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娘病弱(1 / 1)

囚妻虞娘 雩不見 4193 字 3個月前

蕭隨拿人心做把戲,其實早有預感,如今落實了猜測,他的心極其歡喜和慶幸。

幸好上天眷顧,讓他將失憶的人帶回來,不然落到彆人手裡,虞娘也會因為失憶被他人擄走。

也幸好楚元虞失憶了,不然他在尼姑庵,也帶不回她。

楚元虞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捅向自己的那一刀,給蕭隨造成了濃厚的陰影,他在世之年,不想再跟楚元虞對立爭執。

失憶了好,失憶了,他才能留住她。

“虞娘,無礙的。”蕭隨看她不說話,反倒心裡猜得準,目光隱忍地注視她,“虞娘,我對你一片真情,你的心,我都懂得。”

楚元虞手剛抽出一點,就被蕭隨複而緊攥,手指慢慢擠進她的手,用力相扣,十頭牛都拉不開。

“你……”楚元虞人還燒著,反應力慢了些,也無力抵抗蕭隨的攻勢。

蕭隨:“虞娘,我的心如何,時間久了,你便知道了。”

“待你病好,本王去哪裡,都帶著你,我們一時一刻、一生一世都不要分開……”

楚元虞另一隻手扶著太陽穴,眼眸闔上,“啊,我頭痛。”

“頭痛了?”蕭隨話語頓住,喉結滾動,觀察她一眼,仍緊握她的手,但扭身喊人,“藥呢,藥端來!”

“來了!”雨霜端了新煎好的藥,盛在新的碗裡,“按大夫新開的藥方煎的藥。”

“下去吧。”蕭隨再一次接替女俾的活,要親自喂楚元虞喝藥。

“我自己來,藥一勺勺喝,太苦了。”楚元虞本意是想將手抽回來,卻不想蕭隨神色怔忪,緊接著展露笑顏。

“好,虞兒終於知道苦了。”蕭隨心內喜悅,他以前覺得楚元虞吃的苦太多了,還繼續埋頭吃,現在終於醒悟。

楚元虞默默用看怪人的眼神瞧他,蕭隨等藥溫些,扶著碗底喂楚元虞喝下。

蕭隨撚了蜜餞喂給她,而後去桌上倒了一盞熱水,回到床邊,伸出手放在她嘴邊,“把蜜餞吐出來,生病了不能吃糖。”

楚元虞閉著嘴遲遲不願吐出,她偏過頭,抗拒的樣子讓蕭隨氣笑了,他將茶盞放在床頭妝台上,到外頭去了。

楚元虞鬆了口氣,以為他剛好有要事,卻見他又折身回來,手中拿著帕子擦拭水漬,而後伸手捏住楚元虞滾燙泛著潮紅的臉頰,另一隻手伸了兩根手指進去,從她嘴裡撈出浸著水漬的蜜餞。

“唔、唔!!!”楚元虞瞪大眼睛,看著蕭隨將蜜餞包裹在帕子裡扔進簍中,又去端熱水,“喝吧,壓壓甜味。”

“你!你去……”楚元虞氣的整個人都有了顏色。

“去淨手,虞娘,怎麼不喝水?”蕭隨隨手擦拭自己的手指,心內並不想擦。

楚元虞不理會,喝下水,慢慢躺下。

原以為因著風寒,蕭隨今夜不會睡在這裡,沒料到蕭隨見她躺下,對下屬說:“把書房裡的公務搬來外室。”

而後,他體貼整理床榻上的被褥,壓好被角,再對上楚元虞略微驅逐他的雙眼,他笑了,“照顧虞娘還是本王親自來才放心,你且先睡著,我在外頭,離你不遠,有什麼便喊一聲。我每半個時辰來一次。”

“睡吧。”蕭隨附身親吻楚元虞的發絲,留戀地再吻她的額頭。

楚元虞不知為何心中安寧,覺得不對,但又不知如何是好。

蕭隨沒有吹滅蠟燭,任由它燃著,隻是放下紗帳,戀戀不舍看了一會床榻才去了外屋。

“你們去裡屋守著,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要離開她半步。”蕭隨麵色沉靜,他的虞娘是個要強的人,而且有前科,不能輕易放心。

“是。”

他也並未處理公務太久,說是半個時辰回來看一次,其實處理了一個時辰公務便回來了。

任誰看了不稱一句情比金堅。

楚元虞朦朧間感覺渾身出汗,難受地囈語幾聲,被蕭隨聽見了,他輕輕掀開帳,看到女人半隻胳膊架在被衾外貪涼,修長白皙的脖頸上沁著汗珠,敞開了散熱。

蕭隨毫不留情地將她的手塞回被窩,衣襟攏好免得受寒,楚元虞不耐地哼了幾聲,他坐在床沿,揉著她的發絲。

“好啦,虞娘馬上就好了,先悶汗,晚些喝藥我再幫你擦拭,好麼?”蕭隨的手從她的發絲流連到臉頰邊,不似晚膳時那般燙了,他鬆了口氣,安撫病中女人的情緒。

“娘……”突然,楚元虞喃喃呼喚著母後,睡顏翻覆成悲傷的模樣,緊閉著的雙眸不斷蹙眉,似被夢魘住了。

“虞娘,虞娘!”蕭隨的心好像被劍穿心而過,很難形容是如何的痛,他內心忐忑,是夢到過去了嗎?蕭隨複又心疼,手背貼著她的臉。

“快,快去端藥來!”蕭隨喊著人去,而後輕輕拍著楚元虞的臉,“虞兒,醒醒?沒事的,都過去了。”

楚元虞卻猛地飲泣出聲來,哭得梨花帶雨,惹人心碎。她睜開眼,昏暗的屋內唯有蕭隨片刻不離在她身旁。

楚元虞抓著他的手,聲音斷續,“我,我夢到一個女人,她說了很多話,我一直在哭、一直求她不要說……”

