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鄴欽煩躁瞥她一眼,“你真是三句話有兩句都離不開金子。”
“那是金子好啊,可以買所有想買的東西。”她搞不懂,他們難道都不喜歡金子嗎,如果是的話,以後他們若有了金子都交給她好了!
這時洞口外有個聲音大喊,“快撤了你們幾個,二皇子的人殺過來了。”
一個士兵問道:“他們來多少人馬呀 ,就把你嚇的要尿褲子了?”
“少說也有兩三萬呐!”那個回道。
“啥?兩三萬?哎呦這不要命了嘛,兄弟們趕緊撤!”這個驚道。
“山洞裡的人怎麼辦?”一個士兵跑了幾步問。
“咱們不殺,留給二皇子的人殺也是一樣的。”
“那豈不便宜了他們!”另一個急問。
“你懂個屁,他們殺了更好!”
待幾人走遠,樊鄴欽幾不可聞的歎息一聲,他這兩個皇兄還真是一刻也容不下他。
雷稷活動活動恢複了一點力氣的胳膊,“殿下,咱們也趁亂逃下去。”
“稷叔說的對,振延你感覺如何了?”樊鄴欽慢慢站起來,抬腳走一步,雖然不靈活,但好歹腳上也有了些力氣。
梁振延也試著活動下手腳,除了反應遲緩一點之外,沒什麼彆的不適,“我也恢複了些子力氣,不妨礙下山,九公主你呢?”
“我還好吧,拿金子肯定沒問題!”邱芮穎揉揉還有一點點酸麻的胳膊腿道。
三人頓時無語,這個九公主,是不是嘴裡缺金,動不動就把金子掛在嘴上。
樊鄴欽領頭出了山洞,山下喊殺聲震耳欲聾。
“殿下,聽聲音他們很快就會攻上山來了,咱們還是得辟小徑而下才多些勝算。”雷稷環顧一周山頂道。
梁振延踢開擋路的石頭,望著唯一的一條下山的大路發愁,“去哪裡尋小路去,不行,我得先劈一條出來!”
“不可!動靜過大反而會暴露的越快。”樊鄴欽擺手。
三人彎腰沿著血色浸染的山頂轉了一圈,也沒找到下山的隱蔽小道,梁振延嘟囔一句,“不對啊,難道悍匪不習慣留後門,這不符合常理啊?”
“那個悍匪頭子曾經說他讓他的女人往後山跑了,可後山沒路,那她們是怎麼跑的?”雷稷思索著,“我覺得這裡定有小路,隻是我們沒有找到而已。”
“趁他們還沒攻上來,咱們再找一圈。”樊鄴欽將腰彎的更低了些,餘光暼見邱芮穎跑進了山洞。
“這個九公主又要乾什麼?”眼前形式嚴峻,他決定繼續尋找小路,不去管她。
“啊!”
洞裡傳來一聲尖叫,樊鄴欽氣的跺腳,邁開步子鑽進山洞。
“你到底想怎麼樣?是不是嫌死的太慢!”他憤怒的低吼還未落地,九公主那靠近洞壁的身影就突然消失不見了。
嗯?難道有機關?
他慢慢靠近洞壁,仔仔細細搜尋一圈卻什麼都沒發現,身後急急走來雷稷和梁振延。
後者焦急道:“殿下,他們攻上山來了,整座山上都圍滿了人,我們怕是……出不去了!”
“這麼快?”樊鄴欽心頭一驚。
雷稷看不見了九公主,疑惑問:“九公主哪去了?”
樊鄴欽指指腳下,“她就是從這裡消失不見的。”
“消失?”他身後的兩人同時震驚道。
雷稷最先反應過來,他盯著洞壁和腳下的大理石,摩挲著下巴,“或許這裡就是後山的小路?”
