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為，最好去看一眼案發現場的情況。”沈今咀嚼著林望給他做好的炸魚條，看著正在做打鹵麵的林望，嘴唇微微嘟起。

林望抬眼向沈今，試探性很強。

“不去看也沒關係吧。”林望自己也沒有察覺自己的聲音略微有一些顫抖。

他話語間的抗拒並沒有讓沈今察覺到一絲不同的感情。

那是一如往常的抗拒。

順著手機導航，林望一路沿著公交地鐵找到了那家理發店和後麵的小巷。

小巷連同著理發店的後麵，放著幾個垃圾桶，按照沈今的調查結果，老板就是被殺害後擱在了垃圾桶中間。晨跑的人看見了老板的腿還以為是喝醉了酒，這才發現老板已經死了。

“警戒線還在呢，我現在過去合適嗎？”

畢竟案發之後也才四天，警戒線還在，雖然沒有安排警力在那裡駐守。

電腦屏幕上出現了幾個監控的角度，沈今的視線在電腦上停留了一陣子。

“案發當時監控並沒有拍到，現在有了，可能是專門安排了。”沈今的手指輕輕點著太陽穴的位置。

這條小巷原本就是連同商鋪後門，當做疏散通道用的。原本就不會有人走的地方，現在出現這種命案，想來是更不會有人走了。

林望站在巷口探著頭看向巷子裡麵，猶豫再三輕聲開口，“你想看到更近距離的細節嗎？”

聽到這個提問，沈今當然實話實說，表示自己想要看到。林望戴上了衛衣兜帽，將手機從口袋裡拿出來，通過手機的攝像頭，能讓沈今清楚的看見現場的情況。

說實話，現場還是很慘烈的。屍體雖然已經被拉走了，但留在案發現場的血跡並沒有被清除。

手機捏在林望的指尖，他努力保持自己的手臂不產生大幅度的震動，以免畫麵會顯示不清。

“你好，這裡不能拍攝。”

從案發現場走過，林望突然被人叫住了。他的腳步下意識停下，可立刻意識到對方說的人不是自己，停下的動作變成被不平坦的路麵絆住了鞋尖，他小跳一下繼續向前走。

“你好，請你配合調查。”

身後的男人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幾乎是下意識，林望的手就抓住了對方的手腕，隻差一步就要打起來。對方也早有防備，左手已經護在了自己胸前。

是郭宇。

林望摘下了帽子，看著郭宇。

這個時候，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你好，請你配合調查，我們需要檢查你的手機。”

“兩個人似乎是複盤現場的。”

沈今把自己的推論告訴林望，林望抿著嘴唇，把自己的手機遞給開口的年輕警官。

自己的手機也是被沈今加工過的，想必是不會被輕易檢查出問題。

年輕警官將林望的手機連接一台警用設備，確定裡麵並沒有拍到多餘的內容後，將手機還給了林望。

林望把手機放回了自己的外套，年輕警官注視著他鼓鼓囊囊的奶牛紋腰包，眉頭輕蹙，“這包打開看看裡麵有什麼。”

“大概隻有吃的。”郭宇輕聲開口，看著林望把零食包打開，裡麵隻有小麵包小餅乾還有巧克力之類的小零食，還有一個小瓶乳酸菌飲品。壓縮餅乾都是小號，似乎是想儘可能塞得多一些。

包裡的種類恨不能比超市還要多，年輕警官順著看向林望將近一米九的個子，雖然看起來很瘦，但隱約能看得見他身上的肌肉，明顯不是刻意鍛煉的。

這麼能吃嗎？年輕警官沒有說話，眉頭輕蹙著，讓林望把腰包合起來。

“這個時間，你不在餐廳，來這裡乾什麼？”郭宇的麵容嚴肅，一點要跟人客氣的意思都沒有，態度非常強硬。

“沒什麼，就是逛逛。”

“逛逛，不在自己家門口逛逛，還逛到彆的區了？”郭宇眉頭緊皺著。

郭宇語氣太過強硬，林望愣了，隨後像是聽到笑話一樣扯著嘴角笑出氣音，“郭警官，這麼大個新川市，難道因為我在上川區開了餐廳，我就得紮根在上川，一步不離？”

看著林望吊兒郎當的回答，郭宇微微眯起眼睛，眼裡的打量更是明顯。

“你在跟誰打電話？”郭宇微微側頭，看著他的耳朵。

長長的鬢角蓋住了林望的耳機，但頭發不同尋常的鼓起還是讓郭宇起疑心。

兩個人站在原地對視，林望瞬間的遲疑也沒有躲過郭宇的眼底。

他看過郭宇的警官證，也知道郭宇所在的科室是專門針對機器人犯罪的。沈今的那些小道具，在對方眼裡就是小兒科，糊弄鬼還差不多。

說到這裡，林望把耳機摘了下來，“是音樂，我之前已經說過了，我這個人有聽音樂的習慣。”

郭宇並不完全信任，從他手裡拿過耳機放在自己耳邊，聽到的果然是最近流行的熱榜歌曲。他冷哼一聲，沒有第一時間把耳機還給林望。

“你來這裡乾什麼？”

