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人都是懷疑的對象，都不可信。這凶手，窮凶極惡而且變態。他故意捏我大腿根部，給我暗示，竟然一點都不擔心王曉彤透露真相，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法子讓王曉彤守口如瓶。

絕不能讓他逍遙法外，要奮起反抗。於是我擦了擦眼淚，站起身子。

接下來，我要去找王曉彤。盤問她去年10月28日動漫展，她和林風嬋到底去了什麼地方？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一身臭味，為什麼被掐得青紫？

當然不能去她家裡，我知道王大強夫妻的那副德性，我也淪落為老鼠過街人人喊打的地步。但我知道王曉彤的學校在哪兒。

在放學的前一個小時，我帶了帽子和墨鏡，守在學校門口。

此時天空烏雲密布，大地昏暗無比。

學生們陸續走出學校。我終於看到王曉彤苗條的身材，清秀的麵龐。

在她即將拐角時，我現身擋住了她的路。

“王曉彤。”我衝她打招呼。

她先是微微一驚，然後疑惑地問我：“你是誰？”

“是我，高老師。”我摘下墨鏡。

“高老師？”她先是一愣，隨即睜大眼睛，嘴巴張開，變得緊張起來。

我明白她心裡的陰影。於是我輕輕地伸出手，做了個擁抱的姿勢，語氣儘可能的柔和：“曉彤，那晚是我救了你，老師絕對沒有一絲傷害你的心。老師知道你很苦，老師誤會你了，對不起，對不起。”我哽咽地說道。

“是嗎？”女孩不再緊張了，她眼眶紅了。

我更加懊悔不已，說道：”我知道壞人欺負了你。老師來這裡，隻是想幫助你。”

“你怎麼幫我？”女孩淚眼汪汪瞧著我。我瞬間明白，女孩果然被欺負了。

“你隻要告訴我，是誰給你和林風嬋的巧克力吃的？你告訴老師，去年10月28日，你們去清萊東城動漫館看展覽，你和林風嬋脖頸青紫，到底是誰乾的？是肖大剛嗎？還是文翼、田曉和王誌在。或者還是其他人？你彆怕，老師保管一定把他送上斷頭台，你告訴我。”

我的話語突然中斷，因為我看到王曉彤眼裡儘是驚恐的神色。她直愣愣地瞧著我背後。

我霍地轉身，隻見背後一個黑影閃進叢林。

“你是誰，你是誰？”我吼叫著竄進叢林。四周樹影婆娑，燈影搖曳。他已經消失在樹叢裡了。

“你是誰？有種的給我出來。”我叫了幾聲，依然不見人回答。

於是我走出叢林。王曉彤看著我卻一步一步地後退。消瘦的肩膀在瑟瑟發抖，有如迷路中的一頭小羊羔。

“曉彤，你彆緊張，老師在幫你。”我慢慢地朝她走去。柔聲問道，“你隻回答一句，他叫什麼名字，老師一定把他抓起來。”

“不要，不要。”她突然驚恐地叫了起來。

“發什麼什麼？”這時四周人紛紛轉頭，

“不，曉彤，你就回答一聲，老師求你了，求你了，你要知道，林風嬋11月1日，也就是你們去看展覽後的兩天，她生病躺醫院裡三四天。你知道嗎？”

“對不起，對不起！”王曉彤哭了。

“不要說對不起，你就說是誰捏了你們？”我急了，不由地伸手去抓她的肩膀。

“放開我，放開我。”王曉彤雙手拍打我的手，淒厲地吼叫。

“天啦！人販子嗎？”

“光天化日下抓人？”突然湧上幾人，一把把我按倒在地，然後掀開我的帽子。

“高娜娃？”有人認出我。

“又是這個嫌疑犯，押去警局。”大家呐喊。

“曉彤。”我努力抬頭，苦苦向女孩哀求，“你就告訴老師一句，他叫什麼……”

“嘭！”的一聲，有什麼東西砸在我頭上，我頭暈目眩，意識漸漸模糊過去。

當我睜開眼睛，眼前是個身材魁梧的警察，他旁邊站了一對中年男女。我好一會兒才認出是黃警官和王大強夫妻。

“總算醒來了！”黃警官衝我翻了翻眼白。

我伸手摸了摸頭頂，那裡腫了一塊，並且還在發麻發痛。

“王曉彤呢？”我問道。

“你還想靠近我女兒，我要了你的命！”許翠花尖銳地叫道。

“不不，”我立即說，“凶手背後控製她，侵犯她，我要幫你女兒揪出那個變態的。”

