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
“謝謝。”
阿特利·阿斯韋德站在人群最前方,一邊收驗被抓住的莎菲蝶數量,一邊對每個來交魔法瓶的學生道謝。
切斯特就站在他旁邊,相比起臉上幾乎沒沾多少閃粉的阿特利,切斯特的模樣就慘烈極了,他的卷毛上都是莎菲蝶的閃粉,整個人都在閃閃發光,嘴角和眼周甚至泛著青色,好像被誰在混亂中故意打了幾拳。
“我好痛,阿特利。”切斯特說。
“辛苦你了,居然抓到了一百七十三隻。”阿特利臉上難得掛著笑容,雖然他這副表情從戰爭剛結束的時候就掛上了,但是這些前來幫忙的新生顯然都覺得很受用。誰不喜歡看帥哥微笑呢,就算男的也愛看。
“阿特利,你好殘忍,沒有一點戰友情,我落難的時候你居然在那裡乾站著!”切斯特說。
“謝謝,你的努力幫了我們很大的忙,這邊登記姓名。”阿特利對著滿臉閃粉但麵含羞怯的學弟如此說道。
阿米莉婭腰間掛著三個魔法瓶,懷裡還抱著一個,那張本來清純漂亮的臉蛋上也被閃粉毫不留情地襲擊了,並且非常喜感。隻有左眼一圈是乾淨的,還有下巴和臉頰上有幾塊乾淨白皙的皮膚露出來。她現在還很激動,就是劇烈運動以後的那種興奮,仿佛天不怕地不怕,隻有快樂和快樂,整張臉雖然已經麵目全非,但是你還是能看出來她很開心。
當然她不是例外,幾乎所有的學生無論年級,在從最開始的驚慌憤怒之後,都十分上頭且有激情地投入到了抓莎菲蝶的課外活動中。儘管還沒有正式開學,但是在現場的絕大多數新生都已經感受到了未來真正在聖亞曆克西斯上學時的快樂。
三年級的學長學姐們正在用花園裡的清水清洗自己身上的閃粉,雖然也隻能擦掉淺淺一層,但總比真的像個行為藝術作品一樣出去招搖能讓人接受。
“為什麼清潔魔法拿它們沒辦法。這不公平,莎菲蝶不是魔法生物嗎?”最開始丟捕蟲網給阿米莉婭的那個學長一臉惱火用手帕擦著臉。
“比起這個,我更好奇到底是哪個蠢貨職工在派送的時候把莎菲蝶換成了活的。”另一個學姐並沒有急忙清洗自己的臉,她手上的訂婚戒指比她的臉重要多了。
“估計阿特利會去找後勤部的問個清楚,雖然說實話抓蝴蝶還挺開心的。”
是的,大家都挺開心的。
這是阿米莉婭第一次見到阿特利後沒有覺得腿軟心慌手抖,雖然她的激動情緒確實被阿特利本人的存在稍稍那麼壓製了一下。
“三百七十一。”阿特利放下手中最後一個魔法瓶,看著阿米莉婭臉上控製不住的樂嗬笑容,阿特利覺得她這模樣還挺不錯的,“你很厲害。”
他誇得真心實意。
“阿特利,以後你休想讓我幫你逃課!”
切斯特一直低著頭對阿特利的見死不救罵罵咧咧。
“我從不逃課。”阿特利麵不改色地反駁。
“放屁!”切斯特快速在表格上記下371三個數字,又沒什麼感情地問,“名字?”
阿米莉婭快樂地報上了自己的大名:“阿米莉婭·弗瑞茨!”
