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隻剩下楚元虞和蕭隨,蕭隨將人抱在懷裡,解開鎖後手伸進去替她揉著腹部,“還痛嗎?暫時不能吃藥,怕跟外傷的藥相衝了。”
楚元虞其實剛才就好得差不多了,隻不過想哄騙蕭隨放下警惕,才裝的如此羸弱。
“蕭隨,謝謝你。”楚元虞艱難抬手,就要觸碰到蕭隨的肩膀,卻猛地被男人用力圈住,放在他自己的心口,默默感受身體內的震動。
楚元虞愣住,卻見蕭隨臉上笑得滿足,俯身在她的頸部流連,隨後難捱地貼著她的唇纏綿含住,楚元虞渾身僵著,雙眸圓睜,看著男人動情的模樣……
甘蘭把馬車停下,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頓時沉默,姚冠煮好水過來,與他共默。
所幸蕭隨還顧忌著她的傷,沒有吻多久就讓二人過來,“你們輕些,她怕疼。”
二人:“是。”
甘蘭拿出乾淨的匕首,先將囚衣割開,“姑娘,會有些疼,你且先忍著。”
蕭隨:“先喝些水,她口渴。”
甘蘭:“……”
姚冠遞來水,楚元虞立馬喝光,“我準備好了,你弄吧。”
甘蘭安靜遞上布條,讓楚元虞塞到嘴裡防止咬傷自己,緊接著他快刀斬亂麻,拿著匕首挑她肉裡的飛鏢。
楚元虞渾身汗珠如雨下,疼得瞳孔緊縮,想喊叫出聲又被舌頭上的布塞回。蕭隨抱住她的頭,“殿下,馬上就好了。”
姚冠拿了水盆裡麵打滿水,裡頭的水已經被血染紅了,甘蘭最後拿著鉗子夾出飛鏢,血如小股噴泉流出,他迅速用藥糊滿止血,然後用布條纏住她肩膀的傷。
這一療傷楚元虞都去了半條命,躺在地上,蕭隨憐惜她,“殿下,我們到馬車上躺著。”
“不,我不想動。”楚元虞還想拖延,但蕭隨覺得現在趁虛弱抱她上馬車是最好的,遂彎腰公主抱她,而後長腿一跨上了馬車。
楚元虞礙於傷暫時動彈不能,看到馬車內躺著一條巨蟒,她欲哭無淚,被放置到榻上時很不安,“蕭隨,我不想看到蛇,你讓它走吧。”
阿青聽到她的話,通人性一般起身慢慢遊到床榻,楚元虞抓住蕭隨的手,焦急道:“蕭隨,快讓它走!你是它主人,它過來了!”
蕭隨見她實在害怕,沒法子隻能讓愛蛇退開,“阿青,你先到門邊去,眼睛不要看你媽媽。”
楚元虞目不轉睛看著那蛇,直到它頭偏開,她才鬆了口氣,活了二十年,她竟不知自己是這麼怕蛇。
蕭隨一直在旁默默觀察她的情緒和細節,發覺她真的怕蛇,便驅走了阿青。“阿青是當年蕭家滅門,我逃亡時在深山樹洞中撿到的,它很通人性,會摘野果喂給我。”
楚元虞失血過多身體有些虛弱,她聆聽完,回他,“你是不是準備,殺了皇帝?”