“什麼？”

我看到三人張大嘴不上，露出不可思議的鄙視眼神，就好比我是傻子或者精神病。

“我……”

突然我看許翠花舉起手，然後呼的一記耳光甩來，我伸手抓了她的手腕。用力一推，她退出好幾步。

“還在侮辱我女兒，你這婊子。”我看到許翠花咬牙切齒地要撲來，卻被王大強伸手攔住。於是她指著我的鼻子罵罵咧咧，“你害我女兒還不夠？你這婊子，說什麼背後有人侵犯她？”

我聽了心頭騰起一股怒氣，大聲回擊：“你瞎了眼，你豬油蒙了心嗎？我在幫你女兒，去年10月28日清萊東城動漫節，你女兒和林風嬋一起去看動漫展，她們很晚才回來。然而脖頸上青一塊紫一塊，你知不知道有人侵犯了她們？”

“我看你是個瘋婆。”許翠花大叫，“我女兒都說了，兩人吵架弄的，難道你還想毀掉我女兒的清白？你這婊子，爛貨。”

我氣得也衝她大叫：“為什麼這麼武斷？林風嬋兩天後就生了病住院了三四天。你們……”

“閉嘴！”黃警官站起身子，厲聲喝止，“我警告你，下次再靠近女孩，直接告你誹謗罪，到時候就等著進監獄吧。”

黃警官這話實在太過離譜，我瞪眼回去，問道：“你憑什麼……”

“我問你明不明白。”黃警官猛地一拍桌子。

“無可救藥，無可救藥！”我氣得也拍桌子回懟過去。

“你這是侮辱警察罪，彆怪我不客氣。”黃警官拿出手銬。

“動不動就給我按個罪名，你敢！”我熱血上湧，也不甘示弱，叫板警察。

黃警官臉色變得鐵青。衝我怒目圓睜。

“哎，大家有話好好說，好好說。”正在這時，外麵傳來文翼的聲音。

隻見他自門外匆匆走了進來，忙衝黃警官和王大強夫妻鞠躬賠罪。

“對不起，對不起，給你們造成麻煩了。”

“什麼麻煩，我是在救王曉彤，我在救……”

文翼衝我使了個眼色，然後走到我身邊，轉向三人說道，“不好意思，我先和高娜娃溝通一下。”說完把我拉到一邊。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把我的推理說了一番。隻是隱瞞了凶手給我大腿留下的記號，以及林風嬋的畫。

“太可惡了。”文翼聽完呆住了，臉上寫滿了憤怒和悲傷，說道，“難怪去年她生了那麼一場大病。我11月1日守在她病床上，看著她憔悴可憐的樣子，心都碎了。可惡的混蛋，可惡的凶手，我要殺了他。”他說著吼叫起來。

我理解他的悲憤心情，知道這消息他來說，猶如晴天霹靂，隻有把內心的憤怒和積鬱都發泄出來，否則壓在心頭，會讓人發瘋。

文翼叫喊了良久，才頹然地站著，失魂落魄的樣子。最後他歎息說道：“此人隱藏極深，揪出這個無恥惡人，我們得要慢慢來。”他說著沉思了會兒，然後低聲說：”你向他們道歉，就說你隻是關心女孩，沒有其他惡意。待會我有辦法揪出這個變態凶手。”

“你有辦法？”我凝視著他。

“難道你不相信我嗎？”

我見他一臉真誠，不帶絲毫虛偽。但現在我任何人都不相信，而且我也明白，跟警察爭執毫無意義，再耗下去，這群笨蛋警察隻怕真要監督我，那時我就真的沒有任何機會接觸我的學生了。除了相信他，我似乎彆無選擇了。

於是我點頭，說道：“我相信你。”

“好，你去向他們保證，去吧。”

我走到三人麵前，強迫自己向他們鞠躬道歉，努力讓自己以最真誠的態度說道：“對不起，我……我隻是關心女孩。我保證，再也沒有下次了。”

“大家看到沒有，這婊子就是在亂說，想玷汙我女兒的清白，下次再……”

“不要再說了。”王大強喝止了許翠花。

可許翠花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大強，那是你女兒啊，難道你連你女兒的清白也不維護嗎？這婊子自己虐童殺人，卻想憑空創造一個性侵來掩飾……”

