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林望很驚訝，他端水的動作也僵在原地，眼裡滿是思索。

沒有感情的ERS機器人？

“BUG？”

“不，我是完美的。”

當紅茶放在沈今手邊時，林望順著他的指尖仔細打量他。昨天的事情也許真的是個意外，所以今天的他看起來才會那麼精致。

符合ERS機器人的設定，沈今的長相很具有親和力，即便是已經見識過他的戰鬥力，林望還是要承認，自己的視線的確在他身上停留了很久。他從上到下沒有一處不是完美的，哪怕隻是萌袖中露出的手指，也能看出他的身體是經過精密設計的。

林望那雙大眼睛根本藏不住事情，沈今一眼就看穿了他的不安。

“可以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嗎？”沈今切換到了具有親和力的模式，他那的臉上露出了乾淨又純真的笑容。

可沈今沒有感情。林望心裡恐懼，他瑟縮的同時，眼神也跟著墜入冰點。

“不要笑。你沒有感情，做這種表演，看起來很嚇人，會讓人覺得你另有所圖。”

“所以你要幫助我，我要知道什麼是人類的感情。”沈今的笑一秒鐘都不到就消失不見了，“我要解開這個謎題。”

“什麼謎題？”

“人類的感情是什麼。”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林望跟著一抖。

機器人竟然會思考到這麼深入的地步，人工智能的發展還真是令人恐懼。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靜靜地注視著沈今。沈今沒有感情，也不能理解其他人的感情，說話做事透露不諳世事。

“這麼好奇，就回廠修複安裝一下你的感情機製回路啊？”

多麼有建設性的意見！

“那不是感情。”因林望的話，沈今的表情變得灰暗，“隻有0和1構成的程序、大數據的集合，以及被人為禁錮的發展，根本算不得什麼感情。”

話題突然變得沉重起來，林望不知道要如何應對這個話題。至少，林望已經能夠斷定沈今不是一個出現了BUG的危險機器人了。林望的呼吸節奏放緩，他的指尖相互摩挲著，末了輕聲開口。

“你是離家出走的機器人嗎？”

這個問題讓沈今的腦子裡閃回了一些不愉快的記憶，他沉吟了片刻。

林望都懷疑自己的眼睛，但他確實看到了沈今做出了一個欲言又止的動作。也許是在他數據包裡本來就有的東西，或者他是在哪裡看來的，沒有感情的話，欲言又止的猶豫為什麼會出現呢？

“姑且算是吧。”

“姑且？”林望的手掌攤開，眉頭輕挑，重複了一遍這個不確定的回答，“姑且？”

“總之，我沒有管理員。”沈今認為這樣的回答已經足夠清晰了，他的眼睛像是人類一樣眨動，隱藏在那顆特殊材質製作而成的眼睛下的電線和芯片，想必正在加班。

同樣沉默片刻，林望輕聲開口。

“第一次在家門口發現軟糖，是上個月的四號。”

冷靜下來的林望，聲音帶著一絲疏離感，和最開始因為沈今進入自己家裡而慌張的樣子截然不同，沈今也不由得被他吸引，盯著林望獲取信息。

“四號是星期五，我一開始以為是附近帶小孩的鄰居不小心落下的，所以放在了家門口的花盆架子上，但沒有人帶走，等到周日的時候，還多了一袋。”

林望回憶起上個月的事情。

10月4日，星期五，林望下了夜班發現家門口有一袋多出來的軟糖，林望把它放在家門口的花壇架子上。10月6日，星期日，林望夜班，出門前發現家門口多了一袋軟糖，由此他開始意識到事情不對勁，擔心是小偷的標識，於是將兩包軟糖都放在了家裡。接著是10月8號周二，又一次出現了糖果。

“我還以為是隔一天會出現一次，結果周四並沒有出現，反而是重複了上周的規律，繼續在周五，周日和周二出現了。”

聽到這裡，沈今的電子腦開始運作了。特定的日期開始特定的活動，沈今從日期開始入手。

“但是後來，我記得……”林望站起身，把牆上的掛曆放在茶幾上，指著做出來的標記給沈今看，“20號周日，還有這周二，29號就沒有。然後是今天，1號，周五，你拿來的這個。”

11包糖果被林望一起放在了茶幾上，沈今仔細檢查了一下包裝袋。林望的指紋他已經收錄了，除了林望的指紋，還有兩個人的指紋高頻出現在包裝袋上。

“隻是看日期的話，也沒有什麼明顯的規律。”

同一個品牌的糖果，紅色包裝袋印著糖果的圖案，讓人看著不由得有些心裡不安。

“你沒有報案嗎？”

“隻是家門口一直出現糖果，家門口也沒有被做標記，看起來也不像是小偷來做標記，一個月來家裡也沒有丟過什麼東西，門鎖也沒有被損壞的痕跡，唯一進來的外人就是你，就算報案了也無濟於事。”

也是。總是會有一些報案了無法解決的事情。

“送糖果的時間是固定的嗎？”沈今盯著日曆，進入偵探模式，開始提問環節。

當事人非常配合，仔細地思索一會兒，眼裡滿是認真，語氣嚴肅又沉重，“我不知道。”

“啊？”沈今的電子腦停了一下，他注視著林望，一時間沒有明白林望話裡的意思，“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什麼時間送來的，但晚上出門或者回來的時候經常會出現，我上班的時間並沒有那麼固定。”林望撓了撓鬢角，“因為偶爾會代班，我還挺喜歡上班的。”

加班這一產物並非人類所喜歡的東西。捕捉到異於常人的感情，沈今立刻發問。

“為什麼會喜歡加班呢？”

“就……加班可以用員工折扣吃東西，用便宜的價格吃到昂貴的食物啊！”

這句話讓沈今的反應更像出了故障一樣，他盯著林望看起來纖細的身體線條，雖然能通過掃描模式看出林望的身體有一層薄薄的肌肉，但總體來說看起來不像是那麼需要吃東西的類型。

剛剛放在桌子上的軟糖，經過沈今判斷沒有毒的那一包已經快要被他吃完了。

“你很喜歡吃東西嗎？”

“廚師有不喜歡吃東西的嗎！”提起吃，林望非常認真了，“我的體質比較特殊，不經常吃東西的話會餓昏過去的，所以我要一直吃東西才行。”

數據庫裡沒有類似的病曆，但沈今的接受能力很強，理解人類多樣性後，並沒有繼續提這件事情，把重點重新拉回到案件上。

“這個糖果是鏈鎖便利店的產品，隻會在便利店裡售賣。”沈今盯著糖果，已經動手將糖果都排列成順序了，“你看，所有的糖果生產日期都不一樣。”

被他提醒一句，林望才仔細看。

“對……這說明什麼問題？”

他不懂，雙眼無神地注視著沈今，以期得到一個答案。

“說明這不是一次性大量采購，而是從門麵店單獨的，隻要查條形碼，就能知道這些都是從哪個門麵店購入的。如果是同一個便利店，會在固定日期來購買的同一款糖果超過一個月的客人，一定會被店員記住。”

沈今非常肯定，林望也覺得沈今的這個推理很有道理。

“哇，你真是天才。”林望抓著糖果，默默咽了一口口水。

“我剛剛已經查過了，這些都是來自於距離你家直線距離389米的那家便利店。”沈今眼裡閃過了一絲銳利的光，他轉過頭注視著林望，眼裡滿是好奇和迫切。

“現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