“是。”蕭隨在楚元虞麵前從不偽裝,“殿下,臣要複仇的人,遠遠不止於此。”
楚元虞清冷地閉上眼,她與蕭隨不共戴天,但目標是一致的,隻是蕭隨對她的感情,讓她難以接受。
蕭隨牽住她的手,深邃含情的眼眸盯著她看,怎麼也移不開,“殿下,你做臣的妻子,我保證以後讓你做回太子,你想要什麼,臣都替你奪回來。”
楚元虞沒有忘記是誰讓自己跌落神壇的,當下隻覺得可笑,不過男人太瘋,她不敢輕易惹怒,隻道:“你要把我拘在府裡,哪裡都去不了麼。”
“殿下想去哪裡,臣陪你去,隻是要先等臣辦完事。殿下,您等等臣。”蕭隨一番情意說得感動肺腑,隻可惜聽著無意,楚元虞從得知蕭隨騙她後,就將此人逐出知己一列,隻待陌生人看。
楚元虞默默將手抽回,卻抽不動,反被他抓得更緊了,蕭隨的設想裡沒有她拒絕的理由,哪怕做了傷害她的事情,他也能自圓其說。
其實很可怕。
“我累了,先睡會。蕭隨,你以後不要叫我殿下,我要什麼,自己會奪回來。”楚元虞暗示他,能否聽出來,就要看男人願不願意打破自己的一廂情願。
“好,虞兒,我一直在。”蕭隨還沉浸在與楚元虞琴瑟和鳴、舉案齊眉的美好夢想中,不願醒來。
顧及著楚元虞身上有傷,馬車行得極慢,入夜了還未能回到京都。
馬車停在一處河水邊修整,姚冠下車去打獵,一口氣抓了三隻兔子來烤,甘蘭拿出預製的菜先生火熱著。
楚元虞捂著傷坐起身,看外頭的情況,蕭隨地上不遠處聽姚冠彙報:“京都的人在催您回去了,那邊的事刻不容緩。”
蕭隨:“不急。”
“皇上的身體……”姚冠的聲音突然低了,楚元虞聽不到,心裡揣測他們要如何對皇帝動手。
不行,她不能進京,且不說如今她的家族已經倒台,自己在京都沒有立足之地,再談蕭隨等人已經在京都布下天羅地網,怕是進去了就再也出不來了。
楚元虞不甘心被壓製,她要逃的想法從來沒有變過。
蕭隨正跟姚冠商議事情,餘光瞥到女人單薄的身影,楚元虞剛下馬車,抬頭就見蕭隨給她披上一件外袍。
“怎麼下來了?身體可好些。”蕭隨上下掃視著她,還是太瘦小了。
楚元虞輕笑,“餓了,下來看看。”
蕭隨牽著她的手往外走了幾步,楚元虞察覺不對,轉過頭才看到方才她站立的地方後麵,即馬車底下盤著阿青。
楚元虞微微一怔,蕭隨看著她笑得溫柔,“你不是怕蛇麼,來這邊說。”
此時夏日微風拂過,樹影搖晃,正是月明星稀之夜。
楚元虞不可否認,蕭隨有的時候,看起來很像個人。
“飯快好了,先吃飯吧。今夜委屈你趕路,到府裡好好歇息。”蕭隨扶著她,就像當日扶著殿下一般席地而坐,蕭隨先墊了件衣物讓楚元虞坐。
他還記掛著楚元虞月事到了,身體不方便。
楚元虞啃著外焦裡嫩的兔子腿,心裡盤算著等會要做的事情,心裡難免沉重。
耳邊,蕭隨嘴裡吹了幾聲口哨,“去,去。”她偏頭,看蕭隨扯了肉扔到阿青旁邊,阿青才止了爬行,委屈地吃了起來。
原來是阿青一看到是飯點就過來吃飯,卻沒想到自己主子的媳婦不喜歡它。
楚元虞看得難受,吃完兔腿就道飽了,蕭隨不信,“虞兒胃不好,更應該多吃點。”語罷又分了隻兔腿給她。
“我吃不動了。”楚元虞倒是有心,隻不過力不足,無奈婉拒。“我去河邊淨手,然後上馬車休憩。”
“好。”蕭隨目光緊盯著女人離去的背影,所幸河流不遠,楚元虞在三人的監視下慢慢將手洗乾淨,順便洗了洗臉。
沒有帶布,楚元虞的臉上沾滿了水珠,眼睛被糊住睜不開了,正打算用衣袖擦臉,有人卻先拿了布過來,一點點抹去她臉上的水珠。
楚元虞眼眸睜開,看蕭隨不知何時也淨了手,用乾淨的布貼著自己的臉。
“洗好了,虞兒快上車去坐會,甘蘭備了茶水點心。”蕭隨漫不經心掩飾著自己的控製欲,他不怕被女人察覺。
楚元虞沉默上了馬車,車簾掀開掛在勾上便於車內通風換氣,同時也方便彆人監視她。
她坐在椅子上,沒有動茶水,抽了書櫃上一本兵策翻頁看著,舉止閒雲雅致,似度假一番。真像是認了他蕭隨,要跟他回去了。
這幅情景確實迷惑了蕭隨,他就單單觀賞著楚元虞心情就十分愉悅了,他的虞兒從來不是什麼粗俗的人,哪怕惹急了,也說不出臟話,隻會不痛不癢罵他混蛋。
這樣的人,他愛慘了。
這時,靜坐著的人頓住動作,楚元虞慢慢看向蕭隨,麵容似有難處。
蕭隨如獲詔令,大跨步過去問:“虞兒,怎麼了?”
