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明朱彥打來的。我按下了接聽鍵。
“高娜娃!”隻聽導演嚴厲的聲音好似炸雷。“你怎麼可以這樣?現在網絡上到處都在說你虐童。”
“你也相信我虐童?”我反問。
“現在不是我相不相信,而是網友們不相信。再那脖子上的青紫瘀傷根本無關訓練。”
“網友們不相信怎樣?問題你相不相信我?”
“你怎麼可以這樣頂嘴?”導演狂怒,“你難道不出麵解釋一番?公司因為你受到極大的損失。”
“哈哈!”我大笑起來。
“你笑什麼?幸災樂禍嗎?明天不要來上班了,以後都不要來了。”
“你是要開除我嗎?”
“是的。”導演回答。
“滾!”我歇斯底裡地大吼一聲。
“啊!”我聽到導演的驚呼。
他居然被嚇倒了?我內心不由地湧起一絲快意。
好一陣子,他才說道:“高娜娃你聽著。”
“好,我在聽著了,明朱彥,你說,你說。”我直呼他的名字。
“舞蹈團裡,有我在,就沒有你在。”然後手機嘟嘟地發出聲響,電話斷了。
“好啊,好啊。”我哈哈大笑,“以後再也不看彆人眼色,再也不用跳舞了。”我內心湧起一股莫名的興奮,在路上走來走去。
“再也不能跳舞了,再也不能跳舞了。”突然一個聲音在我腦海淒厲喊叫。
我不由地一陣頭暈眼花,癱坐地上。
高娜娃,高娜娃,在我十歲的時候,我擅自改名叫做高娜娃。取自國際第一芭蕾女神‘娜斯塔霞?科勒高娃’的姓名,她是我的偶像,是我的目標,是我窮其一生追求的理想,就這麼沒了嗎?
我身子沉重如鉛,一屁股坐在地上,地板上的冰冷氣息滲透我的身子,
我回到家,掏出懷裡那張畫。
畫裡是一塊方形棕色物體,上麵流著綠色的粘稠物,然而當我目光掃到下麵的那句話時,不由地大吃一驚。
糖裡有毒,但我嘴饞還是吃下去了。字跡清秀認真,是林風嬋的筆跡。
不過在巧克力的一邊,畫了很小的平麵圖。內容是個黃色月亮,月亮圈內,還有三顆星星。
這又是什麼意思?我思索良久,想不出什麼意思。
日期2月16日。
我拿出林風嬋的畫冊,拿著畫紙一對比,發現正是被撕掉的第三頁的畫。
清萊芭蕾舞蹈團對甜品是禁止的,我發現林風嬋和王曉彤偷偷地吃過幾次,從這幅畫看來,無疑是林風嬋內心的糾結,明知吃了會發胖,影響芭蕾舞蹈的訓練。但她還是忍不住地吃了。
我突然想起肖大剛說去年11月份拍風景無意拍到林風嬋無意吃糖果,然後林風嬋哀求他撕掉照片。肖大剛真的說謊?
林風嬋的畫冊被撕了七頁,這樣找回第一頁、第三頁、第四頁。第一頁畫的是粉紅色的心形仙人掌,第三頁是流著綠色汁液的巧克力,第四頁畫的是困在鞋子裡的林風嬋自己。那麼其他的畫又畫了什麼?為什麼凶手跳過第二頁?第二頁畫了什麼?為什麼把三頁和第四頁順序搞反?
那把菜刀,我突然想起案發現場跟我家菜刀把柄一模一樣,我渾身一顫,不由地煥然大悟。
林風嬋畫的那七幅畫的內容,被凶手拿來布置案發現場。
案發現場開始我以為林風嬋跟我玩捉迷藏。先看到畫了粉紅色仙人掌的畫,然後依然是巧克力、足尖鞋、菜刀、那個灰白麵孔紅色頭發的人。
第一頁畫了長滿刺的仙人掌,然後第三頁巧克力,第四頁鞋子,以此類推,後麵必定還有以菜刀為主題的畫。隻怕林風嬋把2月28日晚上看到的那個灰白麵孔紅色頭發人也畫進去了。
凶手先後給我第一頁畫,第四頁畫,第三頁畫。還漏掉第二頁畫。為什麼把順序搞亂?那第二頁畫了什麼?