他再次問出這個問題，林望不自覺地吞咽一下，“散步，順便找找這附近新開的幾家餐廳來著，據說搶走了我一部分客源呢。”

“這樣啊，那你找錯地方了，這裡是命案現場。你應該很眼熟那個警戒線啊。”郭宇指指自己身後的警戒線，語氣和眼神裡都是不信任。

“啊，我不怎麼來這邊，所以迷路了，沒找對地方，剛剛看見了那一灘血，嚇了一跳呢。”林望演出受驚的樣子，但究竟不是專業演員，表演過於浮誇。

看著他輕輕拍胸脯的樣子，郭宇神色不動，把耳機還給了林望，“死者身中三刀，但沒有一刀是致命傷，我們認為是人類作案。但選擇了一個監控盲點，凶器和凶手行凶時的衣服都在距離案發現場五百米的垃圾桶裡發現，也許策劃這起案件的，是個機器人。事實上，我們之前也調查過機器人操作犯罪的案件，也抓到了一些線索。”

他突然和林望一個案件無關人員說起這些，讓他身邊的年輕警官虎軀一震，立刻抓著郭宇的袖口製止，“郭隊！”

聽著他分享情報，林望的也不明所以，“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隻是提醒你而已，世道不太平，沒事少去危險的地方。”

說完這句話，兩個人深深地對視一眼，林望有種被人看透了的緊張和無奈，他思慮再三，還是低下頭表示了解。

“往前再走一百米，可以到巷子的出口，你快點離開吧。”說著，郭宇把耳機拋給了林望。林望抬手接穩了耳機，沒有立刻戴上，而是繼續盯著郭宇，思慮再三沒有主動開口說話，接著轉身離開了現場。

看著林望離開的背影，年輕警官顯然很是不解，依然對林望有很多懷疑。

“郭隊，我們剛剛已經看見了他握手機的方式明顯就是在偷拍案發現場，讓他這麼走了，合適嗎？”

他語氣很急切，郭宇也能理解這種急切，看著林望故作悠閒的腳步，郭宇的眼底是如湖泊般的沉靜。

“你檢查了，什麼問題都沒有不是嗎？”

“話是這麼說……”

“自己學藝不精，就怪不得人家手段高明，他背後還有人呢。”郭宇非常肯定，看著林望沒走出二十米就戴上了耳機，同時拿出了手機緊張又局促的樣子，更是肯定自己的猜測。

“還有人？他不就是個普通廚師嗎？”

“普通廚師？”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這幾個字一樣，郭宇倒是對林望和他背後的人更感興趣了，笑容裡一半是欣賞，一半是輕蔑，“還有個玩偵探遊戲的小孩。”

年輕警官沒有說話。

“彆管他了，忙我們的。”

兩人轉過身從入口離開了巷子，開始著手自己新一輪的調查。

站在便利店門口，林望看著郭宇的警車從自己麵前離開，這才鬆了一口氣。

負責收銀的店員因林望探著頭看玻璃門外的動作而跟著看向玻璃門外，視線裡滿是探究和好奇，發現並無異常後站直身體，再次開口，“您好，請付款。”

“啊，抱歉抱歉。”林望的聲音還顫抖著，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便利店買了什麼東西，低頭一看全是吃的，自己剛剛走過的地方全是賣進口食品的地方，幾包小小的薯片更是讓價格飆升到三位數了。

看著袋子裡的東西，林望付款的動作微微停滯，露出個尷尬的笑容，“那個……我換換吧……”

店員歪著頭看著他臉上的窘迫，“啊？”

沈今盤腿坐在椅子上吃著林望帶回來的平價薯片。

雖然他是無法領會味道，也無法說出他更喜歡哪個味道，但現在吃的這個鹹蛋黃口味確實比之前吃過的口味要更好吃一些。

“不過我是番茄口味永遠的擁躉！”

在林望說出沈今好像很喜歡鹹蛋黃口味時，沈今這麼回答了。

抽出衛生紙輕輕擦手，林望眉頭緊蹙著，“我覺得郭宇已經發現你了。”

這句話出口，沈今的視線才從薯片看向了林望，微微歪著頭，不明白林望這句話的意思。

“我猜他應該還不知道你到底是誰。”

畢竟我跟你住了兩年出頭都不知道你到底是誰。

“但是很有可能他已經知道我背後有你這麼個人了，所以……”林望說到這裡語氣很是遲疑。

命案啊！他隻是個廚子，甚至沒有親手殺過雞，摻和到這種事情裡多少還是太危險了。林望臉上的遲疑倒是被沈今看個透。

“嗯。”沈今聽取了林望的話，卻沒有後話，繼續吃著薯片。

林望見提議有戲，立刻湊近了一些，坐在靠近沈今一些的沙發邊緣，露出狗腿子的笑容，“那個……要不我們先不追查命案，先想想辦法給張誠的不在場證明作證呢？畢竟我們是從張誠身上弄出這個案子的線索的，要是把人家給摘出去了，是不是不合適？”

沈今咀嚼薯片的節奏沒有變化，眼裡卻已隱約看出一些思慮的樣子。

“好，那我們從張誠入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