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門口傳來“嘭嘭”的敲門聲。
“誰?”我叫道。
“是我。”
一聽到文翼的聲音,我想急速奔去,撲進他的懷抱裡尋求安慰。但我克製住了自己。自己的事情隻能自己解決,我不相信眼淚,隻相信奮起反抗的拳頭!我擦乾眼淚,臉上露出笑容。
打開門,文翼站在門口,後麵還跟了田曉和王誌在。
三人本以為我淚流滿麵,泣不成聲,結果我卻滿臉笑容。
“你沒事吧?”文翼困惑地問。
“我沒事啊!”我依然沒有完全打開門。我不想讓他們進房間,我今晚打算通宵達旦地思考對付凶手的策略。
“可是網絡上,還是電視台,小區裡都……都在討論你所謂的虐……虐童事件。”田曉支支吾吾地問道。
“那隻是訓練中的視頻。你覺得我會在乎嗎?”我反問田曉。
田曉哦了一聲,點頭認同。
“但是。”王誌在說道,“你家牆壁都寫了汙言穢語,真是可惡,你……你真的沒事?”
“彆人的嘴巴和手腳,我可管不著。身正不怕影子斜,由他們說唄。”我故作輕鬆地說道。
“那也是。”王誌在也點頭。
“但你被拘留了警察訊問室裡,真的沒事?”文翼再次問道。
“沒事啦,謝謝三人這麼晚還來看我。”我說,“今晚不早了,你們趕緊回去休息吧,明天我去上班,到時候見!”
三人一聽我還去上班,都驚訝之極。
“你脖子現在還是青紫。”文翼打量著我說道。
還是青紫?我摸了摸曾經被肖大剛掐過的地方,腦子突然閃過一個念頭,當我努力捕捉時,它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好,那我們走了。”文翼輕輕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很高興看到你這麼好的狀態,早日休息。”
田曉衝我豎起大拇指。說道:娜娃,娜娃,高娜娃,果然取名自國際第一芭蕾女神‘娜斯塔霞?科勒高娃’的姓名,你最棒!”
王誌在則撓了撓頭。說道:“明天我送土味。”
我微笑點頭。然後目送他們離去。最後進房關上門。
我在小廳裡來回踱步,嘗試理清楚這幾日發生的事。
我以為風嬋的死,隻是單個性侵案件。但凶手偷窺我,打掃我的房間,殺害風嬋,殺害我的貓,摧毀我的名譽。再偷去硬盤,上傳所謂的虐童視頻,極力煽動輿論。
更可怕的他撕了林風嬋畫的七張畫,依次給了我三張畫來暗諷我。如此三番五次地陷害我,打擊我的名譽,要慢慢折磨我而死。這到底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恨?他連我前晚傷了哪根腳趾都看到了,確實匪夷所思,凶手到底是人還是鬼?或者黑客?他下一部怎麼做?我又如何應對?
我大腦在整個高速地運轉,試圖找出一係列事件的源頭來。“源頭,源頭?”我反複念叨幾句,突然腦子湧起一個念頭,這念頭讓我驚喜。
最早無名電話響起,正是2月20日,也是我獲得大獎的那個晚上。
至此房間有人潛入打掃衛生、偷窺、無名電話、風嬋和貓的被殺開始了。至於林風嬋繪畫的情緒變化,應該不是事件的根源。凶手的目標是我,他隻是利用了林風嬋的情緒變化。
頓時我恍然大悟,原來一切變故源自我獲得國際芭蕾舞蹈大獎!或者說得獎這事加速了凶手的仇恨。
刹那間,2月20日宴請大家的記憶,如同潮水般地湧來。
《黑天鵝》是一部非常經典舞蹈作品。這部戲講述了一個女孩兒被人誘惑變成了天鵝,她需要愛的力量踏破詛咒,但他的王子卻愛上了不該愛的人,於是她跳崖自儘,在死亡裡得到了解脫。
這是文翼編寫的劇本,這劇本曾經獲得國際大獎。他這個劇本,仿佛專門為我打造似的。
我一人分飾兩角,即白天鵝和黑天鵝兩個性格完全相反的角色,價值含量極高。
除了白天鵝的美麗、怯懦、嬌柔。黑天鵝的疑惑、邪媚、強勢,依然被我演繹得非常傳神,我正是憑借這個角色,在2月20日一舉獲得泰國國際芭蕾舞獎項,由此我名聲大作,在圈內成為新一代芭蕾女神。
凶手謀殺風嬋、摧毀我名譽,但休想除掉我這新一代芭蕾女神的稱呼,休想!