這麼說,凶手確實在跟我玩捉迷藏,慢慢把林風嬋的畫揭露給我看,一邊暗地裡諷刺我殘酷對待女孩,一邊殘忍地摧毀我的名譽。
這凶手到底有多恨我?我做過什麼對不起他的事?可我這輩子以來小心翼翼,幾乎沒和彆人發生衝突,實在想不通誰這麼仇視我。
這時我左腳大拇趾傳來疼痛,可我根本沒心思打理它。哭著躺在床上,直到淩晨四五點才睡了過去。
醒來已經是4月8日下午。文翼、田曉、王誌在挨個打電話問候我。但他們的安慰一點沒用,因為網絡上我“虐童”視頻到處瘋傳,我已經變成了老鼠過街人人喊打的地步。我不敢出去,吃飯一點沒胃口。就這麼繼續躺在床上。這樣渾渾噩噩地又過了一天。
時間很快來到4月9日。早上我打開門,發現我家牆壁上,被人噴了油漆,寫了□□、女魔頭、凶手、虐待狂等各種汙言穢語。人們不僅網爆我,而且發展到襲擊我家裡來了。
昨日停的雨,今日又下起雨來。天空陰霾密布,有如我的內心。堵的慌,一片灰暗。我膽戰心驚那個無名電話,但又期待打來。就算他要把我折磨到死,但至少讓我知道真相,否則我死不瞑目。
晚上我無休無止地哭泣,然後咳嗽不停,似乎要把肺咳出來不可。
在十點鐘的時候,手機“叮玲玲”的響起。躺在沙發上的我無力地拿起手機一看,突然渾身一個激靈。
是無名電話,是那個凶手打來的。
我屏住呼吸,手在劇烈地顫抖。拿起手機接通了電話。
“嘿嘿!”依然是那個毛骨悚然的聲音。
“你給我留下三張風嬋的畫,是什麼意思?”我問道。
“貓鼠遊戲,捉迷藏。”他的聲音低沉而陰森。
“我已經被你奪去了名譽,奪去了工作,你還想怎麼樣?”我哭喊著。
“這還遠遠不夠。”他終於說話了。
“我還有什麼可失去的?我隻剩下一條命了。”
“你不是還有你大姐嗎?”那凶手那低沉、含糊不清的嗓音,如針一般地紮進我的耳膜。
“要殺我就殺我,為什麼牽扯到我大姐?為什麼?”我大喊。
“以為貓抓到耗子,可貓依然不急著吃它。”
“那就是要我……要我……”
“折—磨—到—死!”
我天旋地轉,全身倒在地上,嚎啕大哭,我已經徹底崩潰了。
“哭—吧,你現在所能做的,隻有哭!”
不!!我不哭,我要奮起反抗!!我內心突然一個聲音大喊,於是我霍地翻身站起,立即停止了哭泣。
“我前晚救了一條命,不是嗎?”我的語氣突然變得平靜。
他沒有回答。電話滋滋聲響,室內光線忽明忽暗。
“而且我也沒有進監獄,對不對?”我再此挑釁地問道。
“什麼?”儘管他聲音低沉而慢條斯理,可我還是聽出他聲音裡的憤怒。不由地哈哈大笑。
“你必須—死!”
那聲音說完,手機嘟嘟響起,電話掛斷了。
他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這就掛斷了?我愣了會兒,然後憋不住地哈哈大笑。
你是鬼,還是神?或者什麼高級黑客?我不怕你,不怕你,我內心大喊。
於是我目光透過窗戶,深深瞧進黑夜裡去了。“踮起腳尖,就能更擁抱太陽。”我喃喃自語。這句話仿佛有了魔力,仿佛無邊無際的黑夜,我看到了一絲光亮,頓時精神大振。
我再次清洗了一番左腳大拇趾,塗上藥粉,重新包紮起來。
我還打掃了房間,動手做了一頓可口飯菜。我要養足精力,跟那個凶手搏鬥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