“真的!”梁振延神情大振,“那就請先生快找找入口。”
“我已經在找了,隻是目前還沒有看出門道。”雷稷蹲在地上,用手一寸寸撫摸著地麵。
樊鄴欽抱起竹椅堵在洞口,梁振延也拎了木墩子過來,兩人把山洞裡能挪動的東西全部都堆在洞口,來抵擋衝上來的殺手。
山頂的殺手也越湧越多,樊鄴欽和梁振延執劍守在洞口拚儘全力抵擋,就是為了給雷稷爭取更多尋找機關的時間。
雷稷本是個遇事沉穩冷靜之人,但即便他用儘必生所學,也一直未能摸尋到機關,此刻又關乎三皇子的性命安危,他沉靜的內心鮮有的生出一絲焦躁不安。
洞口的廝殺越來越激烈,樊鄴欽和梁振延身上的毒還未完全消解,身體已呈現出力不從心之態,但兩人意誌頑強,仍然咬牙抵抗。
洞壁前一直趴在地上摸摸找找的雷稷,後背衣衫已濕透一片,他心裡清楚,如果再找不到機關,這山洞就會是他們三人的葬身之地。
可眼下的石麵偏偏毫無機關的痕跡,雷稷已接近抓狂,鬢角的汗水滾滾而淌。
“稷叔,我們快撐不住了!”梁振延奮力抬腳踹退一個殺手,又有一個殺手揮刀殺來。
樊鄴欽咬緊牙關,橫劍疾擊,以一抵三,擊退一波,後麵的一群殺手無縫銜接洶湧而至。
兩人眼看就要抵擋不住。
“開了,殿下快撤!”在石麵上摸索半天的雷稷,焦急之下也不知怎麼就觸動了機關,轟隆一聲,石板自洞壁處緩緩向左移了一條一人寬的細縫。
真是天助我也!雷稷差點忍不住振臂高呼,隻是現在還不是慶祝的時候,三皇子和梁振延就要抵擋不住殺手的攻擊了。
他得想想辦法,正思考間,地縫裡鑽出一隻手和一個手腕粗細的圓紙筒,緊接著是邱芮穎那灰頭土臉的腦袋。
“炸他們!”她看雷稷懵在原地,急急提醒道。
雷稷這才恍然,原來她手裡的是個大炮仗,他上前一把接過,轉身大喊,“殿下,振延快退回來,我炸死他們!”
在洞口咬牙死撐的樊鄴欽,精神一振,手上力氣大增,他用力把梁振延往裡推,隻身擋在洞口,接著他快速彎腰躲開迎麵而來的刀劍,拎起一把椅子,發了狠的朝最前麵殺手們的膝蓋砸去。
砸完椅子一甩就疾步後退,雷稷手裡的大炮仗已飛過他的頭頂不偏不倚的落在洞口。
隻聽嘭一聲震耳巨響,身後哀嚎一片。
邱芮穎帶著三人一起躲進山洞下的暗室,並按動暗室門後石縫裡的按鈕,石板緩緩右移,封死進口。
手臂和胸口都掛了彩的樊鄴欽疲憊不堪地坐在地上,看到蓬頭垢麵的邱芮穎不由暗暗吃驚,“你是怎麼發現機關的?”
“我是不小心掉下來。”邱芮穎拍拍腦袋上的一層厚厚塵土。
“嗯?不是你發現的機關暗室嗎?”雷稷驚的說不出話來,怎麼事實和他料想的不太一樣?
梁振延則是瞪著一雙大眼睛,在空蕩蕩的暗室和三人之間來來回回轉動,最後他將目光鎖定邱芮穎身後閃動的黑影上,“九公主,你身後是什麼?”
邱芮穎淡然轉身,“你們跟我來!”
她身後的黑影,像是人的影子,樊鄴欽也捕捉到了,大為疑惑。
邱芮穎在前頭帶路,樊鄴欽緊隨其後,梁振延、雷稷也先後跟上。
下了石板樓梯,視野一下子開闊起來,樊鄴欽在昏昏黃黃的光線中好似看到無數眨動的眼睛。
他腳下一滯,看向邱芮穎單薄的背影,麵對此情她一個女子都不見任何驚恐之狀,他身為男子又怎能有所懼怕?
