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不儘(1 / 1)

雷稷掃眼剩下那驚慌失措的五個宮女,總感覺幾人中有些怪異,具體怪到哪裡,他一時也說不清。

他叮囑梁振延,“你保護好九公主,不得離開半步,我去請示殿下。”

他前腳剛走,身後又接連撲通兩聲,轉身一看,又有兩個宮女歪倒在地,他立刻回身,麵色驚疑。

聽到動靜的邱芮穎大驚不已,她急忙跑下馬車,“怎麼又倒了兩個?”

六個宮女眨眼間就剩三個了,這也太恐怖了。

一邊的樊鄴欽早就注意到這邊的動靜,他大步走來,對著梁振延使個眼色。

梁振延會意,對護在馬車旁的幾個士兵指指那三個呆立在地上的宮女。

士兵們一個跨步,就將三個宮女控製住,並押到他們的三皇子跟前。

樊鄴欽看向邱芮穎,凝眉冷笑,“我說九公主,你們琅玕國究竟是想玩哪一出?”

邱芮穎也想知道是誰又在殘害她,她勾唇冷笑,不滿斜他一眼,“本公主如果知道,還會被人推出去和親?”

她嫌棄的樣子分明就像在說,你們那鳥不拉屎的地方跟誰想去似的。

樊鄴欽挑眉,重新審視著麵前的九公主,她那掐腰瞪眼的架勢哪裡有一點公主的樣子,尤其是她臉上那斑駁的斑點,讓人看了很不舒服。

不知是不是琅玕國的皇帝對她過度寵溺的原因,才會慣出這麼醜又刁蠻的公主來。

他不苟言笑,指著那三個被扣押的宮女對她冷硬的說:“你的人你自己來審。”

邱芮穎雖然在皇宮裡待了幾日,這些宮女們雖看著有些麵熟,但她連她們的名字都不知道,又該怎麼審?

再說了,她自小跟在兄長身邊,若是寫一手勉強可入眼的字,那她倒是手到擒來,可要是審人,她可不會。

雖然不會,但也不能如實跟這申山國的三皇子說吧,以免被他瞧不起,更避免對自己不利。

她走向那三個被按跪在地的宮女前,圍著她們逆時針轉了三圈,眼尾掃過一副事不關己的樊鄴欽,她得找個理由把問題甩給他才是。

她眼眸輕眨,手指抓揉幾下散落在肩膀的發絲,她一眼鎖住那個在餅上下毒的宮女,聲厲如刀,“說,在宮裡刺殺本公主的那個宮女是不是你姐姐?”

這突來的問題彆說是作為申山國三皇子的一隊人馬了,就連宮女本人都被問愣了半晌,直到反應過來後,她忽然悟到這個理由似乎還能保她一命,於是她低頭不語,似默認。

宮女的默認讓邱芮穎感到很是滿意,隻要這鍋讓申山國背,她就不信,他們還會讓她來審人。

果見在樊鄴欽的示意下,那個下毒的宮女被雷稷親自押走。

而另外兩個宮女也被梁振延給帶走了。

身邊少了那些讓人提心吊膽的宮女,邱芮穎緊繃的神經總算是可以放鬆了,她終於不必再時時都端著琅玕國九公主的架子了。

她在宮裡的那些日子,時時刻刻都被煩人的宮規束縛著,在人前不能翹二郎腿,不能撇嘴,不能肆無忌憚的打哈欠,就連蹦蹦跳跳都不可以,等等不能做的事多如牛毛。

想起這些,她就腦仁疼,這些不能可把她給憋的夠嗆,要不是有一個發財的夢撐著,她可能早就原地爆炸了。

隻是眼下身邊還有一個礙事的存在——樊鄴欽,他就站在她三步之遠的對麵,一雙鷹眸在她身上臉上剮來剮去的。

想刀人是不?她又不是獵物。

或許他可能看穿了她的小計謀。

他這淩厲又如刀刃的視線,讓邱芮穎頗感頭大,她整個人都有種像是被獅虎盯上的毛骨悚然感。

她低頭躲過他的視線,假裝看向地麵,目光在略過手背的汗毛時大吃一驚。

汗毛直豎,她手上之前柔順的汗毛竟然都支棱了起來。

我去,這男人竟然還有這種殺傷力,她以後該離他遠點才是。

不堪壓迫的她,轉身上了馬車,把車簾一把扯下,坐上馬車後,汗毛孔颼颼鑽進的涼風才被隔離到了車外。

她長呼一口鬱悶之氣,好險,如果眼神可以殺人,她剛才是不是又死一次了?

答案是肯定的。

幸好,她機智,躲進了馬車裡。

馬車外有腳步聲靠近,沉穩有力,繼而她聽到一個不怒而威的聲音,“為了安全起見,本王親自駕車護送九公主,出發!”

什麼?

親自駕車?

邱芮穎頓時傻了眼,讓一個眼神都能殺人的人給她駕車,這種潑天的“好”事,她能不要嗎?