切斯特覺得這聲音很耳熟,甜乎乎的好像今天剛聽過,於是他忍不住抬起頭看了一眼。
弗瑞茨的最後一個字母在他筆下飛出去一個筆畫。
“……”再次用過去的詞來形容一下,切斯特就像看到了骨頭或者磨牙玩具的狗,兩隻眼睛充滿了渴望,儘管不少人都認為切斯特可憐兮兮的眼神讓人母性大發。
“啪——”切斯特把表格拍在了臨時找來的桌子上,不少同學都被震了一下。
“你好阿米莉婭,我是切斯特·蘭登,二年級學生,有興趣明天一起去餐廳喝杯酷奇茶嗎?”切斯特頂著那張青紫難辨的大花臉對同樣頂著一張青紫難辨大花臉的阿米莉婭說。
阿米莉婭呆了一下。
她沒認出來這是誰。
但是聽名字認出來了。
阿米莉婭靜默了一會,覺得這時候擋著後麵的同學不太好,於是看了一眼被拍在桌子上的表格,確定上麵有自己的大名而不是寫的放屁以後,若無其事地走開了。
留下切斯特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更讓他難以置信的事情也發生了,阿米莉婭沒走幾步,就聳著肩膀撲哧笑了出來,甚至有不少學生一起跟著笑。
阿特利臉上的笑容變得十分真實。
剛剛用掉一整瓶飲用水,擦掉絕大多數閃粉的三年級學姐對著鏡子欣賞了一下自己還挺有藝術感的臉,滿意地將鏡子放在了切斯特身前的桌子上:“我的切斯特寶寶,我覺得你該照照鏡子再搭訕。好了,我該走了,這閃粉用做染發劑貌似還不錯,真希望裡昂(校理發店老板的名字)可以研究一下。”
……
諾瑪的臉上其實和切斯特的差不多,她的黑色頭發也亂糟糟的,不過她的皮膚還沒有被莎菲蝶狠狠問候,而且她現在的心態看起來比切斯特好太多了。
“阿米你抓到了幾隻?”諾瑪抓了整整五百隻,可以說是無人能突破了。
阿米莉婭雖然沒有打破諾瑪的記錄,但這已經不重要了:“哦我隻有三百多隻,諾瑪,在這方麵你無人能敵。”
道爾蒂樂嗬嗬地說:“如果你見到她一網子撲到懷亞特頭上的樣子可能會更愛她。”
阿米莉婭還記得那兔耳之仇,感情深重:“隻是聽到文字描述就已經愛到不能自拔了。”
道爾蒂和諾瑪對視一眼,像個傻子一樣嗬嗬笑起來。
因為新生的外在形象損傷慘重,考慮到下午還要去聖亞曆克西斯城區的居民住宅還挺需要長臉麵,所以由學生會臨時決定這一批次的新生可以在明天繼續參加參觀校園活動。
臨走的時候一直沒什麼存在感的植物動物生命魔法解析課老師告訴了大家閃粉的清洗方式。
於是當天下午,聖亞曆克西斯城區雖然沒有迎來一群渾身青紫或朝氣蓬勃的一年級新生來參觀,但迎來了一群渾身青紫且朝氣蓬勃的由一年級二年級三年級學生混雜的學生群體來購買洗漱用品,以及能分解閃粉的大陸通用料理調味汁——“苦麵草草汁”。
幾家雜貨店的老板直接樂開了花。
傍晚的時候,滿天的貓頭鷹和白鴿撲閃著翅膀為新生們送來校舍的鑰匙,還有一部分學生得到了意想不到的禮物。
“至高女神在上,這玩意是金幣……”諾瑪被這一小袋子沉甸甸的金幣震驚了。
她們已經來到了自己未來四年的校舍。
諾瑪和道爾蒂兩個人已經先洗完了澡,阿米莉婭很倔強地又去餐廳買了幾個冰冰杯才姍姍來遲來到校舍,所以她現在在浴室裡清洗自己一身的莎菲蝶饋贈。
等她穿著睡裙,一邊擦著頭發一邊將剛洗完的校服晾曬起來,諾瑪已經將自己得到的幾枚金幣倒在了校舍中央的圓木桌上。
“二十五枚金幣。”諾瑪忍不住露出一個矯情造作的驚訝表情,“一隻莎菲蝶值五十銅幣,真大方我的聖亞曆克西斯。”
道爾蒂的眼鏡摘了下來,不戴眼鏡的她顯得更鮮活了,她早早就數完了自己的數目:“我有十二枚,聖亞曆克西斯可真大方。今天那一堆莎菲蝶少說也得有幾千隻。”
阿米莉婭散著自己亂糟糟一團的濕頭發坐到桌邊:“什麼金幣?”