想到此,他一下拽住邱芮穎的胳膊,他側身上前,越過她,站在了最前麵,並時刻舉劍警戒。
那些眼睛一直都在,亮晶晶的,並時刻都像是在注視著樊鄴欽的一舉一動,這讓他不禁有些頭皮發麻。
回頭看一眼身後若無其事的邱芮穎,不禁讓他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產生了幻覺?
當腳掌邁下最後一個台階,他眼前突然一亮,那些瘮人的眼睛也被同時照亮。
眼前的一幕令樊鄴欽呆住,那一雙雙眼睛竟然都是真的,數百男子被捆綁在木柱上,還有許多女子蹲坐在地上的鋼圈裡,孩童們則被綁在一起,還被布條塞住了嘴巴。
而他們的眼睛還在注視著他的方向。
他驚詫萬分的看向邱芮穎,“這些人是怎麼回事?”
邱芮穎兩手一攤,她也不知道,“我來的時候他們就已經這樣了。”
“殿下,我來看看。”雷稷快步下了石板樓梯,走到那群補丁衣服的孩童跟前,見他們眼神呆滯,似乎沒有了神知。
“真是奇怪!”他喃喃自語。
梁振延已跟過來,盯著胸口毫無起伏的孩童們,“他們還活著嗎?”
雷稷搖頭,“像也不像。”
“什麼叫像也不像?”樊鄴欽走近一步疑惑不解。
“殿下你看,他們的瞳孔呆滯無力,但看的方位卻是出奇的一致,你再看他們的容貌,有些許枯黃,但也並非全無血色,就像是……”
“像是什麼?”樊鄴欽追問。
雷稷思索著合適的用詞,“就像是活著的時候被人點了穴,又像是在未死之前下了咒……”
“天下竟還有這事?”樊鄴欽聞所未聞。
“九公主,你覺得呢?”雷稷自孩童身上收回雙目,直視邱芮穎淡定的雙眼。
邱芮穎嗬嗬笑了,轉頭望向眾人,“還是稷叔厲害,大家夥都彆裝了,各自活動活動吧。”
隨著邱芮穎一聲令下,那些呆滯的眼睛開始毫無章法的眨動起來。
“他們為何都不說話?”樊鄴欽目光灼灼的盯著眼前的那些活人,最後眼眸一轉,盯向邱芮穎臉上的斑點。
雷稷和梁振延也看向邱芮穎。
她神秘一笑,指指左側的角落,三人一齊望去,牆角裡端坐著一位白發老者,他沒被繩索捆綁,也沒有被鋼圈困住,更沒有被布條堵住嘴巴。
他是這裡唯一一個特彆的存在。
邱芮穎朝人行了晚輩禮,“老人家,您來講講吧!”
隻見那老者一手按著地麵,一手按著牆壁,顫顫巍巍的站起身子。
他佝僂著瘦骨嶙峋的身子,一手撫摸著無風自動的白胡須,緩慢踱步走來。
這老者瘦的皮包骨頭,走起路來隨時都要歪倒的樣子,“他這樣確實不需要捆綁。”梁振延似有所悟。
雷稷瞪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多話。
樊鄴欽也用眼神警告他,謹言慎行。
梁振延被兩人同時警告,他立即用手掌堵死嘴巴,隻瞪著一雙骨碌碌的大眼睛四處亂看。
待老者一步步挪到台階前,邱芮穎他們及時讓出石階,好讓老者坐下歇息。
老者挪動著骨節分明的腿,按著石階的褶皺大手不住的顫抖。
他坐下後,用手拍拍憋在胸口的悶氣,才徐徐道:“我們是附近的村民,是被強盜擄到此的。”
老者話音剛落,頭頂就傳來用重物敲擊石板的聲音。
梁振延一驚,指著頭頂的敲擊聲,沒忍住,“他們在砸機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