蕭隨驟然起身將她抱入懷中,把她橫抱著,不忘蓋好被子,他猜到楚元虞夢到了誰。

曾幾何時,他聽到姐姐的死訊,心裡對慕容蟬恨得腸子都青了,連帶著她的孩子也恨住。

可是,現在看著楚元虞因為夢到娘親而哭得肝腸寸斷,他心臟也跟著沉痛起來。見她落淚,那淚水如岩漿,將他心口灼燒出一個又一個洞,千瘡百孔,他也甘之如飴。

“沒事了,虞娘,她還在看著你,莫要哭了。”論輩分,蕭隨其實比楚元虞大了一級,他意識到這點後,再也無法去糾葛慕容蟬了。虞娘是那麼小,才二十出頭,沒了娘親,他以後是虞娘的依靠,怎麼能讓虞娘膽戰心驚。

楚元虞哭夠了,迷糊間停下,被喂了整整一碗退熱的藥。蕭隨又命人端熱水來,親自服侍她,使她清爽,維護她喜淨的心。

這天下,隻有他蕭隨才能照顧好楚元虞。

夜裡仍是一同就寢,蕭隨睡在外頭,將蜷縮著身體的女人攬在懷中,怕不利於血液循環,蕭隨又將她圈成一團的身體抻開,雙腿將她冰冷的腳夾在中間。

婢女還是有儘心儘責的,床尾的湯婆子已經備好,隻是楚元虞煞是不耐寒,暖半天也熱不好,蕭隨就用自己的肉/體去暖她。

楚元虞仍是神誌不清,早已靠在蕭隨的肩頭睡著,二人的發絲交錯融合在一塊,楚元虞的鼻息噴灑在蕭隨的脖頸,熱融融,有些微癢,每次呼吸,蕭隨全身從頭皮到腳底就泛起一股癢意,但硬生生受著不躲開,精神上萬分滿足。

心上人就如此睡在自己身側,沒有爭吵,沒有敵視,難得的安逸,蕭隨卻睡不著了,珍惜萬分的不肯入夢。

借著一點微弱的燭光,他看了楚元虞恬靜的睡顏極久、極久,又伸著手輕輕挪動,將二人的發絲纏繞在一起,編織成一個歪歪扭扭的同心結,一鬆手就散開了。

蕭隨又想起楚元虞失憶前受的傷,他手指一挑,微微撥開裡衣,露出半截香肩,肩膀上赫然有當時她被殺手的飛鏢射中留下的疤痕。

蕭隨雙眸一沉,手指慢慢遊移到楚元虞的右胸前,那裡有他此生的陰影,楚元虞用匕首自裁,流了很多血。

裡衣敞開後,果不其然,潔白的胸脯上刀疤突兀,變得十分顯眼,他心中戾氣灼燒,恨不得咬斷女人殘忍捅向自己的手。

那麼心狠,那麼果決,就這麼恨不得離開他蕭隨麼?

蕭隨恨得牙癢癢,張開獠牙輕輕擱在楚元虞肩膀的疤痕上,舔到紅痕變紫,再慢慢往下,將那醜陋的疤痕含住嘬吸,最後才臂彎一架,將楚元虞圈單薄的身子在懷中,慢慢睡去了。

待他閉上眼呼吸沉穩,楚元虞才緩緩睜開眼,神情有一瞬間的迷離,她又不是死人,被蕭隨這麼一弄,誰還能睡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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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今日午時丞相大人設宴,邀您前去。”姚冠敬上檀香請帖,請蕭隨過目。

蕭隨抬腕拿過,翻開一看,孟庭闕要在丞相府舉家宴?他狀似隨口問,“能帶家眷麼?”

姚冠低頭,“卑職不知。”

蕭隨輕笑一聲,“罷了,朝中紛爭未了,各路黨派互相栽贓倒戈,況且她著了風寒,這會兒不適合帶虞娘出去。”

“王爺英明。”姚冠中規中矩回答。

蕭隨歎了聲,眸光微閃,若是朝中的事務能早些了去,他便能帶著虞娘掌權東宮。

想到現太子楚燼因東宮被焚不得已住進稍遜些的鹹陽宮,隻能等東宮修葺完再搬進去,蕭隨心內暗爽。

待東宮差不多修好,最後的網便可以收了,楚元虞剛好能搬進去。

馬車備好,蕭隨翻身上馬,卻見楚元虞身邊的侍女靜鸞趕來,他俯視著問:“虞娘怎麼了?”

靜鸞跑得有些氣喘,但開口時已經平複好了,聲音平穩回:“王爺若是有事可等回來再議。姑娘說她病已經好了,問王爺什麼時候帶她去那地兒。”

蕭隨蹙起眉頭,心內有些不虞,病才好就想著出去了,她的心還有沒有王府?但到底是自己先前答應了,“且等我赴完宴回來,再與她說,讓她莫要著急。”

靜鸞一聽,心裡難以言喻,但麵上不顯,隻恭敬應了聲是。

蕭隨攜帶隨從赴往丞相府,他趕馬沉吟,忽而對身側護衛的姚冠說:“待會若是丞相府中有變故,你帶著下屬無需妄動。”

“王爺?”姚冠不解,但見他麵色凝重,在腦海中轉了幾個來回,頓時明悟了什麼。

“是。”

蕭隨扯了扯嘴角,笑得陰寒,赴宴?鴻門宴還差不多。

“若是最後不妥,帶姑娘去西北躲著。”這是他最重視的囑托。

甘蘭和姚冠都接下命令。

“噔噔蹬……”馬蹄脆響,一路跨過幾條街道,往繁榮的中心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