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逼我(1 / 1)

囚妻虞娘 雩不見 4494 字 3個月前

楚元虞收整完後隔著窗簾觀察自己先前算計好的逃生路線。

這裡距離東升寺還有一段路,再往前就要是京城大門,楚元虞心裡焦急,麵上卻不顯,她目光慢悠悠看向一直候在車外的男人。

“咳咳。”

蕭隨掀開車簾,探頭進來,“虞兒好了?”

楚元虞看著水盆有些不自在,隻輕輕頷首。

蕭隨於是把水盆端走,親自要到河邊去倒掉。

為今之計,人是支不開了,隻能靠硬跑。這個想法如錘定音,楚元虞趁蕭隨走遠,翻身下了馬車。

姚冠和甘蘭頓時腳尖朝向她,目光緊盯。

楚元虞:“他乾什麼不叫你們去,真是枉費了主子的身份。”

甘蘭笑了笑,朝她一拱手,剛要說話,就見楚元虞看向他們身後,“那個黑影是什麼,狼嗎?”

二人頓時一驚條件反射回頭,而楚元虞抱著從馬車內順的匕首迅速跑進森林。

“不好,追!”

姚冠狠狠咬牙:“狡猾的女人!”

楚元虞打的就是時間差,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在逃命這方麵有天賦,尤其是兩條長腿,跑起來更是如有神助。

姚冠驅了馬車追趕,而甘蘭在旁邊跑著,在他們身後,失去頭頂上遮蔽物馬車的阿青拱起身來,盯著三人的背影慢慢爬著。

蕭隨將水盆送給河流,眸中戾氣頓生,跑?他輕功了得,腳一蹬就出了幾十米遠。

楚元虞早有預防,在腦中勾勒出路線,進森林,防住了馬車,因為容易迷失方向。隻要她能找到躲藏的地方,縱使蕭隨再強,天荒地老也找不到她。

不過追著自己的三個人明顯武功高強,不一會就追了上來,楚元虞掏出匕首對上蕭隨,另外二人包圍上來。

“彆傷到她!”

“是!”

楚元虞雙眸晶瑩冰涼,以匕首擋蕭隨的劍,另外二人圍困為主,讓楚元虞跑不出包圍圈。

“鏘鏘鏘——”

楚元虞進攻狠辣果斷,她白色的衣裙飄揚,招招奔著重傷蕭隨而去,蕭隨雖然劍法了得,攻擊力極強,但麵對心愛的人還是出手遲疑,一時不慎就讓楚元虞捅了個對穿。

那一刀很鋒利,從蕭隨的下腹滑到心臟口,隻差一點就能讓蕭隨命喪當場。也是這一刀,讓蕭隨明白楚元虞沒有在乎過他,他的心軟似乎成了笑話。

侍從二人看了倒吸一口涼氣,而楚元虞則趁這個時機逃之夭夭。

甘蘭當即拿出藥瓶給蕭隨止血,蕭隨捂著心口,他目眥欲裂,喃喃自語道:“她心裡……沒有我。”

而後他回過神,吩咐姚冠:“你去追來。”

“是。”姚冠有些遲疑,因為擔憂自己會不會下手太狠傷了人,旋即又聽蕭隨說:“隻要人不死,怎麼樣都要帶回來。”

“是,主子!”姚冠領了命,這樣的話總比不要傷人的受限少一點。

楚元虞騰空跳躍,腦海中想到蕭隨被她重傷後錯愕的表情,她甩了甩頭將它拋之腦後,專心跑自己的路。

不多時,她感受到身後有人追來,心裡早有預感,一轉身,果然隻有姚冠一人,她若不早些解決姚冠,想必等甘蘭給蕭隨處理完傷口他們就會追來。

而且追兵不會隻他們兩個的。

姚冠抱拳:“姑娘跟我回去吧,論武功,姑娘敵不過在下,我不想傷你。”

楚元虞冷笑,“哼,想要我束手就擒?做夢!”

