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公子既然這樣說,本宮那便遂了你的心願,問吧。”寧華姝瞥了那個長身玉立的男子一眼,慢慢地坐回椅子上。眼神冷冷地掃了他,簡直就是個小人!那眼神仿佛能射出冰刃,讓人不寒而栗。寧華姝微微揚起下巴,雙手抱在胸前。
“臣想問這次宴會魁首的評判是如何的,若是比水平的高低。臣不服,臣願與溫家二公子再比試一番。”張煜微微抬起頭,目光堅定地看著公主。
寧華姝自聽到他有疑惑時,也大抵能猜出他想問什麼。不過當他真問出來時,寧華姝還是不由地多看了他一眼。她微微眯起眼睛,流露出一絲不耐煩。他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若是真比高低,怎麼可能讓她來選校呢?自己為何不去請些什麼名師大夫,來找我個不是公子的人。
“張公子,不知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莫不是你以為此次春宴是選什麼京城第一貴公子嘛?”寧華姝無奈看了他一眼,即使他是知曉的,她也說明白這件事,打消了他的念頭,並且明確說明他不可能這件事。她輕輕搖了搖頭,嘴角微微下撇。寧華姝揮了揮手,像是要趕走什麼麻煩。
張煜心中自然明白,但不能讓自己來捅破這層窗戶紙,將問題拋於其他人,讓其他人自己來挑破更好。但既然公主已說明自己也不能再繼續裝傻下去。“公主,臣隻是問這次的評判規則。至於春宴的目的,相信所有參與的公子都知曉。臣自然也是疑惑,明明這魁首本應是臣,為何公主非要做手腳。將這魁首給到溫家二公子的頭上呢?”
寧華姝愕然,這斯莫不是瘋了,他這是在質問公主?想也不想,就敢口出狂言。她瞪大了眼睛,滿臉震驚,隨後臉色一沉。“張公子莫不是吃酒吃醉了,跑來本宮麵前耍酒瘋。什麼叫本宮做手腳,這春宴比拚之前,本宮就說過這頭魁本宮來定。那自然是本宮願意給誰就給誰,豈容你來置喙?”
寧華姝猛地站起身來,指著張煜。 “張公子這般急切想拿到這魁首,就這麼想著娶本宮?”
寧華姝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眼神中滿是不屑。 “張公子還是死了這條心吧,本宮要的夫君需得敬我愛我,而你這種功於心機,就喜歡耍醃臢手段的小人,休想!”
寧華姝看著麵前的人越想越生氣,本公主想嫁誰就嫁誰,這還沒嫁就被人攔著問東問西,甚是厭煩。她皺著眉頭,滿臉怒容,仿佛下一刻就要將張煜趕出去。寧華姝一甩衣袖,背過身去。本身這段婚姻就是父皇硬塞給他的,如今怎麼與她毫無乾係的人也要百般阻攔。
張煜聽到這話,心中猛地一震,如醍醐灌頂般瞬間明白,原來自己那些自以為巧妙的小計謀,全然沒能逃過公主的如炬慧眼。“公主,臣深知自己此舉實在唐突且不當,臣確有想娶公主之心,也存了借公主身份行些便利之事的卑微念頭,臣在此向公主深深請罪。臣鬥膽以為,外麵那些參與春宴的公子,恐怕大多是衝著公主的尊貴身份而來,而真心愛慕公主之人,怕是屈指可數。”
“公主,臣冒昧一問,為何不能選臣呢?臣在此鄭重起誓,此生定隻娶公主一人,絕不納妾,如有違背,願遭天譴。”
接著,忽地和緩下來“若臣與公主無緣得子息,可從宗族中挑選一位聰慧的孩兒,讓其奉公主為親娘。公主若願意撫養,那自然是孩兒之福、臣之家幸;若不願,臣定會尋個好仆婦,傾儘心力好好養育,絕不讓公主為此有半分煩憂。”
“公主,若公主下嫁於臣,臣絕不敢拘著公主當那深宅婦人。公主想做何事便做何事,臣願做公主最堅實的後盾。張某不才,沒什麼特彆擅長之處,唯有會賺些錢財。公主若是想購置產業,隻需公主一聲吩咐,張某戶上的銀子任憑公主差遣,絕不吝嗇半分。”話語間充滿了真摯與熱忱,讓人看到他為公主全力以赴的決心。
“至於臣張氏一族的中饋之事,公主若願意管,那是臣家族莫大的榮耀,若不願,張某自會找人代勞,絕不敢強求公主半分,臣隻願公主能隨心自在。” 張煜說這些話時,語氣謙遜而誠懇,眼神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張某懇請公主能垂憐考慮下微臣。”說罷,張煜恭恭敬敬地跪下行了大禮,向姝公主叩拜,那身姿恰似在訴說著他無儘的期盼與等待。
寧華姝還未從他的話語回過神來:他在說什麼?這張煜莫不是真的瘋了,怎麼突然說這麼一大段,什麼府中中憒,什麼絕不納妾。我要不要養孩子。寧華姝聽著臉上出現了一絲紅暈 ,還說什麼錢都給我花。“本...本公主才不缺錢呢,要你的銀子做什麼。”
寧華姝此刻腦子混亂著,不知道怎麼回答他的問題。哪有人突然一下子拋出這麼多富有誘惑力的條件的,不過他有一點確實是令人心動的。絕不會強迫自己做自己不喜歡做的事情,也不會拘著自己當深宅婦人。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迷茫與糾結,她輕輕咬著嘴唇,陷入了沉思。
不行,自己怎能被這樣的小人給輕易打動。他這樣的人,方才話語中又有幾分可信呢?