我一早就騎上電驢,往芭蕾舞團走去。
我必須要經得起深深的打擊,重返舞蹈台,必須把這個難度極高的角色飾演好,必須。
我下了車,當來到清萊芭蕾舞團大樓前,我挺起胸,把悲傷和慌亂儘可能地掩藏起來。
我先是經過大門邊,聽到保安室裡幾個人在起哄。
“王誌在,你tmd太遜了,買了七八年的彩票都沒中。”
“沒中就沒中貝。”王誌在甕聲甕氣地說道。
王誌在這話似曾相識,我站住腳步。心想,他是個頹廢的中年大叔,身材臃腫,皮膚油膩,把人生希望寄托在那千萬分之一的概率上,中彩票大獎。
2月20日那天,他好像也說過類似的話。說什麼隻差一點就中了大獎。為此眾人都嘲笑過他。
而且更過分的。那日他居然送我20張福利彩票作為禮物。這禮物我打從心底看不上,事後直接扔進垃圾桶裡去了。
我內心砰砰地跳了起來。我把他禮物扔進垃圾桶,假如他偷看到了?肯定很傷心,為此記恨我,再加上暗戀我而不得,於是打算摧毀我。
風嬋生前和他關係極好,經常纏著他講故事。他完全有機會看到她的畫冊,然後撕去她七張畫紙,嫌疑犯他肯定算一個。
於是我決定探探他的口風,讓他露出破綻。我深深吸了口氣,走到保安室門口,故意咳嗽了一聲。
“娜娃?”王誌在立即轉頭看到我,雙眼放光地走來。
我打量他。
他身材龐大得宛若一座小山似的,還有那一節一節,宛若香腸一般的手指,似乎和那個高智商、心狠手辣、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凶手相差甚遠。
我甜笑著點頭。
“娜娃。”他走到我身邊,放低聲音說道,“我又給你帶來……”
“哈哈!”保安室內一個年約50的保安男子大笑。他身材矮胖,
我認得他叫老黃,據說他在清萊芭蕾舞蹈團裡做保安都30年了,比王誌在還早。
老黃壞笑起來,說道:“又給女神送土產來囉。”
“老母雞?”我小聲問王誌在。
“不是的,”他神秘地說,“昨晚我耗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逮住的土產。吃了可補了,待會你下班拿……”
“我知道那個無名電話是你打的。”我冷不丁地插嘴。
“你說什麼?”他吃驚地睜大眼睛。
很遺憾,我在他眼裡隻找到發懵的神色。
“哦,今天有人給我打電話,我以為是你。”我忙解釋。
“原來如此。”他點了下頭,立即說道:“記得下班來拿哦。”
“好的,謝謝你,再見。”我說完就走。
除了發懵的疑問,他眼裡沒有任何其它情緒。難道一個人演技能達到如此爐火純青嗎?我苦澀著搖了搖頭。
進入大樓,我感覺到路上其他人射來的異樣眼光。可我根本不在乎,繼續行走。
當走到道具室門口時,我心越來越跳個不停。
2月20日田曉送了我一個特彆的禮物。
那是他親手做的一個二次元的女芭蕾舞蹈演員手辦。
女芭蕾舞蹈演員頭發紮緊,身穿白色芭蕾短裙,頭發兩邊白色羽毛。大眼睛,小巧鼻子,櫻桃小嘴,顯得非常可愛而美麗,其特征和我絲絲入扣。當他說花費兩個月的精力雕刻而成的,我立即感動了,但宴會結束,擺在角落的那二次元手辦,卻被重東西壓扁了。
之後我隨手把那手辦扔進了垃圾桶。想到這裡我內心湧起一股悔恨。
但同時心想,他假如偷看到呢?必定恨我,而且他對我的暗戀,隻怕排第一號。可我打從心底覺得他沒出息,沒前途,而且性格懦弱,單純的就像小孩子似的,一點不成熟。
弄壞他耗費兩個月精力送的禮物,再加上苦苦暗戀我,他完全有殺人動機。
想著我來到道具門口。
“娜娃,這麼巧啊。”裡麵響起一個愉悅的叫聲。每天他都在這個時間點站在門口,假裝偶遇。
我轉頭看到田曉那張消瘦的麵龐,以及上麵堆起孩子般的笑容。陷入沉思。
“咦?你鞋帶鬆了。”他連忙蹲下瘦弱的身子,幫我係鞋帶。
我看到他被肖大剛打過的臉蛋,還是腫起,內心不由地感到過意不去,於是小聲問候了一句,“還痛嗎?”