彼時揮匕首而上,姚冠拔出劍來,招式一點也不手軟,劍劍狠毒,楚元虞明顯感受到他跟蕭隨的區彆,從不敢心裡懈怠,打出十二分精神來扛姚冠的對招。

很快兩個人身上都掛了彩,楚元虞原就有傷在身,知道一時解決不了姚冠後,她就停下動作,喘勻氣後說:“你現在退後,不然我就自殺。”

姚冠果真不動,楚元虞將匕首架在自己的脖頸,麵對著他慢慢後退,她目光緊緊觀察著姚冠,“你若是敢追來,我就死在你麵前,屆時看蕭隨會不會讓你以死謝罪。”

“姑娘,你……”姚冠無奈放下劍。

楚元虞看他不動,正要飛往森林,卻看到姚冠身後追來的二人,她瞳孔緊縮,默默攥緊匕首。

“姚冠,殺了她。”

蕭隨麵若閻羅,像沒事人一樣站在原處,“楚元虞,你辜負我一片好心。”

楚元虞看著已經迎麵而上的姚冠,不得已又開始跟他打了起來。

姚冠知道蕭隨並不想真的殺死姑娘,隻是逼她放下舉在脖頸上的匕首,於是克製自己。

“噗——咳咳、咳……”楚元虞被姚冠一掌拍到胸口,頓時吐出一口鮮血,捂著胸後退靠在樹上。

場麵一時冷凝,蕭隨靜靜看著她,“你若是現在放下匕首跟我回去,我就當今晚的事情沒發生過。”

“你、休想。”楚元虞目光堅定,不為所動。

蕭隨慢慢踱步到她身前,伸手抹去她嘴角的血跡,“怎麼,靜鸞跟楚修成的命,你也不要了?”

“你!”楚元虞抬手扇了他一巴掌。

“啪!”

蕭隨捂著臉,回味起了什麼般笑了起來,“好辣,虞兒,你一如既往的令我著迷。”

楚元虞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腦中想的不是什麼好東西,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她想跑,可是胳膊被蕭隨猛地拉了回來,禁錮在男人懷中不得動彈,“虞兒受傷了,我們快回去療傷,好不好?”

楚元虞狠狠踩了他一腳,沒有用,就再踩,都要踩扁了,男人也一聲不吭,“你這個混蛋,我不需要你。”

語罷,楚元虞狠狠一刀捅進自己的右胸,血流如柱,她低聲道:“都是你逼我的。”

“虞兒!”蕭隨心臟驟停,“甘蘭,快來治她!”

楚元虞閉上眼,任由他將自己抱在懷裡,氣息斷續,“你若是不放我走……我就每天、每天都殺我自己,你放過……我吧。”

蕭隨見她如此慘淡的模樣,心裡難捱至極,“鐐銬拿來,你如果一天待不住,我就鎖你一天。你聽話,好不好?”

“你還要逼我。”楚元虞慢慢地、搖搖晃晃站起身,避開甘蘭想要給她上藥的手,一撅一拐往森林更深處去,那裡有一條河,夜色中如深淵湍急湧動。

“楚元虞!”蕭隨大聲喊她,喊得肝腸寸斷,也被她這副模樣一時鎮住,不敢妄動。

他沒有聽到回應,眼見楚元虞走到河邊,蕭隨心裡咯噔一聲,他趕忙追了上去,“你要做什麼!”