寧華姝微微揚起下巴,輕哼了一聲,柳眉緊蹙,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彆以為你說這些我就會信你,嫁你。若是你動動嘴皮子,我就信了你。我為何不去嫁那酒樓裡的說書先生。”
而後她又重重地歎了口氣,罷了告訴他也無妨。我嫁不了他,並不是我不選,而是我沒得選。
“世間對女子枷鎖,也並非是你三言兩語便能掙脫的的。困住我的從來都不是皇宮,而是我的公主身份,有這個身份在,我嫁給誰都是束縛。”
寧華姝雙手插在袖中,腳步輕移,緩緩走到窗前,望著窗外的景色,眼神卻空洞無神。她微微低頭,看著那跪附在自己腳下的男人。若是自己真能如他所說的那般,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就好了。可惜她不能,他若日後娶了妻子,那樣暢快與愜意倒是自己不曾有的。想著她不禁露出一抹苦笑。
“也並非本宮不選你,隻是這公主的價值從來都是皇家的賞賜。皇家欲以我賜給氏族,又怎會讓我嫁與你呢?”寧華姝微微側身,眼神冰冷,恰似寒潭之水。
公主的嫁娶本就是皇家的一個交易商品,她的去留自然是物品的主人來決定,物品自身怎麼做得了主呢。
張煜聽著微微抬頭,看著她。他一直以為這些個皇親國戚,有著這世間最好的尊榮,享受著一切美好事物。卻不想這確是一個黃金鑄就的牢籠,人人皆是困於其中的籠中雀。
思索間他他眼中閃過一抹亮光,突然想起。前朝便有公主攝政的事情,手握權勢,自己為自己而活。我命由我不由天!
他隨即大膽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若我是公主,必逃脫這樣的困境。”
“公主有遠在江南的父王撐腰,又是皇室中最受寵的公主。公主既能榮寵至今,必懂得如何諂媚討好。”
“若是我,我便求些權力來斂財,培植自己的勢力,在這朝堂之上有自己的話語權,也不用日日擔心惹惱皇上。”
“公主現在寵愛如空中飛著的紙鳶,稍一用力繩斷就一無所有。不若讓他們忌憚你,不敢動你。也不用公主連自己未來執手一生的人,都是聽從旁人的安排。”
張煜大膽直言著,這些話語如驚雷一般轟地鑽進了寧華姝的腦子裡。謀權得勢?寧華姝臉色瞬間變得陰沉,眼神如利劍般射向張煜。
“張公子你可知你剛才與本宮說的話,我就算即可打殺了你,聖上也不會怪我半分。”
寧華姝沉著臉,這話語猶如冰冷的寒霜。
她開始不懂眼前的人的目的到底是為了什麼,從春宴前的畫卷送禮,再到現在說這些。
如今也正是鶯飛草長的暖春,不料屋子裡卻寒風颯颯。窗戶掩得死死,也沒讓屋子的溫度升高絲毫。
她微眯起的雙眸,眼神不移地盯著眼前的男人。
在旁的織意與織幸麵麵相覷,眼中滿是驚恐之色。這張公子剛說完如此放蕩的話後,卻突然勸起公主做那掌權之事。誰人不曉得當今聖上,最不喜在他麵前玩弄權勢之人。
早間有幾名勾結前朝的內侍,被發現後都被就地絞殺,那麵色鐵青的屍首,可是掛起來警示了眾人足足三日。時至炎熱的夏天,不到一日那屍體上的腐臭,熏得人惡心嘔吐吃不下飯。這張煜肯定沒見過此等畫麵,若是見過怕是此生難忘。
織意微微顫抖著身子,輕輕拉了拉織幸的衣袖,兩人都低下頭,不敢再看公主和張煜。
“張煜,誰給你的膽敢來教唆公主。這怕不會就是你想娶我的真正目的吧,要我來幫你玩弄權勢,將地位捧到你眼前?”
寧華姝的語句不收斂,一點一點地進入張煜的腦袋。
原來在她心裡,自己娶她皆是利用。那他方才說的那些,她怕是半分也未曾聽進去。
是,他娶寧華姝就是為了她的權勢地位。但他剛剛所承諾的一切,都是他對於自己未來妻子都會給到的。給她足夠的尊重,與她攜手成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