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娶妻尚未一年,就娶了側妃,溫氏也容忍下去。而且是在成婚後半年便納妾,也是隻比自家的太子妃姐姐晚了半年入門。
時任譽王的大皇子與昭仁太子同月成婚,他們是雙生子,自然成婚時間也相仿。
太子成婚後兩月天子便命他巡幸百官,太子成婚也意味著正是接手朝政。素日隻是小試牛刀,如今便是真真正正地進入朝堂。
巡幸的第三月在江南遇刺,休養後回京都。好像就是在這時大皇子便納了劉氏次女為側妃....
寧華姝莫名對上了時間後,總覺著這一切有著什麼關聯。
為什麼太子出事,劉侍郎就送了另一個女兒入大皇子府。
隻怕是他們早知太子要出事,就提前將她送進了大皇子府上當妾預備著在下一任太子的亦或是下一任君王的後宮中塞人。
恐怕也不止是知道,更是參與其中。這更斷定了昭仁太子是與氏族不睦而死是真相。
可劉韞靜...若是她知道自己夫君的死,有她父親參與的一份。她又當如何呢?
劉洛啟親手將自己的女婿謀害,導致了女兒成婚不到一年成了寡婦。
寧華姝不由得心口一窒,權利難道比女兒一生的幸福更重要嗎?
好像自己也是....這樣,從小被送進令人窒息的皇宮生活。
她想到這裡深深地看了一眼旁邊的寧華鈺,她燦爛明媚地刺眼,她也想這樣活著。
成為一束光,或溫暖人心,或燦爛刺眼。
可她早已被皇宮之中的黑暗蠶食,沒了昔日的光彩。
寧華鈺感受到了她幽深的目光,與她對視上。她不由得怔愣,寧華姝此刻正望著她,雙眸黑黢黢的沒有一絲光亮。像是想透過自己看出什麼,她探究著卻隻看見空洞麻木的神情。
“姐姐?怎麼了?”
寧華姝被這一聲喚醒著,我在做什麼,這是自己的親妹妹。無論自己處境如何,她存在都不會有任何改變。
不管她在何處生活,她都是她自己,她都是榮玉郡主,都會燦爛明媚地活著,不會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沒事,我們隨行一同走吧。”
寧華鈺聽著隨有疑惑,但也不打算多想。這裡的人那個沒有著自己的秘密,都愛藏著掖著不說出來,或許這就是宮裡頭的生存之道吧。
她又重新挽起姐姐的手,和他們一同站在吳王一側等待著大部隊的出發。
吳王看著他們並沒有什麼神情,按道理來說自己的母親和梁王的關係。他們都應該是自己奪嫡路上強有力的夥伴,但因著梁王退居朝堂,不在其中戰隊的關係。
他們之間並沒什麼關聯,隻是這次天子將昭仁太子一案,又將他們之間的關係重新展示在朝堂之上。
他是很希望得到梁王的支持的,畢竟江南一帶富庶之地,而今他隻擁有張煜所在的吳郡一帶。就給提供了無儘的財富,可若是整個江南都被他收入囊中。
那將是無上的便利,況且江南距京城數千裡,若可在此擁兵,即使失敗他也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奈何梁王心思並不在當時有權利的王爺,而是一個懦弱的臣子。
實屬是可惜...可惜至極啊。
吳王想到這裡,默默地歎了口氣,可他看向寧華鈺又開始亂點起了鴛鴦譜。
寧華鈺如今年約十四,雖說小了點,若是讓子煦娶了她。有了梁王當嶽丈,那他們也算是一條船上的人。
張煜已經和寧華姝告吹,不無可能。眼前的寧華鈺也是個不可多得的好人選,但是隻怕梁王看不上這樣的人當女婿,寧華鈺雖隻是個小女兒家,不知道喜不喜歡子煦這樣的?