“彆動。”楚元虞聲音低弱,但偏偏又讓人聽得那麼清楚。

蕭隨心中有不好的預感,“你彆做傻事,靜鸞和修成在王府裡等著你。”事到如今,他隻能用旁人來喚回楚元虞的心。

“不。”楚元虞慢慢搖頭,看著幽深的水,心裡想到的卻是自己因水而亡的兄長和幼弟。

難道,她也要死在水裡嗎。

可是比起死,她覺得被不愛的人困在王府,更可怕。

“蕭隨,你就當我死了吧,放了他們。”楚元虞轉頭朝蕭隨慘笑一聲,隨後躍身跳入河裡。

那水太急了,人一下去馬上就看不見,蕭隨跪倒在地,姚冠和甘蘭趕忙到河邊看,脫了衣服準備下去撈人。

蕭隨:“甘蘭,你水性不好,去皇宮拿令牌調人來找人,就算找不到,也要把水抽乾。”

“是。”甘蘭當即離開。

而蕭隨連衣服都沒脫,徑直跳入河中,一人尋上遊,一人尋下遊,直至天亮,都沒有摸到楚元虞的身影。

回到府上,蕭隨病了一場,始終不肯信楚元虞就那樣死了,他纏綿病榻,整個人頹散得像個死人。

“找,再給我去找!”蕭隨隨手將床邊的東西都扔在地上,前邊跪了一地的人。

都怪他,都怪他怎麼當時就鬆手了,蕭隨恨不得重回當時,在楚元虞起身的時候就將人扛回來。

“你們不行是吧?都給我滾!我親自去!”

甘蘭上前按住他,“拿安魂湯來。主子,您已經儘力了,當時您又受著傷還下水,剩下的交給下人,您安心歇著吧。”

-

尼姑庵,溪邊亭。

清早,女尼姑如同以往一般提著水桶到溪邊亭腳下的河岸洗衣服。

今日卻不同以往,那女尼姑剛蹲下身,就見不遠處岸邊躺著一個人。

銀鬆腦子發愣了一會,突然意識到什麼,放下手中的棒槌過去,越近,她心越沉。

不敢再靠近了,銀鬆嚇得轉頭就跑,恰好又有位尼姑提著桶來,她認出人後當即攔下,“穆姐,那下邊、有,有個死人!”

“哦?”穆姐目光遊尋一番,見到後不為所亂,“過去瞧瞧是什麼情況。”

銀鬆佩服她的淡定,當下心也穩了,跟在穆姐屁股後麵就回來。

穆姐先將桶放置一邊,而後蹲下身伸手查探這人的情況。

楚元虞頭發浸濕蓋住半邊臉,全身被泡得發白,穆姐先把了脈,道:“這人還活著,就是體內受了內傷,身上也有劍傷,又溺水,能活多久看命。”

銀鬆震撼,“都這樣了還能活著?”

“銀鬆,來,我們將人抬回去吧,興許能撿回條命。”穆姐生性慈善,沒有見死不救的道理,她先挑開楚元虞的發絲,檢查了口鼻,將異物清理了背上身。

銀鬆在後麵扶著人彆掉下來,邊好奇打量,突然發現那人的後腦勺破了個洞,血汙蓋在頭上,她將這個發型告訴了書雲穆。

書雲穆:“走,去請主持,她這個情況需要請大夫。”

她們先將人安置在書雲穆的廂房裡頭,銀鬆去請了大夫。

廂房內還有書雲穆出家前帶的丫鬟,也一並剃發為尼了。丫鬟璀笙見來了個半死不活的人,“姑娘,這是?”

書雲穆:“溪邊亭撿的,稍後主持和大夫就來了。”

璀笙燒了熱水端來,先給楚元虞將臟了的衣裙脫掉,接著擦了臉和身子,再用棉被蓋住。

越打扮,璀笙眼神越亮,對著坐在身旁看著床上的人的書雲穆說:“姑娘,這人長的好美,就是……她怎麼會有喉結呢?明明看身體是女子。”

書雲穆淡淡說:“可能是人的身體不同。璀笙,去看看大夫來了沒。”

“是。”

廂房內暫時隻有她們二人,書雲穆慢慢擦著楚元虞的頭發,她想,自己應當是認出這人是誰了。

前太子,楚元煜。同時,也是她當年要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