他臉上笑容瞬間凝固,眼眶紅了,係好鞋帶連說:“謝謝,非常謝謝,不痛了,一點不……”
“我知道那個無名電話是你打的!”我再次突兀地插嘴。
“什麼?”他伸手撓頭,不解的看著我。
“沒事,沒事,我記錯了,是彆人打的電話。”我連忙解釋。
“哦哦,對了,我還做了一件手工二次元手辦,打算送給你。”
我打量著他,他身穿一件白色衣服。這沒什麼,偏偏上麵還印了一個非常大的二次元少女。大眼睛、小鼻子、小嘴巴,兩個長長的馬尾辮的美少女戰士。小孩這樣沒什麼,但一個成年男子這麼穿著,給人感覺很突兀,很幼稚。
我隻好應付試地說道:“好的好的,再見。”我說完不等他回答,繼續往前行走。背後,我似乎聽到田曉發懵的自言自語聲音。
我苦澀搖頭,剛才在他眼裡,我隻看到單純和不解。看來對付真正凶手,這樣問話行不通。我懊惱地想。
接下來,我該套話明朱彥和袁悅了。
袁悅做夢都想得到主演的位置,我得獎之前她還有一絲希望,得獎後她毫無機會。她完全有摧毀我的動機。
不僅袁悅,導演也有殺人動機。有人暗傳袁悅為了達到主演目的,和導演有一腿,這隻怕並非空穴來風。從7日晚上導演訓斥我的口氣來說,他恨不得踢走我,讓情人袁悅上位,他也有殺人動機。
我先是去女更衣室換衣服。脫掉外衣,掛在衣架上。然後換上芭蕾舞蹈連衣裙。出了更衣室,我走到我的化妝間,當我掏出鑰匙開門時,發現門沒有關。
推開一看,一個女孩坐著我的位置,正在精心地化妝。
“袁悅?”我吃驚地問道。
袁悅回頭看了我一眼,然後轉頭依然慢條斯理地對著鏡子化妝,說道:“你不是辭職了嗎?怎麼還來?”
“請走開。”我竭力控製情緒。
“彆逗了。”鏡子裡照著她那張充滿幸災樂禍的臉。她繼續說道,“你給舞蹈團帶來嚴重的名譽損失,不辭職……”
突然我伸手揪住她的頭發。
“啊!”她尖叫起來,“你乾什麼?”
我一向柔弱,膽子小,力氣也小,可這一刻,我隻覺得我的雙手充滿了力氣,揪著她的頭發就往外拖。
我一把把她拖出門外,說道:“這麼快就想鳩占鵲巢?”
“你說什麼?”
“你照照鏡子,想鳩占鵲巢也得有實力,你有嗎?”
我看到她在發顫,決定是她更狠。我伸出手指幾乎戳到她額頭上。一字一頓地警告:“這是我的地盤,沒得到我的允許,天王老子也不可以—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