我怕我克製不了自己給她一記耳光，於是站起身子，迅速走出警局。隻聽背後的罵聲越來越小，我堵得發慌的內心稍稍開闊了些。

走出數十米，我腳下踢到一個石子，打了個趔趄。

“來，我扶你走。”我的眼前伸出一隻手。

“不用，謝謝了。”我拒絕文翼的好意，一個人慢慢地走著。

“我全相信你。”文翼說道，“什麼虐童？什麼□□？全都是胡說八道，你也太苦了。”

我鼻子一酸，這天底下，除了田曉和王誌在，他也完全相信我。我隻想好好地撲進他的懷裡痛哭一場。但我克製住自己，這個時候，我要在任何人麵前，保持一定的距離，並且還要學會隱藏起自己的心思來。

於是我苦澀地一笑，說道：“我再一次接觸我的學生，隻怕警察要監督我了。”

“我們做搭檔吧！”文翼說道。

“搭檔？”我站立身子，凝視著文翼。

“沒錯，我們做搭檔。你問他們，我在旁邊協助就好了。”文翼說道，“我們合作，一定可以把這個變態的凶手擒拿歸案。”

“文大哥。”我驚喜地叫了一聲，像個小孩般地撲進他的懷裡。感動地掉淚了。

“彆哭啦！”文翼撫摸著我的頭發，說道，“我們化悲痛為力量，一定抓住這個變態的。說吧，把你想到的說出來。”

“嗯。”我聞到他身上好聞的薄荷味兒，自他懷抱裡抬頭說道，“我懷疑肖大剛。去年10月他拿照片恐嚇林風嬋，剛好我查了10月28日是清萊動漫展覽。而且我記得林風嬋很晚才回來，脖頸青一塊紫一塊，哪有這麼巧的事？”

文翼聽完皺起眉頭，他那清澈透亮的眼睛浮現起幾許思緒，說道：“說真的，我也不信有這麼巧的事。肖大剛此人厚顏無恥，我曾經警告過他好幾次，彆靠近你。”

“我知道，你手腕上的傷就是給他打的。”

“你知道？”文翼吃驚問道。

“是的，謝謝你背後為我做了那麼多。你這段日子瘦了很多。”我瞧著他帶著疲倦的臉龐說道。

“沒事。”文翼苦澀一笑，“自從嬋兒被害後，我也沒法睡個好覺。”

“你要保重好自己。”我哽咽地說。

“會的會的。”他保證。

“剛才你說你有辦法，什麼辦法？”我問道。

“去看動漫展覽的，可不止王曉彤。”文翼英俊的臉龐浮現出一抹笑意。

“對！”我離開他的懷抱，驚喜地說，“還有其他的同學，走。”

我們依然在學校門口不遠處的地方截到學生林韻。我頭戴帽子和墨鏡站在她麵前，文翼則在一邊察看四周情況。

當我摘下眼鏡，林韻叫出聲來：“高老師？”

“老師問你一句話。”我儘可能地溫柔對她說，“你可以如實告訴老師嗎？”我知道這女孩一向誠實聽話。

林韻臉上帶了點驚訝和懼怕，但還是點了點頭。

“你們幾個女孩子，在一起學舞蹈有沒有什麼異常？”

“你是指什麼？”

“林風嬋和王曉彤偷吃巧克力，你知道是誰暗地裡給他們吃的嗎？”

林韻搖頭。眼裡流露出真誠的神色。

“去年清萊東城動漫節，你去過吧？”

“去……去過。”林韻遲疑了一下才點頭。

“和林風嬋、王曉彤一起去的嗎？”

林韻再度點頭。

我心頭一喜，問道：“除了你們還有誰？”

“馮明君，小琳、心怡。”

“嗯。你們幾點鐘去的？林風嬋和王曉彤一直在看動漫展覽嗎？”

“我們下午一點去的，林風嬋和王曉彤一點半就離開了。”

我聽了渾身一震，知道關鍵問題來了，於是喘氣問道：“那你們看到她們和誰離開的？或者有什麼人跟蹤她們？”

“是有人跟蹤她們。”

“是誰？”

“是……”突然林韻的聲音戛然而止。她眼睛瞪大地瞧著我左側後麵。我一轉頭，發現背後一個高大的人影。

“誰？”文翼拔腿追了上去。那人卻一把提起文翼，手一甩，文翼摔在地上。

然後他回過頭，皮膚油膩，一雙凶狠的三角眼，正是肖大剛。隻見他衝著女孩伸手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