學院院長辦公室裡，伯納德滿麵愁容地同梅傑星道：“您來西方大陸來得晚，大概不清楚卓卡雷的影響。他像一個吸血鬼暴君，掀起了橫掃歐洲大陸的血幕。血幕籠罩之下，血族死傷慘重。雖然存活的吸血鬼變得更強，但活下來的畢竟是少數。

“血族擔心自身安危，我們則顧慮過於強大的吸血鬼是否會對人類政權造成威脅，於是就有了三方追緝——神聖教廷，世俗政權，血族。卓卡雷是很強大，但三方出動權力也並不是不可與之一戰。

“好吧，省去不必要的過程，結果就是五年戰爭後，血幕突然消散，卓卡雷一夜之間沒了訊息，所有儀器與生物都嗅聞不到他的氣息。我們都以為卓卡雷被其中一方徹底殺死或是死於暗殺，卓卡雷這事兒也就翻篇了。

“結果如您所見，他不僅回到西方大陸，重掌羅昂家族，甚至宣稱要與神聖教廷、布林頓王國共同開設學院。我們很難直接地拒絕，畢竟我們也不清楚這個瘋子會不會因為記恨我們毫無理由的拒絕，發一場和血幕事件時一樣的瘋。”

梅傑星雙手交叉，身子前傾：“所以……你們希望以我的名義拒絕？”

伯納德有些尷尬地摸摸下巴，不太好意思道：“不一定完全拒絕，起碼能爭得更多回旋餘地和主動權。主要因為您是東方大陸的貴賓，正好羅昂家族這段時間內也在東方大陸碰壁。唉，其實我們也不好意思麻煩您，隻是說這事兒確實棘手。”

涅維爾點頭附和：“我們從中所獲得的利益，可以和您五五分成。倫杜皇家學院可以給您開任意的條件，包括尋找您需要的實驗原料——隻要不是用我們學院的學生。”

梅傑星靠在沙發上，陷入沉思。

阿爾諾現在於他是個未知數，已知實力上能短暫擾亂他的術法結構，真實身份則並不明確。他甚至不確定現在的阿爾諾是否是他認識的那個小助手阿爾諾，或更糟糕些，是他不認識的其他人，更甚是他前世的老板阿爾諾——聽上去很荒謬，不過考慮到這是魔法世界，沒什麼不可能的。

但要是以此為把柄，鞏固他在西方大陸的地位與可信度，他可以更方便向東方大陸傳遞情報。作為一條東方帝國的暗線，這其實是一項利大於弊的選擇。

於是他想了很久，久到伯納德和涅維爾都有些如坐針氈時，他終於鬆口：“我是可以去一趟，也可以接受你們開出的條件，但我需要一個來自你們的人情。”

兩人忙不迭地點頭。比起那個發瘋的老吸血鬼，眼前沒有道德的科學家好歹還是講道理的，欠他的人情也比和老吸血鬼對峙好得多。如果他需要做更激進的實驗，甚至是希望獲得情報，他們也能想到損害最小的方案，這都可以談。

詳儘事宜交代完後，梅傑星拋出他突然萌生的問題：“我很好奇，你們為什麼稱呼他為'卓卡雷'，而不稱呼他的本名'阿爾諾'？”

聽到這個問題，兩人先是露出一副堪稱驚恐的表情，而後又放鬆下來。涅維爾見他疑惑，為他解釋道：“啊，您大概有所不知，如果您與他打過交道，又知曉了他的本名，那麼當您念出他的名字時，他會聽到您的聲音，甚至是感受到您的位置，這對我們而言是很危險的。不過您應該和他沒什麼交集，所以您現在直呼他的名是比較安全的，哈哈。”

“……”

“您沒有和他打過交道吧？”

“……”

“……沒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