吳王不由得默默打量起了寧華鈺,自己倒是一心想給張煜這小子攀高枝。他倒是一天到晚就想著搗鼓著怎麼賺錢,這些年真真上前追求得不就姝兒一人,隻怕這件事是真難啊。
寧華姝也察覺到他的目光放在了寧華鈺的身上,她感覺怪怪的,這不像是正常看人的那種,反倒帶著一種審查,想找到她身上有什麼特點,想男人對女人的窺探,令人不舒服得很。
她伸出手將寧華鈺擋在身後,自己全然擋住了吳王的目光。
她微眯著眸子,揚起下巴,表情微慍,似是在告訴吳王不要打自己妹妹的主意。
吳王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全在寧華姝的眼皮子底下,隻怕子煦真想娶寧華鈺也得先過她姐姐寧華姝這一關。
罷了罷了,又吹一對,乾著急也無用,讓他自個兒努力吧。
他微微點了頭,臉上帶著抱有歉意的笑,將目光轉到其他地方。
寧華姝這才滿意,這些個人,總是想靠打彆人的主意來滿足自己的私欲,好似我們都隻是他們推行計劃中的一部分,被人利用的滋味實在惡心。
寧華鈺有些懵,不懂這二人在暗自較量著什麼,她想探出頭看看吳王在乾什麼,卻被姐姐按了回去。
她瞥了瞥嘴隻好作罷。
不過多時,他們整理好了行裝,大部隊朝著皇城回去。
依舊是寧華姝兩姊妹同乘,這段路上,寧華鈺絮絮叨叨個沒完,寧華姝也隻得聽著,看著眼前說個沒停的小姑娘也是無奈,這個年紀的小姑娘都這麼愛講的嘛。
這不去客棧裡當那說書先生倒也是可惜了,說了這麼久不用歇也就罷了就連茶水也不用喝。
但她也想這樣寧靜閒暇的時刻可以多一些,就這樣度過漫漫回皇城的路。
回到皇宮的時辰已是夜晚,宮中幾儘落鑰。宮正與太子向天子複命,其餘人等在天子的示意下由董內侍安排在宮裡頭歇息,明日再各回各家。
梁王夫婦早早就在宮裡頭等著自己的孩子,寧華鈺回來卻不肯與他們回到一處央求著想去寧華姝的重華宮之中的殿宇。
他們二人自然是敵不過她的撒嬌,隻得將選擇權交由了寧華姝,隻是一晚歇在何處都是一樣的。
寧華姝欣然同意,這一點小小的要求並不會妨礙到自己什麼,她樂意就來吧。
寧華鈺很高興,又可以同姐姐在一塊兒了。站在後麵的寧華桐沒什麼感覺,奔波了好幾日他隻覺得累,一點也不想思考為什麼他們一定要待在一起。
他就是乖乖地跟在父母身後,回到寢殿倒頭就睡。
夜深,她們兩人共寢,寧華鈺顯然已經睡熟,想是白天精力消耗得過多,在陌生的地方也睡得很好。
寧華姝有點不熟悉二人同睡,但幾日的勞累也睡了過去,隻是覺淺。
床前頭的紙窗傳來一點響動,寧華姝驚醒,意識到是窗外傳來的聲音。
她剛想大叫喊人,卻聽見。
“是我!”
這一聲倒是讓寧華姝認出了是誰,隻不過他很奇怪為什麼他這個時辰過來。
寧華姝悄悄起了身,披了外衫就推開窗。
隻見張煜穿的黝黑,與天色融為一體。寧華姝後退了幾步,張煜便就這窗台翻身而今。
他的動作輕盈,並沒有發現什麼很大的動靜。
寧華姝盯著床上的寧華鈺生怕吵醒了她,看著她沒什麼反應。就示意著他來到外間,寧華姝掀開簾子走出,織意在簾外席地以盤腿坐著的姿勢睡著。
感受到寧華姝的動靜後,她迷糊地睜開看著寧華姝,剛想開口,寧華姝就做出噤聲的手勢,衝她搖搖頭。
寧華姝走著,來到旁邊的書桌旁,身後跟著張煜。
織意看著身後的人很驚訝,公主什麼時候和他混在一起了?
寧華姝將外衫穿好又抄起架子上的鬥篷,攏在身上,原是這樣的天氣用不上鬥篷的,隻不過她偶爾睡不著便會在自己的書桌處備著,夜深露中隨手穿上再想睡下也容易。
她就這椅子坐下,織意將中堂的圓凳端來放在張煜身旁便回到了原位放風,張煜也不客氣直接坐下。
“說吧,來找我何事?”
寧華姝看著他,想著他這一身像是去辦什麼大事了,希望能帶來什麼她想要的東西。
“殿下,臣已經坐實的曹晉南的罪名,隻等明日朝堂之上,吳王的回稟。”
“噢?”寧華姝有點意外,如今他們怎麼做出了轉變。
“到時候,曹晉南的田莊鋪子什麼的我們自會雙手奉上,交由公主。”
寧華姝聞言甚是疑惑,曹晉南的田莊鋪子?自己當時並沒有向他們提出要這個東西吧,他們現在什麼意思。
“張煜,本宮當時說的是讓你們自己收起來,好好留著,這田莊鋪子裡大多都是曹晉南的手下,其中的千絲萬縷需要你們再去查看,如今將這些甩給本宮是什麼意思?”
“不是公主,人我們還是會繼續查的,隻是這些收益都會給到公主殿下您。”
張煜徐徐而來,他坐著圓凳身後沒有可以靠著的地方,隻彎著脊背,雙手抓著膝蓋。
寧華姝倒是看出他的情況,卻也沒做出什麼動作。
“張煜本宮是公主並不缺銀子,隻是你們到底在外行走會比我更需要些。”
“隻怕公主也會需要這些的。”
寧華姝有點不明所以,看著笑著望著自己的張煜,她並沒有懂他的意思。
錢財於她而言,實在是不缺。及笄後公主食邑三百戶,那就相對於是六萬錢。再加上宮裡頭的月俸,這些年存的銀錢夠她好一陣揮霍了。
可吳王和張煜這邊卻還在這給自己塞錢,到底是何用意。
“張公子,公主也是有食邑有月俸的,雖說比不上你們在外經商掙得多,但到底也比那些官宦子弟更充裕些。咱們該如何就如何,不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