馬車啟動,邱芮穎時不時的透過車簾觀察外邊的地形,在臨近村莊之時,她計劃著混入人群逃跑。

當馬車進入一個叫上漁村的村莊,大街小巷竟然不見一個人影,她心頭一驚,這死寂一片,讓她感到胸口悶悶的,連大氣都不敢出了。

很明顯樊鄴欽也感覺到了異常,他抬手示意大軍停止前行。

雷稷和梁振延先後拍馬而來,前者眉頭輕皺,“公子,有埋伏。”

這寂靜的連蟲鳴都沒有的村莊根本就不正常,帶兵打過仗的樊鄴欽再清楚不過,“戒備。”

接到指令的梁振延迅速抽出腰間的紅旗左右一甩,大軍以三皇子為中心開始列隊擺陣。

這邊陣型還差一個收口,就聽得條條街巷喊殺四起,狼煙翻滾。

四麵湧來的黑衣人將大街小巷填的滿滿當當,個個配著明晃晃的大刀,奔向士兵們不由分說抬刀就砍。

士兵們拔刀拔劍相迎,一時間刀刀劍劍火花四濺,不斷有人倒下,又有一批迎上去。

在陣中心的樊鄴欽眼看黑衣人砍傷自己手下的兄弟,執劍拍馬就要衝過去,被雷稷及時牽住馬韁。

“殿下,萬萬不可,他們就是衝你來的,你若這時出去豈不是自投羅網,不如我們從後方殺出重圍。”

樊鄴欽瞅了眼身後的馬車,又看看不斷湧過來的黑衣人,覺得雷稷的話有些道理。

梁振延也勸道:“殿下,我們可以從後方衝出,再折返包圍他們,將這些黑衣人一網打儘。”

“嗯,也好,振延你保護九公主。”樊鄴欽囑咐一句,已拍馬而出,雷稷緊緊跟上。

兩人都是打仗的個中高手,功夫了得,兩人帶手下兄弟衝擊一波黑衣人之後,又有一波黑衣人迅疾頂上來。

並且後方的黑衣人還在源源不斷的湧過來。

“殿下,對方人多的好似滔滔江水,根本就殺不儘,這樣下去可不行啊。”

雷稷的擔憂也正是樊鄴欽所擔心的,對方到底出動了多少人,怎麼給人一種越殺越多的錯覺。

此次遠行隻是為了迎娶九公主,所以他隻帶了一萬八千兵將。

跟隨進村莊的有八千,其餘一萬,其中五千在後麵殿後,另外五千在前麵開路。

他摸向後腰間的竄天猴,又拿出前腰彆的火折子,點一個竄天猴為號,向前後兩隊人馬求援。

士兵們一看三皇子發了信號,頓時振作精神,鬥誌昂揚。

半個時辰後,援軍沒來,反而等來了更多的黑衣人。

邱芮穎哆哆嗦嗦的大氣都不敢出的縮在馬車一角,聽著近在咫尺的刀劍砍殺聲,心臟差點蹦出來。

護在馬車周圍的士兵接連倒下,她再躲下去必定會死,怎麼辦?

這一世,她好不容易才活到現在,絕對不能死!

她戰戰兢兢地靠近馬車簾,從細縫往外看,見臉上身上都掛了彩的梁振延護著馬車在左殺右砍。

他劍法淩厲,一劍直擊敵人要害,有這樣的人護在馬車跟前,邱芮穎大鬆一口氣。

就在此時,隻聽得一人大笑,“三皇子,你那一萬人馬救不了你了,他們早就見閻王去了,我勸你還是識相點,不然你的這些手下全部都得為你陪葬!”

邱芮穎大驚,她扯開馬車車窗簾子,尋著聲音望去,正前方的青瓦屋頂上站著一個手握大刀的五大三粗的蒙麵黑衣人。

她順著黑衣人的視線看去,被士兵們和雷稷護在身後的樊鄴欽正凝神注視著屋頂上的人。

“你敢下來和我單挑嗎?”樊鄴欽劍指屋頂方向,聲若洪鐘。

“哈哈哈,死到臨頭還這麼幼稚可笑,難道三皇子不覺得群毆可比單挑好玩多了!”黑衣人猖狂大笑。

樊鄴欽不再說話,而是踮腳一個飛縱直奔屋頂的黑衣人。

黑衣人瞳孔猛的一縮,他沒料到三皇子的輕功已經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

儘管心裡沒底,但當著眾多弟兄的麵,他也不能慫啊。

他揮刀相迎,刀劍相撞間,嗡嗡作響,一時間火花四濺。

這麼激烈又精彩的打鬥,讓邱芮穎看的入了迷。

一旁的雷稷踹飛一個黑衣人之後,徑直飛向屋頂,加入戰鬥。

黑衣人對付樊鄴欽一個尚且有些力不從心,更何況再來一個高手,他邊戰邊退,眼睛向後一掃,晃了兩人一招之後,抽個空隙跳下房頂,朝著馬車奔去。

邱芮穎下意識的往後縮,卻被人一把揪住脖頸的衣服,給提溜了出去。

“救命!”她驚慌大喊。

梁振延急急跟來,揚劍砍向黑衣人。

黑衣人將手中人兒一轉,拿邱芮穎擋劍。

嚇的梁振延連忙收劍,生怕誤傷了九公主。

這時,樊鄴欽和雷稷同時趕到,三人將黑衣人團團圍住。

“放開她,你或許還有一線生機。”樊鄴欽劍指黑衣人側頸警告道。

黑衣人看看三人手裡刺眼亮的寶劍,又歪頭掃了眼身前儘是斑點的臉,他眸光一轉,做了決定。

“這麼醜的一個公主,放下就放下。”黑衣人邊嫌棄邊將手裡的人往樊鄴欽身上迅疾一推,黑影一閃,就又跳到了屋頂上。

樊鄴欽一手接住人,一臂攬住邱芮穎的腰身,穩住身形之後,眼睛略過她一言難儘的臉,“九公主可否自己站好?”

懵懵的邱芮穎被耳邊的聲音震的一個激靈,意識到自己的雙手正揪著他胸口的衣襟,她連忙撒開,後退兩步,尷尬的點點頭。

她這邊剛站穩,就聽屋頂上的黑衣人吹了個口哨,高聲冷笑宣布,“嗬嗬嗬,今天就是你的祭日,三皇子!”說罷他飛下了屋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