她甚至對那隻胖鴿子帶來的小袋子沒什麼興趣,而是先拿起了桌上放著的冰冰杯。
諾瑪將她的金幣再次裝進小袋子:“真好,最起碼兩個月的生活費。阿米,你該看看這個袋子裡的,似乎是按照我們抓的莎菲蝶數目給的獎勵,兩隻一銀幣,十隻就是一枚金幣,聖亞曆克西斯可真大方。”
阿米莉婭也有點驚訝。
說來慚愧,雖然是一國公主,但是她的生活費已經被壓低到一年五十金幣了,她繼母脖子上隨便一顆寶石都是幾百金幣起步。她打開自己的小袋子,粗略地掃了一眼,還看到了幾枚銀幣,心想這下好了,現在生活費一年有快七十金幣了,真是奔小康了。
“哦,瞧瞧我們的小阿米,麵不改色的樣子真是有氣勢。我建議露西妮學習一下阿米,不是非要把金幣戴在腦袋上才是富有。”諾瑪托著腮,手裡的小勺子把冰冰杯攪得一團糟。
阿米莉婭樂了:“可彆這麼說,我今年一整年的財富才五十金幣,甚至沒有我繼母脖子上一個寶石貴。”
諾瑪和道爾蒂並不是重財的人,也不太喜歡攀比這些,(熱愛詬病攀比是真的)但不妨她們聽到阿米莉婭可憐的生活費睜大眼睛表達憐惜。
諾瑪倒吸了一口涼氣:“我建議你的繼母可以好好審視一下自己。去年她來克裡弗參加皇後茶會,用的餐具都要自帶,後來我的堂姐告訴我嘉德利亞人真是有錢,一套下午茶器具都要上千金幣。”
阿米莉婭聲音乾巴巴的:“哦,你知道的,反正我不是她的親生女兒。”
諾瑪不讚同地敲敲冰冰杯的杯壁:“可是你是你父親的親生女兒。”
阿米莉婭沒有說話,她有點沮喪,其實她老爸對她很好的,就像普通家庭的美滿父女關係。除了一些正式場合,她甚至一直都在堅持叫老頭爸爸,而不是什麼生疏的父王或者陛下。
可是在繼母嫁進來以後,阿米莉婭就很少再見到他了,包括這次離校,他甚至沒有出來送送自己的寶貝女兒。
道爾蒂突然道:“或許你可以考慮和我一起賺些金幣。”
阿米莉婭立刻被分散了注意力:“什麼?”
道爾蒂乾咳一聲:“其實我的家庭也不寬裕,雖然媽媽她很有名氣,但是她並不擅長理財。所以我在來學校之前就有這個想法,也許我們可以自己做些什麼賺點金幣。事實上我有想過在校內置辦雜誌,比如內容是我自己以前寫的一些論文什麼的,但是諾瑪說沒人願意看這些東西。”
聖亞曆克西斯有自己的校報,除此之外,學生自己創建的雜誌社團也不在少數,阿米莉婭以前就訂閱過校園美食探店的月刊雜誌。
諾瑪皺了皺鼻子:“道爾蒂,你要知道,絕大多數學生都不想在休息時間裡去看無趣的論文。”
道爾蒂有些苦惱又無奈:“是的諾瑪。但是如果是故事一類,我們如果沒有新穎奪目的內容也很難發行下去。”
阿米莉婭不知道為什麼想到了那塊巨大的熒幕,還有今早在圖書館前那栩栩如生的第一任館長赫裡亞的投像:“你們知道……電影嗎?”