楚元虞慢慢捂著腹部,麵上有些難堪,羞紅,“來太多了。”
“什麼?”蕭隨一時沒反應過來,但看她的模樣,頓時明了,“虞兒莫慌,讓我看看。”
楚元虞:“……”
“我要去河裡沐浴。”楚元虞咬牙,“你給我備衣服吧。”
蕭隨遲疑,“虞兒再忍忍,讓侍從燒了熱水擦擦,到府裡再沐浴吧。”
“不,我忍不了。”楚元虞麵色冷淡,“那就算再寒涼,我也要去。”
蕭隨臉色一下子極差,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雖說此時是夏日,但楚元虞又是肩膀有傷又是痛經,不要命了才跳去冰冷的河裡洗澡。
“這事兒免談,虞兒,我現在就讓他們燒水。”
得益於楚元虞的突發奇想,剛剛吃飽飯的兩個人又開始忙活了,端了水盆去打水。
甘蘭笑道:“還好火還沒滅,現在燒水還快些。”
姚冠:“我要盯緊她,總感覺她要跑。”
蕭隨坐到楚元虞身旁伸手攬住她的胳膊,楚元虞甩開他的手,冷聲說:“讓步,我要下車。”
“不許。”蕭隨把彎腰站著要出去的人攔住坐在自己腿上,“虞兒,好虞兒,聽臣的話吧,我是為你著想。”
楚元虞當即躲開他,蹙著眉想如何繞過這個粘人精,“你若不許,我就不跟你回府。”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還會威脅我。”蕭隨笑得肆意,她能跑哪兒去?
楚元虞佯怒下了馬車,徑直往河邊去,蕭隨跳下來追她,她轉過身,“你再來,就是耍流氓。”
蕭隨又被她逗笑了,“真是可愛。”他大跨步過去將人強製抱起來,不顧她的掙紮,“這回我是當定流氓了,水已經在燒了,虞兒再等等就能擦身子,到時候臣親自服侍您?嗯?”
楚元虞氣得扇了他一個巴掌,男人不怒反笑,嘴唇綿密嘬著她嫣紅飽滿的唇珠,這樣有生氣的虞兒他更愛了,下馬車還留戀不舍。
“我自己來。”楚元虞實在糾纏不過他,眼睜睜看著一盆熱水端上馬車,車簾放下,她心裡咯噔,見蕭隨拿另外裝著冷水的盆裡淨手,意識到他沒有開玩笑。
蕭隨擦乾手後,麵向她,“虞兒,我們之間已經是坦誠相見過的,你羞什麼?”
純汙蔑,天地良心,楚元虞什麼時候跟他坦誠過,唯有幾次,都是蕭隨背著她偷看自己。
“你真是不要臉,我來細數,當時在東宮你就常常上訪,姑且算你三次,可我一次也沒見著你的。”楚元虞奪過布,將人推出去,“你不要再看我了,見了生煩。”
蕭隨當即脫下外袍,在楚元虞麵前袒胸露出碩大的肌肉,他倒委屈,“臣在東宮常在院子裡頭光身練武,殿下也從來沒有看過我。”
“礙眼。”楚元虞不忍直視,傷風敗俗的玩意,撿起被子呼地一下蓋到他頭上,“我與你並未有半毛錢關係,雖說我不似尋常女子在意名聲,但也不想做這等惡心事。”
蕭隨被她說得傷心,突然轉念一想,虞兒這是在跟他要名分嗎?“是我的錯,我還未娶你,這樣是占了你的便宜。等我娶了你,是否照顧你能更名正言順些?我要娶你,虞兒!”
楚元虞衣服從頭到尾都沒有脫,她聞言輕笑,嫁給蕭隨,也就隻有他自己敢想。
“知道了就出去吧。”
這回,蕭隨真的下了馬車,不再驚擾楚元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